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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風雲際會(為新書求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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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賢良寺裏無賢良,在這四九城中,人人都在口口相傳著此事,畢竟這賢良寺從來都是地方的封疆大吏來京時的暫住之地,現如今這天下的封疆大吏們可早都把皇上、朝廷踢到了一邊去,什麽東北的“曹操”,天津的“李淵”,總之,這京城裏那些提著鳥籠子的“爺們”,總能給他們編排出百多個罪名來,而作為其代表居於賢良寺中的那些“議政員”們,自然也就跟著“主子”一共成了“無德無良”的代表,自然也就有了“賢良寺裏無賢良”之說。


  可無論外界如何說,有一點是不可否認的,在京城,當官的可以不買軍機大臣賬,但絕對會千方百計的巴結那些議政員們,因為這些議政員在很大程度上象征著未來,尤其是代表天津以及武昌兩地的議政員,相比於大連,這兩地更敬重“讀書人”。


  而不“尊重”讀書人的東三省,自然也就難討得好,而這倒也讓李光澤樂得清閑,若說幾年前,他還需要考慮如何於議政會上與眾人周旋,那麽現在,深知東北實力的他非常清楚,從現在開始,什麽所謂的政治、所謂的斡旋,都已經沒有了意義,現在東北完全是憑著實力說話,尤其是在勒梅爾大海戰之後,全中國再也沒有力量阻擋東北軍的腳步了。


  這個道理每個人都看得出來,甚至早在勒梅爾大海戰之前,住於賢良寺中的議政員們便看了出來,也正因如此,在最近一段時間,他們紛紛與李光澤等人接觸,以探聽東北的動向,盡管從未與其身上得到答案,但每個人都非常清楚答案的本身——與俄國戰事結束之時,就是兩百萬東北軍揮師入關之日。


  勒梅爾大海戰的勝利,隻讓那些議政員們的心魂一亂,海戰的勝利,或許會讓他們為之歡喜,但他們同樣也明白,很快,這支虎狼之師會轉向何處,到那時,他們又當如何自處?

  也正是這樣的疑問,使得今天的賢良寺內氣氛有些古怪,幾乎所有人都窩在自己的“院子”裏,關門謝客在那裏為將來擔心著,當然,也不是所有人,至少李光澤並沒有關門謝客,近中午的時候,他的院子裏來了一個客人,因為是熟人,便留下了用了午餐。


  飯是朝鮮的大米飯,菜隻有四盤,二大兩小,大盤一盤是紅燒茄子、一盤炒雞蛋,小盤是醬瓜、醬肉,談不上豐盛,可卻也不見得寒酸,但若是以此時京中待客的標準來說,這種飯食無疑顯得有些寒酸了,且不說沒酒,就是這菜,也很難見人。但幾乎每一個客人都已經習慣了東北的待客之道。


  請盛宣懷入座後,李光澤笑說道。


  “不知杏蓀兄今日拜訪小弟,有何事吩咐?”


  “吩咐談不上,這朝中的事,你比我清楚!”


  正襟危坐的盛宣懷看了眼桌上簡單而幹淨的飯菜說道。


  “禁衛軍要調回來了!”


  三鎮禁衛軍,在過去的幾個月裏,一直駐於庫倫、張恒一帶,若非是東北軍在戰場上沒有展現任何失利,恐怕那支部隊早都去斷東北軍的後路了,隻過東北軍沒給他們那個機會。


  “嗯,聽說和兩江的事有關!”


  兩江那邊還在撐著,劉坤一憑著這些年為兩江百姓做了不少事餘威,靠著吐出的那一口血在那裏撐著,可能撐多長時間誰也不知道。


  “兩江那邊,你們真沒有插手?”


  又一次,盛宣懷追問道。


  搖搖頭,李光澤說道。


  “事情很突然,同樣也超乎我們的意料,不過,我個人更傾向於民眾的覺醒,畢竟,漢人,滿人,本身就是一個越不過的檻!”


  盛宣懷點點頭,無論是不是東北那邊策劃了江寧之事,但江寧學子的舉動,卻像是驚雷似的提醒著他一個事實——有些事情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也許就會被別人搶了先,這個時候,必須要搶得先機。


  “崇山老弟,你給我透句話,大帥……”


  抬起頭,直視著李光澤,盛宣懷問道。


  “大帥現在有進關的意思嗎?”


