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父與子(雙倍月票,求月票)
“嘟……”
那鐵路線上奔馳的火車,雖然拉響了汽笛聲,但是其車頭卻不見普通列車的煙霧彌漫,這似乎是一輛“不冒煙”的火車——這是一列由最為先進的柴油機車牽引的列車。
內燃機車!
其兩年前進行第一次運行試驗,雖說取得很大的進展,但是其仍然未得到普遍應用,而其之所以未得到普遍應用,究其原因非常簡單,第一是因為東北的車站不具備液體燃料的儲送能力,至於第二嘛,則是因為南洋的油田生產依然有限,石油生產遠未達到取代煤炭的地步。也正因為這兩個原因,才使得這種先進的內燃機車至今仍未得到普遍應用。
不過未得到普遍應用,並不代表其仍停留於試驗場上,因為其運行時不會“煙塵紛飛”,加之為表明總督府對“新技術”的重視,所以,總督專列便於第一時間采用了這種先進的,甚至帶著試驗性質的內燃機車。
實際上,在過去的多年間,總督府一直都是很多新技術的首先應用者,更準確的來說,是身為東北總督的唐浩然一直對新技術持以支持態度,正是得益於唐浩然的支持,東北才會呈現出一副與其它國家截然不同的發展——其首先進入“電氣時代”,甚至相比於德美國等國東北走的更遠、更快。
蒸汽輪機、水電站、獨立電機的動力的機床、汽車,內燃機諸如此類的新銳科技在東北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普遍應用,以至於在很多觀察家無不是用“東北等於等於經濟統製加電氣化”的“極端言語”去形容這裏的一切。
不過這看似極端,但是卻也道出了一個事實——東北已經非但抓住了新一輪工業革命的機遇,甚至隱隱的成為了這次工業革命的引導者之一,而這列看似不起眼的內燃機車正是某種象征。除去牽引列車的內燃機車外,專用列車是由十六節通體為藍色的車廂組成,在淩晨時分駛出大連中央車站後。便一路沿著鐵路往北行駛著。
雖剛進初冬,可此時東北的第一場雪卻已經降了下來。由於車廂的色彩與白雪、鐵橋和平原渾然一體,因此這列列車便成為雪原上最具特色的一道景觀。
在列車駛過之後,便進入限遼南平原地區,此時正值初冬,不過在冬雪之下的平原上,卻正是開始萌生新綠的季節——這裏是東三省冬麥區的最北端,雪間的麥苗冒出的綠色,在雪中甚為顯眼。在這片片的斑綠與白雪之中。藍色的專用列車行駛其間,構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
一路上這列采用內燃機的專用列車,不需像過去一樣在站點停下來加煤加水,但是其仍會偶爾的靠上車站,或是將電報線接上列車,或是打出電話,而不似過去一般加煤加水。這也是內燃機車的便利之處,實際上,正是通過這列總督專列每年上萬公裏的運行,才使得鐵路公司以及機車製造企業收集了大量的試驗數據。以應用於新一代內燃機車的研發。
列車在駛入鞍山站後,便緩緩停了下來,在停靠一個站台之後。站台上的工作人員立即開始忙活起來,而在他們忙碌著的將電報線接入列車的時候,站台上,幾名鐵路公司職工在看到這輛列車的時候,便立即意識到這是大帥的專列。接下來的一切都變得極為自然,除去有工作的站台工作人員外,其它人紛紛列隊站在站台上,向專列行著鞠躬禮。
而在裝飾的極為豪華的車廂內,一個六歲左右的男孩。卻眨動著如寶石般的眼睛打量著這座火車站,可眼前的這座火車站卻讓他感覺極為失望。對於第一次踏上旅途的男孩來說,這一路上。他見過了一座又一座火車站,雖說對於從未出過門的他來說,這一切感覺很新鮮,但所看到的火車站,沒有一座比得上大連的中央火車站,無論是規模也好,建築也罷,甚至有些火車站看來,更是簡陋至極點,有些失望的男孩,最終,還是把視線轉向車廂內。
放下手中的英文童話書,他從沙發軟座上跳了下來,雙腳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朝著一旁看去,隻見父親趴在亮著台燈的辦公桌邊,正在那裏翻閱著文件,然後他很隨意的坐在地毯,有些失望的看一眼父親,似乎對這次“冒險”很不滿意。
原本,對於這次出行,他充滿了太多的好奇,畢竟,從小到大,他幾乎從未曾離開過大連,而原本他對這次旅行充滿了期待,可誰曾想激動之後,卻發現這一切完全沒有他想象的那麽美好。
“怎麽?感覺無聊了是嗎?”
