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花非花夢非夢
七彩光束透過遮天大樹,鋪滿地麵的樹根盤根錯節,形成了許多個小水池,當中飄浮著幾朵聖潔的蓮花,幽雅清香,如夢似幻。
一白衣絕美之人坐與樹幹底下,一木琴樸素大氣置於腿上。白衣人演奏著清雅幽韻的曲律,萬物寧靜安和,仿若都沉浸在這絕妙動聽的樂曲。
一個虛影走進,口唇張合,用著極輕柔的聲音說道:“方才禪坐之上,你妄語了。”
音止,白衣俊美之人抬眼看向來人,認真的回答,“沒有,那確實是我心中所想。”
說完,回過頭來將琴輕輕放下,雖目光清冷,卻帶著萬種柔情。
等那人走進,白衣人坐好,繼續道:“佛總說萬物有靈,終生平等。既天道允許其存在,我們又為何要將其抹殺?”
來人歎了口氣坐下,“天地初開之時,萬物存在為天道所允,後生孽障為禍,便隻能由我們製衡,鏟除孽端。”
白衣人:“可,為了保護而造殺孽,是對是錯?”
白衣人語氣陡然變得冷硬,“這個決定,是製衡,還是為了私欲?將自己放在最高位俯視眾生,這是誰給我們的權利?難道佛的仁慈還有區別對待不成?我覺得,這是小仁,非大仁。”
聽到這,來人似乎也嚴厲了起來。
“我們是天道的執行者,還有誰比天道更有資格?若你不願出戰消除魔物,也斷不要阻攔。”
白衣人神情落寞,“那我們,和那爭名奪利之徒有何區別??”
那人倏然站起,“你還是守住心台,莫再妄語,途生心魔!”
說完後,那人便甩袖離開。
白衣人低低重複了那人的話,“妄語?心魔?”
驀地輕笑道:“嗬!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麽。”
歎了口氣,白衣人垂目將頭靠在樹幹上,微合的眼中倒映著身前幾個小池中盛開的蓮花,帶著迷惘和哀傷。
“出來吧。”
語落,眼前出現一個黑色小球,毛絨可愛,眼睛黑亮有神,唯頭上的一對角,顯示著他的身份。
白衣人將手落在毛球頭頂,溫柔呢喃道:“看來,我一直以來都錯了呢??”
畫麵轉換,白衣人渾身浴血,像是地獄裏走來的修羅,雙目赤紅著與麵前黑壓壓的大軍對戰。
震耳欲聾的憤怒聲響起,“你當真要墮落成魔!與眾神為敵麽!”
白衣人吐出一口血,持著銀劍不說話。身後是百萬麵目猙獰的魔兵,具都以其馬首是瞻。
總於有一人上前,身穿青衫招式淩厲,與白衣人久戰不下。許多極為強勁的法力自遠處看去像是道道霓虹,令周圍天兵頻頻後退。
就在即將兩敗俱傷之時,白衣人忽然被從後偷襲,自胸膛穿出一劍。還未來得及看見偷襲之人是誰,白衣人便昏了過去。畫麵似乎定格在了麵前那人的臉上,冰冷,無情……
等白衣人再醒來,是在一個山洞中。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靜,白衣人衣衫襤褸,完全沒了往日風華。頹然靠坐在石壁上,一年兩年,百年千年,不知過了多久久到他再也想不起為什麽在這裏,想不起自己是誰。卻又似乎時間很短,隻是一個愣神的功夫,便是滄海桑田。
“九,小九!小九!”
誰?誰在說話,好吵。別吵了,頭好痛,別吵了??
鼻子被什麽啄到似的,忽然奇癢難耐,一個噴嚏忍不住打出,眼睛被突入其來射入的光刺到。
小九坐起,適應了一會兒,再睜眼,剛巧看見天天正四仰八叉倒在一邊,樣子滑稽可愛。
小九:“怎麽了?”
天天發現此時十分沒形象,於是怒衝衝爬起衝小九吼道:“你說怎麽了!還不是怎麽喊你都喊不醒,我就想著搔下你鼻孔試試,結果你倒好!裝睡,一個噴嚏帶著靈力把我震了出去!”
小九被吼的莫名其妙,“我沒裝睡啊,真的是下意識打了個噴嚏,誰知道你這麽脆弱。對了,為什麽叫醒我?”
天天鬱悶了,“誰讓你一睡幾天不醒啊,剛剛夏陰來都沒能把你叫醒,不知道還以為你死了呢!”
小九忽然想起夢中的畫麵,大樹,白衣人,看不清楚的人影,和一個黑色圓球。可發生了什麽,卻什麽都想不起了。
隻有夢裏那種極度的彷徨和迷失感縈繞心頭揮之不去,那是種令人窒息的迷茫感,仿佛忽然失去了全世界,自己要幹什麽都不知道。
刺痛傳來,小九忍不住扶住腦袋,幾縷碎發自白皙修長的手指間滑落,遮去了眼中痛苦的神色。
怎麽了?那記憶的片段,是自己曾經的記憶嘛?
