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裁決
夏陰後退一步，將手自然的背在身後。
“既如此，那便你來吧。”
後裔看了看小九，又看了看夏陰，笑的一臉春風蕩漾。
“師傅也不像見此令人難過的畫麵吧？不如帶著小狐狸先回去，虞香放心地交給我處理。”
小九看向夏陰，他實不想看夏陰對虞香動手。
夏陰：“隨你。”
說罷，便轉身回屋。
“二寶，收拾行李。小九，準備出發吧。”
小九愣了下，見二寶已經乖乖回屋收拾東西了才問道：“這就走了？”
夏陰走到門口的身影頓了下，回頭奇怪的看向小九，“你要住在這？”
“額，當然不是。隻是感覺走的有點匆忙。”
夏陰：“事情已經辦好，還是快點趕路要緊。”
也對，這裏隻是路過，祁睿雲和虞香的事情，自己隻是外人。
“嗯，那我回去收拾下，一會兒就走吧。”
午夜，皇宮。
空蕩蕩的寢殿內，床榻之人在噩夢中驚醒，一雙總是堅毅隱忍的眼中滿是絕望。
“香兒，香兒……”聲音回蕩在空寂的殿內，就像是祁睿雲此時已經空了的內心。
眼前似乎還閃現著那毅然跳入火海的背影，那種呼吸一窒的感覺還那麽真切，好像一把刀正在慢慢地磨著心中最脆弱的地方。
看著雙手發怔，祁睿雲已經很久沒有夢到她了，似乎在她離開自己的時候，也帶走了自己思念她的資格。她就那樣好不留情的，選擇用最決然的方式離開了自己，當著自己的麵。
明明是那麽樂觀開朗的女子，卻生生毀在了自己手中。
太久的壓抑此時如決堤的洪水，衝垮了這個堅強內斂的男人，淚水止不住的滑落，很快染濕了身下的薄被。月光斜斜照射在書桌旁的那副已經有些老舊的畫像上，畫中女子像是活了一般栩栩如生，似乎還能聽見那來自很久以前的，銀鈴般的笑容。
那是一個美麗的春天，祁睿雲還是個不太受重用的太子。他受當時的皇上之命，來到了這個不算繁華的小鎮。卻也是在那裏，他遇到了那名喜愛一身黃衣的女子。
女子奇怪的看著眼前俊俏的公子，不明白為什麽他總是跟著自己。
“我認識你嗎？你為什麽總要跟著我？”
“作我王妃可好？”
“啊！你是皇子？”
男子微笑的伸出手，那是令人無法抗拒的溫柔笑意，令情竇初開的少女就此淪陷……
“皇上召我前來，是要取我性命的麽？”
女子身著華服，落寞的跪在空寂的殿內，笑的諷刺。
這個男人，用深情將自己留下。卻在利用完自己後一腳踹開任人欺淩。如今他真正愛的女人已經找到，那自己是不是就該消失了呢？
虞香已經再也哭不出淚來，曾經陪著男人風風雨雨，直到陪他登基為王。本以為就此會幸福相守，可卻讓她碰見了他真正愛著的女人。
那女人名叫穆淩薇，真是個好聽的名字，可惜的是容貌盡毀。但那又如何，至少她得到了他的愛，那個自己想要，卻永遠得不到的男人的愛。
自己算什麽呢？
很快，虞香知道了自己真正的用途。嗬，原來在初遇時就看上自己的男人，自始至終想要的隻是自己的臉嗎？
手緊緊的覆上小腹，虞香已經不準備將這個生命的存在告訴這個男人了。她隻要心甘情願將臉換給那女人，自己就可以離開了。
冰涼的刀片在臉上生生刮下，鮮血將整個床榻染紅。而自己最愛的男人，就那樣背手站在不遠處看著一切。嗓子已經叫到嘶啞，再也發不出聲音，直到整個人失去意識，祁睿雲都沒有要禦醫停手的意思。
是啊，自己算什麽呢？自己就算是要被淩遲，隻要能讓穆淩薇好起來，祁睿雲也會毫不在意的去做吧？
再次醒來，臉上已經纏上層層麵紗看不清容貌。這下，輪到自己醜陋不堪了吧。空蕩蕩的寢殿內沒有一個人服侍，大家都為美麗善良的穆淩薇“重獲新生”而歡欣鼓舞，又有誰會注意自己這個破爛不堪的人呢？
不過，至少她還有孩子。想到這，虞香艱難的牽動著嘴角。
“孩子，別怕！有娘陪你，娘愛著你就夠了。”
祁睿雲事後隻來過一次，但隻是匆匆的丟下些補品，要自己好好休養。
笑話，整張臉都被剝了送給那個女人，再怎麽休養就能恢複了不成！假仁假義，虛偽至極！
不過因為腹中還有牽掛，虞香每日悉心照料身體，隻盼能生個白白胖胖的孩子，然後離開這個魔窖。
