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驅逐出村
空氣瞬間變得凝固起來，劉氓雖然依舊保持著離去的動作，卻很難再向外踏出一步。
劉垨的話直擊他的心靈，果然到這裏，他終究還暴露了。
並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他，顯得格格不入。
而一切又仿佛回到從前一樣，孤獨的他本就沒有什麽依靠。
緩緩轉身，目光直視劉垨，劉氓神情冷漠，數息的僵持後，他默默的低下了頭，“事情如你所想，我是一個孤兒，生下來便沒了爹娘。”
劉氓也曾經想過在這個世界他能擁有一個良好的身世，可是並沒有，無論他怎麽去回想，都沒有絲毫的記憶，或許因為他的到來，清除了原主人的記憶。
可是無論怎麽認為，此刻他都沒有辦法去解釋自己到底是誰。
眼眸微眯，劉垨默然盯著劉氓，並沒有急著出聲。他在揣測，到底他是真的孤兒，還是在故意隱瞞自己的身世。
畢竟人生閱曆頗為豐富的他，絕不會看不出劉氓脖子上掛的那塊玉玨的珍貴程度。暗自吸一口氣，劉垨醞釀片刻，終於又開口道。
“若你是孤兒，那你脖頸上懸掛的玉玨又是何人所賜？”
眉角跳動，劉氓心下波動，恐怕劉垨早就注意到那塊玉玨了。其實他也知道那東西價格不菲，或許是一種身份的象征，可是他真的想不起來到底是來自哪裏。
因此，他若想知道原委就隻能等待老天能否賜予緣分，然而眼下他卻沒有辦法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終究，合肥劉氓身份的暴露就意味著他隻能選擇離開。
幽幽歎了口氣，劉氓再次向劉垨拱手行了一禮，遂直言道：“多謝劉族長這月餘時間來的照顧，既然身份已然揭穿，氓也多說無益。我這就收拾行囊離開劉家村，就此別過！”
說完，劉氓便轉身踏步離去了。
隻留下劉垨抬起手，卻欲言又止的停在那裏。
無奈長歎一口氣，劉垨心中也感遺憾。從這月餘的表現來看，劉氓著實沒有讓他看錯，巧妙的將原本令人困惑的春耕事情，主動轉化成為自己揚名獲利的一樁美事。
若沒有敏捷的思維，靈活的應變能力是絕難有此作為的。可是，他在萬家村的表現也不得不讓劉垨心生忌憚。
他劉垨可以留一個敏銳有前途的未來郎君，卻不能留一個狠辣果決的無名少年。若是他當真是合肥劉氓，倒也罷了，可惜他不是，又不願說明來路。
六名惡徒四死一俘一逃，原本或許可換種思路解決的事情，硬生生的被他做到了絕地。身為族長，劉垨不敢拿劉氏族人的性命冒險。
倘若有朝一日危難臨頭，劉氓以彼時的名望率領劉氏青壯殊死一搏，那將是一場毀宗滅族的大難，劉垨承擔不起，也不敢去承擔。
所以，此時他隻能選擇讓劉氓離開。
走出廳堂，守在前舍的陳實等人便迎了上來。連忙抓住劉氓的手臂，劉恪尷尬道：“阿氓這一次算我的過錯，不管族長如何懲罰你，我與你一同承擔。”
朝著他的胸口壘了一拳，劉氓灑脫笑道：“你想多了，劉族長並沒有懲罰我！”
“沒有懲罰？”聞言，劉恪臉上寫滿了困惑。目光緊盯著劉氓，一旁的陳實卻看出了對。伸手把住劉氓的手腕，陳實表情逐漸凝重。
“阿氓，你與我們說實話，族長到底如何懲罰你的？”
“沒有懲罰！”笑著拍了拍陳實的肩膀，劉氓朝著劉蘭芝兄妹點示意後，便徑直走回自己的房舍。
當下，眾人互相對視一眼，皆發覺了不對勁。隨後，盡皆轉身朝劉氓追去。
等到劉氓屋舍時，四人皆是愣住了，劉氓此時肩膀上竟已經胯上了包裹。
他本就沒有什麽行囊，簡單收拾一下就能動身了。見此情形，劉恪瞬間眸瞳圓睜，直接橫攔在門扉處，擋住劉氓的去路。
“阿氓你這是什麽意思？”與此同時，陳實也焦急出聲。
見劉氓這樣，其實他們心下估計已經有了答案，隻是他們猶然不願相信罷了。
微微輕笑，劉氓環視諸人，溫聲道：“劉氓在劉家村的這些日子，承蒙諸位照顧。隻是天下這麽大，我還是要去闖蕩一番的！”
“如今外麵兵荒馬亂，你又哪裏能去？”旋即，劉源直接反聲問他。
“天下之大，我豈能困與這區區逢龍！”
“你混賬！”突然，一聲嬌脆的怒喝傳來，劉蘭芝明眸圓瞪，直盯著劉氓，“你是我帶回來的，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離開劉家村半步！”
神情為怔，隨後劉氓颯然輕笑，正準備與她說時，她卻已經轉身朝廳堂去了。
見狀，劉源看了看她，又回頭看了看劉氓，朝著劉蘭芝便追了過去。
搖頭輕笑，劉氓緩緩拿下劉恪橫欄的手，兀自邁步朝外走去。這般堅決的動作，頓時讓劉恪慌亂了起來。
“阿氓，你告訴是不是族長逼你離開劉家村的？我大父是三老，我可以讓他幫忙的，你不需要離開的！”
笑著瞧著急的左右亂轉的劉恪，劉氓當下也不想提及那劉邕了，此時他定然是知道的，若不是他頷首或者告知劉垨的，劉垨又怎麽知道。
腳步踏出宅門，劉氓分別看了眼陳實與劉恪，當下朗然笑道：“在劉家村能夠結識兩位，劉氓三生有幸！願兩位日後能實現自己的抱負，劉氓就在此告辭了！”
說完，扭頭朝宅內望了望，隱約還能聽見裏麵的爭吵聲，劉氓再次失笑，搖著頭自顧走下了高坡。
“阿氓，你準備去哪裏？”高坡上，一直沉默的陳實看著劉氓終於還是開口了。
“不知道！”無奈聳聳肩，劉氓癟癟嘴道：“可能投奔孫策或者尋一處山林隱居吧，我也不清楚，走一步看一步吧！”
再次朝著二人揮揮手，劉氓毅然轉身離去。他能看到陳實眸光中的不舍，與劉恪眼垂裏的悔恨，為了避免他不想看到的爭執發生，所以他隻能選擇盡快離開這裏。
默默的看著劉氓遠去的身影，劉恪二人默默的站在高坡上，久久沒有挪動。
背著行囊劉氓漫無目地的來到村口，一抬頭，猛然發現那裏正站著一個少年。
“小二？”
此人正是劉氓他們那夜戰鬥俘虜的精瘦少年，回村之後便將他直接交給了三老劉邕，沒想到此時居然被放了出來。
時下少年正杵著一根木棍，矗立在村口。顯然腿上的弩矢傷，雖然恢複，但他的行動依舊不便。關押在劉邕前舍的時候，似乎並沒有收到虐待，臉上也多了幾分補充吃食後的血色。
右手默默下沉靠近腰間的短刀，劉氓麵上露著微笑緩緩向其靠近，“小二，三老將你釋放了麽？你站在這裏作什麽？”
默默的看著劉氓，精瘦少年並沒有立即回答他的話。
良久，少年古井無波的臉上才緩緩挪動，張嘴出聲，“你被驅逐出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