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不介意把你一塊一塊搬回來
第二天我用貓輕而易舉的將她從那倆個變態的男人手中換出來了, 兩人一路調侃到了屋子,爬上屋頂,月光正好,淡淡的銀光,傾瀉一地,夜空璀璨而靜謐。
南宮亦雙從屋子前挖出一罐酒,打開酒壇,酒香四溢,她抱起酒壇啜了一小口,嘖嘖有聲,“這味道,跟釀這酒的主人的人品一樣一樣的,真棒!”
我一把奪過酒壇喝了一口。
南宮亦雙一把奪過酒壇,鼓嘴抱怨,“我,這是酒,釀了五年的酒,別喝的跟豬喝水似得,暴殄天物啊.……”
她舔了舔桃色嘴唇,麵容染上一層暈紅,月下更顯妖嬈,慵懶眯眼
我撇開頭,說:“小氣的樣兒……我供你吃喝教你為人都沒跟你算呢!”
南宮亦雙小啜一口酒,閉眼享受唇齒間蔓延酒香,“一邊去 ,老娘我被你壓榨的還不夠慘兮的!”說著又猛的灌了一口,悲憤——“都可以寫成一部血淚史拱後人瞻仰了!”
我摸下巴:“我記得最近收斂了很多了啊……”
南宮亦雙歎息:“我總覺得吧,這是暴風雨前的平靜。”說完又豪氣的灌了一大口酒。
我搶過南宮亦雙手裏的酒壇,又是灌了一大口,接著慢悠悠的從懷裏掏出一疊花生米,悠閑的一手撐著手地兒,一手拋著花生米劃過優美的弧度往嘴裏落。
唉,非把一普通的花生米吃成充滿小資情調的姿態,是有多享受。
“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那倆變態男人桌子上的那一疊花生米吧.……”
我回頭,眯起,笑的邪氣,“不拿白不拿啊,順手牽羊多美好的品德,找姑娘,跟我你還有好多要學的。”
南宮亦雙搶過酒壇,搖頭晃腦的啜一口,“太不是人了,連花生米都不放過。”
今晚的南宮亦雙特豪邁,膽子也膨脹了,平時逆來冷冷清清樣兒全收起來了,我心情也分外好,一點也不計較。
“嗨,膽肥了,敢說我不是人了……”我又奪過酒壇喝了一口,懶洋洋的說道。
“嗬嗬嗬……隨便說說……哎,自從我鑽了狗洞以後,我就分外想跟我一起刨狗洞的小黃。”
“哦?你們好像感情很深厚。”
南宮亦雙也著一手撐後身,望月亮,一手比劃著:“可不是,那是我姐們兒啊,你是不知道那狗對我的忠誠,打個比方吧,我隻要說個‘上’!那小黃仗義上前嚎叫的那個驚天地泣鬼神啊!你是沒見過那個轟動的場麵啊.……”南宮亦雙一拍大腿,“在島嶼外麵,我也就在小黃身邊最威風了。”
南宮亦雙有點小醉了.……
“哦?它是怎麽嚎叫的?”我壞笑的看著她。
幾杯酒下肚,腦袋暈暈乎乎,神誌也開始範盹了,南宮亦雙憨厚一笑,“這麽叫的,汪汪汪!汪!我跟你說,這精髓在這最後一嚎叫,我怎麽都學不像,真愁!”
“哦,是不是最後一叫狗嘴張的特別大。”
“是啊是啊!”
“有多大?”
“這麽大.……”南宮亦雙比劃著手張大嘴巴,裝出凶神惡煞的樣子。
我順勢往她嘴裏扔了一顆花生米,南宮亦雙合上嘴巴,順其自然的嚼啊嚼啊,完了又張開,我好笑的又扔了一顆。
南宮亦雙腦袋發暈迷糊,渾身卻跟喂了雞血似得激情飛揚,話匣子一下子就打開了,“可是跟著我,它苦啊!”
“怎麽苦了?”
