第一百五十八章 心戰
“嗬，不同？怎麽不同，說的好聽是保護，結果還不是一樣把他圈在自己視線範圍，剝奪自由，將他占為己有？”
“所以你對他是愧疚？嗬嗬，看不出來你竟然這麽有愛心。不過既然是這樣，不如幹脆將他讓給我，我會替你好好彌補他的，如何？”
“可你當初也沒提不行啊！況且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別忘了，若沒有我先前將他帶回，就不會有現在的他，你也不會得到如此尤物。”
“你說，若是我現在就過去告訴他，這一切，都隻是我們的計劃，你們的相遇，進入妖族路上的種種巧合，都隻是為了完成早先設定好的目標？他，還會那樣依賴你，信任你嘛？”
“如今按照你所說的，他已經進入了第二階段。方才我去查看，他確實已經陷入了昏迷。現在，可以進入第三階段了。”
方才聽到的每一個字，像是在腦中最脆弱的那根弦上不斷敲擊著，一字字，一句句，都像是在對自己露出猙獰惡意的嘲笑。
下一刻，巨大的聲響乍起，驚的天天目瞪口呆。
小九甩袖將香爐打翻在地，滿地的香灰彌漫開來，像是腳下踩著的雲朵。小九站在這片迷霧之中，眼中似乎有水光閃過。
“為什麽，為什麽要騙我？”
天天還是頭一次看到小九真的發脾氣，看著小九的反常，有些擔憂道：“小九，你還好嘛？要不，哭出來看看會不會好點？”
小九此時的腦中，還回蕩著夏陰的那幾句話。原來他對自己好，是因為他那虛偽的愧疚心作祟；原來自己這幾日的異常，都是他在配合那個混蛋對自己動的手腳；原來從一開始，他一切的行為都是偽裝，為的，就是利用自己這個蠢貨吞並凡魔兩界！
小九忽然感到很疲憊，像是一直支撐著自己的什麽東西轟然倒塌，讓他在這虛妄的世間，分不清真假，分不清好壞。
緩緩向著天天搖頭最為回答。自己如今，就相當於是被軟禁了起來。一直以為的最最信任的人，卻原來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可笑自己還曾因為他的假死，差點賠了自己的性命！想必他那時候，正看著自己的種種醜態嗤笑著吧？
也許，他還會對慕容德明說，“看看這卑賤的狐妖，正為了我傷心流淚呢！”
嗬嗬，自己真是太蠢了，怎麽會那麽輕易的以為，夏陰是和其他神界之人不同的呢？
真是，蠢透了……
就在小九總於醒悟了自己所處的環境，想著要如何擺脫受製於人的時候，凡間也在這短短數月，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妖族的某個陣營內，三隻受了傷的妖躲在了一個小角落了，議論著此時的不平靜。
甲妖：“哎哎，你聽說了嘛？南邊那個號稱從未戰敗的隊伍，前兩天幾乎被全滅啦！一個活口都沒有。”
乙妖：“嗯？一個活口都沒有，你是怎麽知道的呢？”
丙妖：“對啊對啊，你可不要胡說啊！最近我可是擔心的連覺都不睡了呢！”
甲妖一拍大腿，煞有介事的說道：“哎！你們可別忘了啊，我在前線可是有個作探查的親戚！他可是親眼看見的，回來後可是連夜就把我懷著孩子的妹妹帶到了安全的地方了！”
乙妖大驚失色道：“我的媽呀！那可怎麽辦？我走之前還跟我老娘說過，等拿下人族後，就帶她去吃人族的桂花糖的啊！”
甲妖一臉嫌棄：“你可拉倒吧，你那老娘都幾百歲的人了，還吃啥桂花糖啊！牙不都得粘掉呀？”
乙妖鬱悶臉：“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娘可還等著我回去帶她過好日子呢！你說要是我死了，妖族勝利也就罷了，要是敗了，我娘可就沒人保護了啊！”
丙說：“對啊對啊！我還等著回去娶媳婦兒，生十幾個娃呢！我連母妖的手都沒摸過，我還不想死嗚嗚嗚……”
乙妖一臉受不了的樣子看著丙妖，“你得了吧！就你看上的那個母豹子，人家可是王手下的大將，能看上你這小兵？更別說你上次一條腿都被埋伏炸斷了，撈了個半生不殘，可拉倒吧！”
甲妖說：“話也不能這麽說，小魚雖殘，但萬一死的先是那豹子也說不定呢是吧？”
乙妖：“……你更狠。”
丙妖聽罷，哇的一聲哭個不停。
乙妖皺眉低吼道：“你哭啥哭！真沒出息，全族公妖的臉都讓你給丟盡了！”
丙妖被吼的抽抽噎噎，好不可憐。