處理完手頭的事務後,唐浩然看著坐在地毯上玩著玩具的兒子,麵上展出些許笑顏。這是他第一次帶著兒子“旅行”。
“嗯,很無聊!”
何止是很無聊,簡單是無聊至極,唐奕軒現在甚至後悔起為什麽自己要纏著父親,非要與父親一同出行的。
“嗯,我們現在是在……”
朝著車窗外看了一眼,見兒子有些失望,於是唐浩然便臨時決定調整一下計劃。
“鞍山,怎麽樣,奕軒,想不想去礦山看看!那裏有很多你從未見過的機器!”
“機器!好啊,好吧,爸爸,機器在那哪?我們快點去吧!”
顯然幾乎每一個男孩都對機器充滿著好奇心,更沒有一絲抵抗力,對此唐奕軒自然不會拒絕。
在清晨時分的鞍山整座城市都籠罩於一片煙霧之中,煙霧中帶著一股工業城市特有的煤煙味,坐在汽車中的唐奕軒更睜大眼睛,注視著窗外的這座城市,注視著那轟轟隆隆駛過的拉滿鐵礦石的小火車。
這座城市所有的一切都與大連是如此的不同,在遠處,那一個個高大的煙囪更是噴吐著煙霧,那煙霧甚至遮擋了陽光。給人一種陰天的感覺。
“爸爸,這就是東北的鋼城嗎?”
鋼城!
這是鞍山的別名,其之所以擁有這個名字。完全是因為其鋼鐵產量相當於仁川與本溪的總和,而且很快。隨著新高爐的投入使用,其將會把仁川遠遠的甩在身後,實際上,現在仁川已經完成了他最初的使命——作為工業基礎的使命,其被東北的企業所取代是東北發展的必然。
當然於仁川鋼鐵提供優質造船鋼、本溪提供槍炮用的優質低磷鋼不同,鞍山因為鐵礦質量的關係其更多的是生產普通鋼鐵,但這些普通鋼鐵卻又是應用最為廣泛的——比如東北的現代建築以及路橋建築,都離不開普通鋼鐵。當然機械製造業同樣也離不開大量的普通鋼材。
“沒錯,未來,這裏還將是中國的鋼城!”
四年前,在唐浩然的親自指導下,東北大學冶金學院在低品位鐵礦的選礦技術與燒結礦團技術上取得了實質性的突破,也正因如此,在解決了這一核心技術問題之後,鞍山鋼鐵才會正式立項,與仁川鋼鐵公司建設時其設備完全依賴進口,以及本溪鋼鐵的小型國產設備不同。鞍山鋼鐵的一號高爐,即是一座年產30萬噸的大型高爐,而正在建設中的三號高爐。更是一座六十萬噸相當於一號、二號高爐總和的大型高爐。
更為重要的一點是,兩座高爐都是由北洋冶金工業公司設計製造,絕大多數設備都是由東北的企業提供,換句話來說,經過十年的努力,現在北洋冶金不僅具備世界第一流的冶金技術,同樣也可以設計製造世界第一流冶金設備。盡管在這個過程中,唐浩然給予了太多的技術指導,但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取得突破。卻遠遠超出世人的意料,甚至超出唐浩然的意料。畢竟在其看來,東北的鋼鐵工業至少需要二十年的時間。才有可能甩掉外來的“拐杖”,而現在,至多隻是經驗上的積累罷了,有時候路子走的太快,並不見得是一件好事。但在另一方麵,這種進步卻總會讓唐浩然的內心隱隱為之得意,因為他締造了一個與曆史上截然不同的時代。
遠遠的看去,整個鋼鐵廠被煙霧與彤雲所籠罩著,那煙霧中由高爐口吐出的焰光,更是形成了一片片彤雲,站在大孤山露天鐵礦,注視著山下那被煙霧籠罩的鋼鐵城市,唐奕軒整個人不禁驚呆了。
對於他來說,這是第一次,以這樣的角度望著一座城市,以至於眼前的這畫麵,頓時在他的腦海中刻下極為深刻的印象,在孩子的想象力中,那高爐就像巨人的臂膀一樣,噴吐著煙火,而那煉焦廠,就像巨人的腹腔似的……
