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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見鬼!

  “你說那些藥是你買的,那為何會在公孫蘋蘋手裏?” 我想趁機弄清楚,到底是誰在濫用藥品。


  “這難搞的女人,又笨,脾氣又硬,像條母牛一樣,我都告訴過她多少次,我自己的身體我最清楚,不需要她神經兮兮像我老媽一樣,管東管西煩死人。我明明把這些藥藏得非常隱密的,沒想到,還是被她找到,真是見鬼了。”


  “原來你找我找得那麽急,不是為公孫蘋蘋,而是為那些藥,為你自己。”


  “你要這麽說也行,我不在乎。” 她走近角落的水果攤,從五顏六色的架子上取下一顆五爪蘋果放在掌心反覆察看,然後再把它扔回架子上。“哼,太普遍,就顯得沒價值。” 她喃喃:“沒想到現在的蘋果這麽賤價,我真的太久沒回家了。”


  “這跟你回不回家有什麽關係?”


  “當然有,因為我媽是賣水果的啊。記得以前一顆蘋果要三四十,現在竟然還有不到十塊錢的,我老媽鐵定哇哇叫,”喝西北風啦“,哈哈。” 她的笑有點落寞。


  “那伯父呢?” 我問。


  她沒有回我。她興味地從架子上拿了一顆梨子,高高舉在我和她之間,說:“別人的家裏事不要隨便問,我們還沒那麽熟。你看,這是我呦。” 她摩擦嘴唇吹出氣音,“Pear,百果之宗。”


  “百果之宗?” 我有點好奇:“為什麽你要叫梨子,Pear呢?”


  “喜歡啊,我最喜歡吃梨子,尤其是水梨。告訴你,梨子,又叫快果、玉乳、蜜父,含水量高達百分之八十九點三,並且含有醣類、蛋白質、脂肪、鈣、磷、鐵、維他命A、B、C喔,超營養的。”


  “天呀!你研究梨子研究得那麽透徹?!”


  “告訴你我家擺水果攤的啊,我小時候幫家裏畫海報,勤查字典找資料呢!我覺得還是小孩子最天真,也最認真....還有,因為我體質的關係,梨子也是我常吃的水果,真的很神奇,據說它還有治療各種出血的功效,什麽咳血吐血便血還有月經過多,都可以治耶!”


  看Pear比手畫腳興奮得像個小孩,我實在無法將她和昨晚賞我耳光的痞子妹聯想在一塊。我不禁莞爾一笑。


  “你一定覺得很好笑吧?我忘了你是個醫生,講那麽多你可能都知道了,真無聊。”


  “不會,你說的我都不懂,我覺得很有趣啊。”


  “是嗎?”


  她盯著手上的梨子發呆一會兒,突然說:“別敷衍我,我最討厭聽虛偽的話,尤其是從男人嘴裏冒出來的,更惡心!就好像明知道我是T婆,為了我的臉蛋,還是花言巧語想把我騙上床,真是狗屎!”


  “你真的是同性戀?” 完了,我竟不經意脫口。


  “怎麽?同性戀是犯了什麽罪嗎?對!我是同誌,怎麽樣?” 她彷佛已經習慣了,神色自若說:“同性戀也是人,隻是愛的對象不同於一般人,有什麽大不了的?就好像一顆發瘋的梨,還是梨,說不定因為發了瘋,香味會更特殊,別的梨子恐怕還比不上呢!”


  第一次聽到有人拿發瘋的梨子來比喻同誌,我莫名其妙有些感動。無庸置疑,這女孩子活得真,活得像她自己,一個人活得像自己,便散發一種與眾不同的光采。我想,公孫蘋蘋應該也是一樣....特別吧。


  “你很失望,對不對?” 她忽然這麽問。


  “失望?為什麽?”