“我，我這麽相信我們大王，結果，結果我們也許連死後埋的地方都沒了，我能不難過嘛！早知道，早知道我還不如在水裏養珍珠，說不定過幾年就存夠錢娶媳婦了呢！嚶嚶嚶！”
乙妖：“你夠了！養珍珠有什麽出息，我們公妖就是要保衛家園的！人族那麽欺負我們，你當初看見那被丟出來的同族屍體時，不是還硬氣的嚷嚷著要去殺十個人族報仇的嘛？拿出點誌氣來！人家豹妹妹可還等著你呢！”
丙要眼睛的水說流就流，也說收就收。
“你，你不是說我沒希望了嘛？”
甲妖插嘴道：“他的意思是，隻要你想辦法能活著回去了，說不定因為妖族公妖銳減，你就能很容易取到媳婦了呢！激不激動哇？”
丙妖愣愣地點頭，卻被乙妖戳了腦袋。
“你個傻子！會不會用腦子思考啊！”
甲妖打斷道：“哎呀別管他了，他這樣其實也挺好的，可以信任的將命交到妖王手中，我可不敢。哦，你們還不知道吧？”
乙妖脾氣暴躁地催促道：“知道什麽啊？別賣關子了，有消息就快說！”
甲妖露出一副極度擔憂害怕的表情，神神叨叨到，“我聽說啊，我們妖王已經被他弟弟李代桃僵了！”
丙妖懵懵懂懂，但看向甲妖的眼神帶上了迷之崇敬，提問道：“什麽是李代桃僵啊？咱妖王喜歡吃李子？還是帶了桃子？”
乙妖怒其不爭的阻止了丙妖，“你太笨了別插話！聽他繼續說！”
甲妖解釋道：“這是我從人族那學到的詞語，就是說啊，咱們妖王不是原來的那個了，現在這個是個冒牌的，是他弟弟！”
丙妖驚叫道：“啊？什麽！我還一心以為是咱們大王轉性子了，攻打人族也一定是有他的計劃的。原來現在這個是個騙子啊！”
甲妖：“可不是！現在這個可就是在帶著咱們往火坑裏跳啊！聽說魔族那邊因為知道他不是原來那個，已經在幫人族了！這次南邊小隊全軍覆沒，就是因為提供給咱們的武器出了問題！”
乙妖和丙妖聽的一愣一愣的，等回過味兒來的時候，都是一副見到鬼的樣子。
“我滴個媽呀！那咱還拚命個啥子喲！趕緊兒的拖家帶口子跑吧！”
一時著急，就連自帶的地域語言都端上了。至於他們到底有沒有真的當逃兵，就不知道了。
這幾月，妖族連連傳來戰敗的消息，這樣談論其實並不少見。在如此士氣低靡的情況下，就連主導這場戰爭的上級指揮也已經是信心漸退。
在主營帳內，寒非岩頭疼的抱著腦袋，聽著下麵長老們的爭吵。這些天，他每天都被吵得寢食難安，心煩意亂，可卻又無可奈何。
長老一號：“現在兵器忽然出現問題，低下人心不穩，士氣銳減，如果在這樣下去……”
寒非岩頹然說到，“我沒想到，神界真正的目標，竟然是我們。”
長老二號：“哎！自從魔族支持的魔兵臨陣倒戈，使我軍損傷慘重以來，妖族就再沒一點好消息傳進。”
長老三號：“哼！人族心思詭辯，難以揣摩，還總說我們妖族狡詐，真不要臉！”
長老四號：“他們不僅講究戰術，現在更是全民修道，每個人都會些法力，經常幾個人對上我們一個士兵。可恨我們兵力不夠，完全被打擊的沒有反擊之力啊！”
長老三號道：“依我看，我們還是退兵吧！先修養幾年，等準備充足了再……”
寒非石忽然反應激烈道：“不行！現在人族完全是仗著有靠山想要滅族，我們若是此時退兵，就真的是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了。”
長老二號：“我們可以回到我們原來居住的地方，那裏有初代妖王設立的結界，他們一定進不來的。隻要再有個幾年，調整好士氣再卷土重來，也不是不可能啊！”
長老一號；“對，我也覺得應該先退兵，總不能上趕著被人族屠戮殆盡吧？”
長老五號插嘴道：“我不同意！我讚成王的意見，我們妖族偏安一隅這麽多年，卻絲毫沒有轉機。此時如果不一鼓作氣拚一拚，就真的是再無翻身之日了！”
最後一個長老附和到，“我也支持王，你們還記得嗎？曾經有智者用預言鏡測算過，我們的王會帶著我們走向繁榮的，如今也隻是暫時的失敗，過不久，一定會有轉機的！”
其他長老也想起了那個千年前的預言，都沉默了下來。有的是依然愁容滿麵，有的卻有些動搖，在想還要不要堅持原先的信念。萬一，萬一預言錯了呢？那他們是不是就要麵臨滅絕了？
寒非石疲憊地站起身，丟下還要爭辯不休的長老們，徑自走出了帳外。夜風很冷，如今已是入冬，怕是過不了多久，就要迎來第一場大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