看著身邊的兒子,蹲下身來的唐浩然,用兒子的視角去看著山下的鞍山,兒子的驚訝讓身為父親的他臉上流露出一絲驕傲,這裏所有的一切都是由他締造的,是他一手創建了這片土地上的一切,在另一個時空中,此時的中國正蒙受著有史以來最屈辱的一幕,而在這個時空之中,正是在他的努力下,中國正在迎來一個新的黃金時期。
“奕軒,你看這就是我們的鋼城,幾年前,這裏還是一片荒地、這座鐵礦,還隻是一座荒山,但是現在你看……”
手指著周圍,唐浩然用得意洋洋的語氣說道。
“現在這裏卻是一座鋼鐵城市,到年底,這一座城市的鋼鐵產量就會超過整個俄羅斯……”
不經意的,唐浩然又一次提到了俄羅斯,最近一段時間,他總是會想到這個國家,想到與其之間的戰爭,畢竟未來的那場戰爭,不僅僅關係到國運,還關係到自己能給兒子留下什麽樣的國家。
作為父親,人總是自私的,甚至唐浩然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是何等的自私,他隻是如同千百萬的父親一般,希望給兒子留下最好的,而現在他所創造的一切,正是他送給兒子的“禮物”。
“也許,十幾年後,這裏將會生產千萬噸鋼鐵,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沒有誰比唐浩然更清楚,對於這個人口基數龐大的國家來說,一但其市場完全被激發出潛力,其非但將展現出驚人的生產力,同樣也會展現出驚人的市場需求,甚至就是現在,東北所展現出來的生產力以及市場,已經足以令世人為之震驚了。
“嗯!肯定能超過外國人!”
盡管並不清楚父親為什麽會提及俄羅斯,但唐奕軒依然重重的點著頭,以讚同父親的觀點,實際上,對於隻有六歲的他來說,他或許並不知道,與俄羅斯的未來,但是他隱約的明白一個道理,隻有超過外國人才是最好的。
在隨後的一個多小時中,帶著兒子的唐浩然,總是會向兒子解釋著露天鐵礦內的設備,而唐奕軒如任何一個男孩一樣,對於那些充滿機械力量的工業機器充滿了好奇,甚至就連同鐵礦開山放炮,也未讓他感覺到恐怕,反倒變得更加興致勃勃起來。
“爸爸,那是什麽?”
“那是電鏟,全世界隻有我們中國擁有電鏟,現在西洋各國用的蒸氣鏟……”
就在唐浩然像兒子解釋著電鏟,這一獨一無二的工業機器時,一名穿著便服的侍從官卻急匆匆的急步走了過來。
“大帥,外務部急電!”
從侍從官的手中接過電報,看著電報上的內容唐浩然半晌都未能說出話來,在父親沉默著的時候,至少有那麽一瞬間,唐奕軒感覺父親的情緒似乎有些低落,雖說年少,但他卻敏感的意識到,也許出了什麽大事。
“爸爸,要不然,我們回去吧……”
兒子的建議讓唐浩然一愣,他隨手將電報還給身邊的侍從官,臉上再一次擠出了笑容,摸著兒子的腦袋笑說道。
“沒事,我們剛才講到那了……”
決心繼續陪著兒子的唐浩然,在道出這句話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朝著北方看了一眼,嗓間卻是發出了一聲長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