這天，虞香獨自坐在院子裏曬著太陽。幸福的撫摸著略微隆起的腹部，想著要給孩子取個什麽名字才好。
耳邊一陣喧鬧，不一會兒闖進來一個少女。那女子容貌豔麗，卻又和氣質略微不服。
虞香看著自己的臉在眼前之人麵上，知道這就是穆淩薇了。那蒼白的臉看起來一副病態，才知原來這張熟悉至極的臉還可以擺出這麽一副楚楚可人的模樣。
據說那晚的穆淩薇做了噩夢，囈語著“不要過來”。虞香是怎麽知道的，是因為祁睿雲怒氣衝衝的來找自己，還差點將自己孩子打的流產。不過好在，他還不知道孩子的存在，孩子是屬於她一個人的！
“喝了吧，這可是全京都最好的墮胎藥了，絕對配得起你貴妃的頭銜。”
穆淩薇居高臨下的看著匍匐在地上哭喊求饒的虞香，一臉惋惜的說道：“雲哥哥不希望這個雜種的出現，隻讓你墮胎已是仁慈，你還是乖乖服下這藥，說不定雲哥哥還會留你一命。”
“你們都是畜生！叫祁睿雲來！叫他來！”
虞香此時幾乎瘋狂，她絕不能讓孩子死在這群人手裏！
幾個壯實的下人上前牢牢按住自己，腥苦的藥汁流入喉嚨，沒一會兒便腹中絞痛。
穆淩薇滿意帶著人離開，就在虞香即將不省人事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雙白靴……
據聞陌香殿失火，曾經最為得寵的香妃香消玉殞，屍骨無存，令人隻歎紅顏薄命。次月，皇帝親自冊封一民女為皇後，傳聞皇後容貌酷似香妃，百姓隻以為皇上對香妃用情至深念念不忘，一時傳為佳話……
小九此時正聽著這段“佳話”，越聽越氣，一個勁兒的往肚子裏灌涼水。
“虞香明明才是受害者！怎麽說的好像委屈的是那壞女人一樣，這些人眼瞎嘛！”
二寶：“額，師傅別氣。他們也就是不明真相罷了，現在祁皇上一定後悔的要死，不然也不會四處尋找虞香和孩子的下落的嘛！”
小九聽了更氣了，一個爆栗子敲到二寶腦門上。“你懂什麽！那祁睿雲是虧心事幹太多才沒有子嗣的，所以才要找回虞鑿繼承皇位。沒看虞鑿一回宮，就立刻連虞香都不記得了嘛！”
二寶撓頭不解道：“可是皇上不是也在到處尋找虞香了嗎？說明這麽多年還是沒有忘記她的啊！”
小九：“啊呸呸！這人都不在了再找有什麽用啊！不過就是做做樣子的。那個壞女人倒委屈上了，要不是虞香離開，現在哪裏還有蹦達的份！”
二寶：“額，可師傅你不是說皇上不愛虞香的嘛？虞香就算當初沒有離開，壞女人也還是皇後啊。”
小九：“對哦……”
小九站起，居高臨下的睥睨著二寶，又是搖頭又是歎氣的說道：“二寶啊，能耐了啊！都開始挑師傅錯處了啊！”
懼於淫威，二寶不敢造次，滿頭大汗的看著高高在上的師傅。
夏陰：“虞香是心甘情願的，不管是因為什麽，最後她都選擇了放下一切。”
夏陰心情略好的加入了話題，小九滿臉糾結，這個結局在他看來簡直不要更糟心。
“憑什麽啊！憑什麽壞人都能長命百歲，最後卻要虞香這樣可憐的人承受一切！”
夏陰又重複了一句，“虞香是心甘情願的。”
言下之意，小九這是鹹吃蘿卜淡操心了，人家自己都沒抱怨什麽，小九就不要為此白白勞心傷神了。
小九憤憤不平卻也無可奈何，大大的吸了口氣後粗魯的坐下。心中仍舊義憤難平，一口氣憋的不上不下難受的不得了，於是又將這火氣轉嫁到了另一個人身上。
“那後羿也真是奇怪，要不是當初插手，說不定虞香在徹底消失之前還能報仇。嗯，總不會比現在更差了！”
二寶看著情緒有些激動的小九弱弱地說道：“師傅，祁睿雲是皇上，要是真被報仇成功了，要出亂子的。”
小九惱怒的瞪了二寶一眼，“我就說說不行啊！”
二寶：師傅你那樣子就像要立刻飛去皇宮把祁睿雲大卸八塊的樣子了好嘛！
夏陰：“你怎麽會對虞香之事這麽在意？”
小九一臉難過，解釋道：“以前看話本的時候，看見那些阻撓情人不能相守的壞人就很生氣，但沒想到現實真的有這種讓人無奈的慘事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