  當王朝即將覆滅的時候,每一個人都在為自己尋找退路,盛宣懷同樣也在為自己尋找退路,甚至整個北洋係都在這麽做,畢竟,老中堂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了,而大公子也好,二公子也罷,他們,終歸是沒有那個能力。


  最理智的選擇是什麽?就是趁著還有那麽點本錢的時候,倒向最有希望的那一方,隻有如此,才能獲得最豐厚的收益。


  “進關,肯定是要進的,但是……”


  李光澤似無奈的歎氣說道。


  “大帥現在心思在外,至於咱們這邊,這個時機啊……老兄,莫非你有什麽想法?”


  用力點一下頭,盛宣懷的身體微微前傾,輕聲對李光澤說道。


  “以老弟看,眼下這個機會如何,若是你們那邊配合的話,我這邊可就動手了……”


  夜,雲遮霧橫,月光若有若無,德勝門附近的某個胡同裏,一位身裹藏青色警服的大漢行色匆匆,若非是這人腰間沒有佩刀,恐怕還會讓人誤會成是在巡邏的警察。


  月影流轉,胡同裏回響著大漢的腳步聲與土狗的吠叫聲,大概是被小流氓砸壞的路燈在路旁沉默地黑暗。轉過一個彎,堆得滿滿的垃圾桶上閃出幾道幽幻的綠光,大漢毫不留意,徑直走過去,剛才還在扒拉著垃圾的野貓還是野狗三跳兩跳消失在昏昏欲睡的月光之外。


  大漢突然在垃圾桶邊停了下來,一動不動,一聲不吭。然後他朝著左右觀察片刻,接著,他又閃進了其中的一條胡同,然後在某一處宅門前敲了敲那宅門,片刻後,那宅門被打開了,陰影一個人站門後。


  “進來吧。”


  在幽靈般的黑影閃過身去,在他進入院子的時候,憑著月光照到他的身上,終於看清楚了他的長相,如果有些大人物在這裏的話,一定能認得出,這人就天津北洋洋務衙門的掌門人——盛宣懷。


  “大人,不知您找小的來,有什麽吩咐!”


  穿著警察的大漢,恭敬的地問道。


  “坐,趙立誌。”


  盛宣懷一笑,看著眼前的這個人,慢聲細語的說道:


  “怎麽樣,今天警察局裏忙嗎?”


  “哎,別提了,大人,今天,您不是不知道,這東北軍大勝的消息傳過來,這全國上下都像是炸了似的,這不,局長還有其它的大人們,都在那裏言道著,讓弟兄們值了一天,我昨天剛上一個夜班……”


  趙立誌輕聲抱怨著,而在抱怨的同時,又在心裏揣測著盛大人的意思,作為一個巡警隊長,在外人的眼裏,是個不得了的人物,可是實際上,在眼前的這位大人眼中,他隻是一個小人物,不值一提的小人物。


  “大人,您有啥吩咐?隻要您一句話,小的必效犬馬之勞!”


  趙立誌的身體在說話時不自覺地靠向前方,他的語氣中帶著些期待,這京城的警察與禁衛軍一樣,所有都是旗人,隻不過他是漢軍旗,而對於他來說,什麽漢人滿人的,並沒有太多的區別,可這並不意味著,他沒看到,現如今這旗人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有些事情必須要早做打算,而幾個月前,當眼前的這位盛大人的親信找到他之後,他立即改投門庭投靠了北洋。


  實際上,這京城之中,有多少官對朝廷忠心耿耿?

  而他不過隻是一個小小的巡警隊長,對方找他有何用?剛開始他並不清楚,慢慢的他卻弄清楚了對方的圖謀,尤其是在禁衛軍調出之後,他這個掌管著二百巡警的巡警隊長,可是四九城裏八個隊長之一。


  “看來,你也察覺到了吧,這天怕是要變了,有時候,人乖乖站在那裏,什麽都不做,是有好處的。”


  盛宣懷用一種平靜的口氣說到,如果不是事關重大,他甚至不會同這個小小巡警見麵,更不會親自出馬,但,這件事,必須要他親自出麵。


  “大人,那邊想怎麽樣?”