天天還在一邊碎碎念,“你喲,平時懶習慣了,現在是昏迷還是睡覺都讓人分不清了。你說你不舒服也不說,萬一哪天就這麽睡死過去了,屍體發臭了說不定才有人知道你掛了??”
“我睡了多久?”
天天答到,“大概有三天了吧,按照凡間時間來算,可就是半個月啊!”
小九不以為意,感覺除了疲憊一點外,既沒有餓也沒用渴。
起身活動了下身體,骨頭發出哢哢的聲音,看樣子真是“睡”太久了。
“夏陰呢?”
天天不滿哼哼,“你真是重色輕友,一醒來就把我打傷,不問問我怎麽樣,就知道找你情人。”
小九:“你這不是還活蹦亂跳的嘛,看就知道沒有受傷。不嚴重不嚴重。”
天天:“誰說不嚴重!你剛剛那噴嚏可和巨大靈力攻擊不分上下了!一般鳥肯定早就變成碎泥了你知道嘛!”
小九:“少來,哪有這麽厲害。你即使誇我我也不會給你糖吃的。”
天天:“啊啊啊!你是不是傻啊!誰誇你了啊!”
小九打斷了天天的抱怨,“那你告訴我夏陰去哪裏了嘛,我找他有事。”
天天翻白眼,“哼,一定又是什麽沒羞沒臊的事。”
小九尷尬了下,“咳,說正經的。我想問問他這幾天商量出來對妖族的處理辦法沒有。”
天天:“還能有什麽辦法,他們腦子裏想的都是排除異己,妖族一定??額,我是說,你應該已經猜到了,還多此一舉幹嘛。”
小九表情嚴肅,“即使知道,我也想問問派出的是誰。”
天天:“哦,你是擔心夏陰背叛你,幫他們去攻打妖族吧?”
小九不說是也不說不是,隻是又催促了下此時太過磨嘰的天天。
天天不耐煩道:“好啦好啦!我帶你去還不行嘛!真是的,上一刻還呼呼大睡,現在又有操不完的心,你可真是善變。”
地麵明明沒有水,卻每踏出一步都像是走在湖麵上一樣擴散出圈圈漣漪。
小九衣著單薄,但在這春明殿中絲毫感受不到寒冷,仿佛現在還是陽光明媚的春季,所以赤裸玉足,也不覺不適。
天天在前麵撲騰著小翅膀哼哧哼哧的帶路,小九看著他,分出閑心思在想,這半月天天是不是吃多了。
走過蜿蜒的廊道,穿過百花叢疊,像是一個美麗而慵懶的貓,午後漫步於森林中,貴氣幽雅,純潔美好。
小九已將這春明殿裏外逛噠了個透,所以對於天天現在將自己領去的方向有些驚訝。
從沒看夏陰帶人回來,而現在走去的方向,分明是相當於會客廳的地方。難道夏陰知道自己要醒了,特地去那等他?
“天天,你剛說夏陰來找我,為什麽是你把我叫醒,而不是他呢?”
天天:“他隻是來看了下,以為你在睡覺就走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你一會兒見到他問問不就好了。”
心裏美滋滋的,步伐越發輕快起來。跟著天天七拐八拐的到達地方,耳邊傳來夏陰低啞磁性的嗓音。
嘴角勾起,小九笑的一臉幸福,夏陰果然在這裏。
正要大跨步邁出,卻忽然聽到了一個最不該出現在這裏的聲音。腳步頓住,小九的笑凝固在了臉上。
收回身形站好,小九側耳聽著裏麵的動靜。心裏翻湧起伏不定,百味呈陳雜又疑惑從從。
慕容德明怎麽會在這,就算他沒有真的殺死夏陰,當從之前看得出來他們關係不好。
不對,一定是慕容德明自己跑來,想要挑撥的。小九可還記得,他就是第一個提出要夏陰出戰的人。可惡,有機會一定要打扁這討厭的家夥!
慕容德明的聲音響起,還是那股半吊子提不起勁的感覺。
“你真的要留下他?”
嗯,留下誰?慕容德明是說夏陰還是自己?為什麽夏陰會想和朋友正常說話一樣的和他聊天?心跳極快,小九繼續聽著。
“這可和一開始的計劃不一樣啊!”
計劃?什麽計劃。
小九皺眉,更加收斂了氣息,屏氣凝神的聽著裏麵的對話。天天這時候也沒再鬧騰,落在小九肩上靜靜的陪著。
裏麵的閑談還在繼續,可每每多聽一句,就越發讓小九的心沉下一分。小九忽然又拔腿就跑的衝動,下意識不想再聽一句,然而腿像是生了根,竟然移動不了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