南宮亦雙張大嘴巴指了指,我配合的又拋進一顆花生米,她又滿意的嚼了嚼,望著月亮努力思索著什麽,撓撓頭,“因為我老是跟它搶飯吃啊……”
我愣了愣,起身靠近南宮亦雙,摸摸她腦袋,“好了,不說了。”
南宮亦雙聽了搖搖頭,埋下頭,聲音悶悶:“所有人都不喜歡我。”
我抬起她下巴,前所未有的認真看著她眼睛,道:“怎麽會,我很喜歡。”
南宮亦雙垂下腦袋,“可是我沒家。”跳躍性的話題讓南宮亦雙也吃驚,怎麽會突然說這個,尷尬低下頭傻笑,“脖子好酸。”
“有啊!沒你家你屁股底下坐著的是什麽東西。”我放下手,笑了笑,望著月亮,眸色瀲灩卻空洞,似乎沉浸回憶,染上幾許落寞,“有的,你有家的,我就是你家裏的成員,不然.……誰給我做飯。”
“.……”
在這個月明風高,詩情畫意,涼風習習的晚上,人都柔軟到感性了。
我突然起身,在屋頂一角拿出個有些年份的長嘴壺,輕輕彈去灰塵,掀開蓋子,就酒壇裏的酒水倒在壺中。
我手中的長嘴壺更像一把細長的劍,月光凝聚尖嘴一點,璀璨耀眼。
我背手回頭,長槍在月下劃過優美的弧線,光點如珠子順著動作劃到長嘴頂尖,指著南宮亦雙的方向,勾唇一笑,刹那妖豔無比,輕啟朱唇,“女兒,看好了。”
一手握壺旋轉,一手抵背,腳步不斷輕移,手上壺嘴如長劍,支於長袖一點在空中旋轉,細細長酒傾瀉而出,熠熠生輝,傾灑一地。
頓時酒香四溢。
握著壺柄,揮動嘴壺,恣意瀟灑,動作行雲流水,長嘴在空中染上柔和的光暈,那一點璀璨靈活滑動,像被點活染上靈氣。
動作像在挽漂亮劍花,招式花哨且優雅,快時幾乎連成一片,光暈在空中如紙上蕩開的顏料,似乎伸手能觸。須臾漸收速度,張弛有度,動作像是在全身各個角落傾瀉而出,釋放了所有的優雅和恣意。
渾身像是浸入一層如水的氤氳薄霧光暈中,紫衣如羽毛般在空中悄無聲息飛旋,輕盈欲仙。
後來,南宮亦雙說,在這個夜裏像是窺見我另一個截然相反的靈魂,優雅的,華麗的,誘惑的,妖冶的,跟所有漂亮的詞匯沾上邊的,簡直顛覆了我一貫隨意散漫的作風。
月下一人釋放所有的孤獨,磅礴出所有的豔驚,卻滋生淡淡落寞。
在孤島上上演一場絕倫的茶藝,格格不入,褪下偽裝,宣泄出本該有的細膩雅致,然後歸附原來的姿態——融入這破敗的煙花巷中,芸芸眾生中最渺小的螻蟻。
本不該如此。
所以如何不委屈,如何不孤獨,如何不落寞。
隻是當我透過層層晃動光暈,看到了南宮亦雙,在一邊安靜的看著他,頓時如撥開雲霧般清明,溺死水中猛然托起。
散了委屈,趕了孤獨,驅了落寞。
月下獨演茶藝,幸好不是我一人。
我勾唇綻放妖嬈,靠近南宮亦雙,背過身去,下腰, 兩人腦袋背對幾乎相觸,後仰如鉤,銅壺置於胸前,長嘴順喉、頸、下頦出槍,幾乎就貼著的下巴。
“張嘴。”
南宮亦雙配合的張開嘴,一股明亮水細若遊絲,越過他麵部,反身流進她嘴裏。
那種姿態配合默契而親昵頓時酒香肆意飄香。
。
曾經有一個人,教會了我所有的的優雅,又相繼致使了我同等的不羈,從此,萬劫不複。
優雅圈起弧度收回長嘴壺,抵於後背,如同俠客收起最後一個劍花,下一刻卻隨意的將它往屋頂邊緣一拋,發出清脆刺耳的聲響,所有的雅氣霎時斂起,悄無聲息。
“別用那麽死不瞑目的眼神看著我,隨便玩的。”我大大咧咧的回身往南宮亦雙身邊一座,吊兒郎當的吹起口哨。
“你會這個當初還算命進牢獄人?!”
“老子犯罪人天下第一嘛.……”
晚風吹過,南宮亦雙猛然想起什麽,一手掐上我的脖子:“喂!你把我的酒都灑完了?!”
我一頓,桃花眼迷離,“我好像醉了……”
閉眼,挺屍。
醉了的人一般都不會說自己醉了,同理可得,裝醉的才會說自己醉了。
南宮亦雙咬牙切齒,握著我的衣領顫抖:“五年啊老大五年啊!!”
我顧自亂嚎,嚎完以後就仰頭大睡。
南宮亦雙瞪大眼睛,氣死個人,真醉了! 腳蹬蹬蹬,絲毫無反應,手掐掐掐,依舊呈挺屍狀態。
南宮亦雙正想抓起手咬,算了,今天晚上留下的傷口太多,明天大概沒好日子過。
起身,撓頭,歎氣,背起沉甸甸的大爺往梯子邊緣走。
肩上約等於屍體狀態的玩意兒,壓的南宮亦雙差點岔了氣,幸好梯子是牢固的,也夠牢固,小心翼翼的將他半拖半背往下走。
第二天南宮亦雙見到我說
——
如果我小一點就好了……
如果我缺胳膊斷腿就好了.……
如果我是一塊一塊的就好了.……
……
她真的不介意把他一塊一塊搬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