  趙立誌很鎮靜,自心底的卻是湧起一陣強烈的不安來,難不成,這天,當真現在就變了嗎?

  “天變,有幾種變法,可有一種變法,大家誰都不想,畢竟這兵火無情啊!”


  盛懷宣依然沒有說道出他的目的,而隻是繼續在那裏打著啞迷,可趙立誌這邊的後背卻已經冒出了汗來,確實是兵火無情,若是大軍進城,那可真不知道會死多少人啊!

  “大人悲天憫人之心,小人實在是拍馬難及,若大人有令於小人,小人必為大人、為北洋效全力!”


  又一次,趙立誌表起了忠心來,到了改朝換代的時候,像這樣的小人物,必須要站好隊,否則,這可真是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


  “你祖上是漢人吧!”


  盛宣懷依然沒有直接道出讓趙立誌過來的原因,而是在那裏輕聲詢問著趙立誌的祖上來。


  “哎,讓大人見笑了,祖上不爭氣,當了滿清的奴才,小人現在無所願,隻希望能贖清祖上的漢奸之罪!”


  罵祖宗?

  在趙立誌看來,現在別說是罵祖宗,隻要能平平安安的過了這一劫,挖了祖墳又有啥?話再說回來,老祖宗當年可不就是漢奸嘛。


  “你啊……”


  搖搖頭,盛宣懷看著麵前唯唯諾諾的趙立誌,心底卻是一陣感歎,這就是所謂的旗人嗎?哎,也不過就是養了幾百年的豬罷了。


  “贖罪,……”


  長吟一聲,搖搖頭,盛宣懷接著說道。


  “這機會,不是沒有!現在,有一件事,非得你辦不可!”


  在說話的時候,盛宣懷從懷中抽出了一張支票來,借著月光,看著那支票,趙立誌的呼吸頓時一陣急促。


  十萬元!

  “若是辦成此事,非但你家祖上之罪可以贖清,這十萬元,便是給你的辛苦錢!”


  看一眼麵前呼吸急促的趙立誌,盛宣懷又加重語氣說道。


  “如何?”


  如何?


  盯著那支票,趙立誌知道自己已經沒辦法回頭了,同樣他更明白,對方拿出了這十萬來,這件事,肯定擔著十萬塊錢的風險,但,現在還有可能拒絕嗎?隻要自己這邊一拒絕,那邊沒準小命就會丟掉,這,這可是改朝換代的時候啊!


  誰特麽會心慈手軟?


  狠狠的咽了口口水,趙立誌沉聲說道。


  “大人,在下為的不是錢,是為了贖清祖宗的之罪!”


  每一個人都在演戲,都在看戲,趙立誌同樣也是在演戲,當他演完了那一出戲後,在他離開宅子的時候,他的懷中依然有那張十萬元的支票,似幽魂般地的在街道上走著,在路燈與路燈之間的昏暗處,慘白的月光映在他的身上。


  “這事……真他媽難辦啊!”


  嘴裏這麽念叨一聲,趙立誌又小心翼翼的朝左右看一眼,像是生怕別人聽到自己的話一樣,現在的他,隻覺後背微涼,那全是冷汗。


  “你家的夫人、孩子,你還沒下差的時候的,就已經托人送他們去天津租界了,等到一切結束之後,你就能去天津同他們團聚?”


  想到盛大人的那句話,趙立誌點起一枝煙,火光映出他慘白而略顯扭曲的臉。他知道,現在他的家人已經成了對方的籌碼,如果明天他不按要求辦事的話,恐怕對方第一個就放不過他的家人。


  “奶奶的,這可是要人命的活啊!”


  想著明天的事情,趙立誌站在路邊默默的吸著煙,現在他已經明白了,對方可不僅僅隻是像他想的那樣,在必要的時候,打開一下城門,帶個路那麽簡單,說來也是,這年頭,就是那城牆,用炸、藥一下也就能轟上天去,又豈需要別人帶這個路?


  “哎,都是老祖宗作的孽!”


  趙立誌有氣無力地罵了一句,現在他已看透了一切,在這個改朝換代的時候,想安逸地過他的小日子,根本就不可能,要麽,他去做這件事,要麽等到改朝換代的時候,被當成前朝的餘孽給宰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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