  “因為公孫蘋蘋啊,你知道她跟我在一起,表示她跟平常的女孩子不同。” 她眼睛滴溜溜地轉,嘴角浮現一絲戲謔的笑,“不如,我把公孫蘋蘋讓給你吧。”


  我手上剛拿起的萊姆刹那間慌亂滾落,像陀螺一樣在地板瘋狂旋轉。我很訝異她會這麽說。


  “你放心,她很乾淨,乾淨得像顆剛削好的蘋果,而且,她是雙性戀,愛女人,也愛男人。” 她把梨子輕輕擺回架上,“蘋果,永遠當不成梨子。”


  我為公孫蘋蘋感到悲哀,看著眼前這個輕狂的青春少女,之前的感動倏忽消失得無影無蹤。沒想到,即使是同性之戀,還是必須麵對背叛與變心的老遊戲,與其說這是上帝給亞當與夏娃的詛咒,倒不如說是人心給自己的枷鎖吧!


  “我覺得你這麽說有點過份,你把公孫蘋蘋當成什麽?”


  “我不否認,最近我的老毛病又犯了。” 她密又長的睫毛垂下來遮蓋了眼睛,“跟她在一起,越來越沒有什麽值得大哭大笑的事,你了解我的意思嗎?有點無聊,煩。”


  “你的意思是,你又想閃人了?該不會是因為別的目標出現?” 我想起公孫蘋蘋口中的東區舞後。


  “不知道。” 她轉身往福利中心的大門口走,雙手插在屁股的褲袋裏,像個小男生般跨大步。“我會堅持到我能夠忍受的最大限度,那一天,我會幫公孫蘋蘋找好出路,我不會讓她難過太久,我發誓。”


  “你不覺得這樣很不負責任嗎?” 我停住腳步,朝著她喊。


  “血的教訓,別忘記。” 她揮揮自己的手,遠遠的,那上頭的疤痕仍是清晰可見。“還有,既然你對公孫蘋蘋沒意思,那就不用多費心了,局外人。”


  望著她堅毅得有點冷酷的背影,我把環繞在她周遭的陽光看成了蕭瑟的冰雪,還有,公孫蘋蘋眼裏閃耀的淚。


  Pear,這個我隻知道昵稱和她愛吃梨的短發女孩,和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交集,隨著她的離去而嘎然結束。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走了。兩天之後,她永遠地走了,走出自己的人生,臉上的表情仍然是那麽完美自信,卻不再善變,就像一件無懈可擊的藝術品──除了手腕上的割痕之外。


  她成為一具冰冷的屍體。


  冗長又枯燥的會議,足以殺死百萬計的生體細胞,對於瀕臨失戀邊緣的人,則是一種淩遲。


  倫理委員會第七六二次會議,檢討肝炎研究中心第四十八號臨床試驗計畫擬定步驟和方法之周詳性、檢驗項目之必需性、受試者基本人格保障適當性與受試者之選擇排除標準之適當性。身為兼任委員,我帶著濃厚的睡意與沉重的心情列席,以半開的眼凝視著桌麵攤開的一堆報表與文案,數度不知身在何處。


  “會議什麽時候結束的?”


  我有點驚奇地問,旁邊坐著的原來是影像醫學部主任,她比我更驚奇地答:“一分鍾前。”


  我看著她頗不以為然地將一疊卷宗在桌上攏齊,像甩麵團般敲出巨大聲響,然後搖晃著碩大的屁股走出會議室。我知道,那聲響是為我,很不幸那輕蔑的搖晃也是為我,不隻是她,在這二十坪大的會議室裏的所有人,對我似乎都存著某種負麵的情緒。


  他們應該都看過市麵上那些八卦雜誌吧?


  但我實在沒有心情去想這些毫無意義的事。我用手機撥打一個熟悉得無以複加的號碼,今日第十一次,那頭像是排了自動程序一般,響鈴五聲,然後進入語音信箱,出現一個口齒清晰冰冷無情像機器合成,亦是熟悉得無以複加的聲音:

  “您好,這裏是姚慕容士琴的私人語音信箱,如您有醫療方麵的問題,請改撥醫院腦科研究室,電話號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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