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對郭碧荷失望
鄉村的風,就是會帶著那山那水的味道,生機盎然、簡單自在,瓦簷之間總會有些泥土,萌出一簇一簇的雜草,突兀的也會有一兩朵不知名的小黃花,點綴著古樸的房屋,使人燃起希望,隻可惜都被郭碧荷尖銳的聲音擾亂了畫麵。
瓶瓶罐罐的營養品、化妝品,散落在尚玖雲的腳旁,油光程亮的皮鞋上沾染著幾點汙漬,雙眼緊盯郭碧荷的狀態,讓他自動忽略了影響他形象的地方,漆黑如墨的瞳孔,零星的浮動著失望的情緒,他不懂,從何時起他母親變成了這般模樣。
麵對郭碧荷的尖酸刻薄,他無力反駁,最苦的日子是他母親獨自承受過來的,他作為最大的受益人,無權評價什麽,隻彎下腰,用白淨的手指,拾撿起地上的物品,額前的碎發帶著隱隱的傷感,聲音似有似無的說道:“這段時間你好好呆在休養,我可能不能來看你。”
要想得到夏市長的幫助,僅僅靠夏青優男朋友的身份是不可能的,雖然尚玖寒將他在帝尚集團的勢力全部鏟除幹淨,但並沒有連同他的職務剝奪,他依舊還是帝尚集團的總經理,更何況現在可是畢業季,他可以培養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勢力。
見到尚玖雲蹲在地上的身影,郭碧荷瞬間想起了以前帶著尚玖雲的淒涼日子,每當在學校人家罵他是野孩子時,他就是這樣一聲不吭的回家,用鉛筆在地上一遍一遍的描繪著心目中父親的形象,產生了少許內疚感的郭碧荷說道:“來不了就來不了吧,你是做大事的人。”
他是做大事的人,好像自從尚中凱將他們母子帶回尚家之後,郭碧荷就總跟他說相似的話,所以這句話早已在他腦海裏根深蒂固,如同命令般指揮著他行動,尚玖雲的眼皮輕輕一垂,淡淡的說道:“我知道,若你不想和外公外婆住,我便拿點錢給舅舅,讓他接過去就是。”
一聽到尚玖雲要拿錢給她那個不成氣的哥哥,郭碧荷就冒起無名的火焰,似要衝破頭皮,焚燒向天際,聲音刺耳的說道:“拿錢給他幹嘛,你外公外婆本就是他的義務,憑什麽我們出錢。”
這些年她沒少偷偷往家裏匯過錢,結果呢,兩位老人全拿去倒貼給她哥哥蓋房子,現在好了,人家房子蓋好,一家人開始享樂,卻把兩位老人丟給她一個出嫁的女兒照顧,郭碧荷繼續說道:“你就直接把他們兩個老人送過去,他要是敢不接收,我們就去公安局告他虐待老人。”
自知他那個舅舅也不是什麽好人,可此情此景讓兩個老人和他母親住在一起更不適合,深深感到勞累的尚玖雲將東西放在院子中間的石磨上,眉頭打成了結,妥協的說道:“我去試試,如果舅舅執意不肯照顧兩位老人,就還讓他們住在老房子裏,找個村裏人來照顧就行。”
怎麽尚玖雲不是要給她不成氣的哥哥塞錢,就是想著給別人錢,郭碧荷依舊不讚同的說道:“幹嘛要找人照顧,他們現在不活的挺好的嗎,你眼睛看不出來,最需要照顧的是你媽我,這才回來幾天,吃不好睡不好,我都已經瘦了幾斤了,你心疼心疼我下,行不?”
看著郭碧荷氣色紅潤的臉龐,再瞄了一眼門縫處偷看的外婆那張皺紋滿布,老人斑修飾的麵容,尚玖雲最後的一點耐心消磨殆盡,手掌幾不可見的緊握成拳又迅速放鬆開來,質問道:“好,我心疼你,現在就帶你離開這裏,去尚家吃好喝好,還有人伺候好,但是你享受得起嗎?”
想起尚玖寒渾身的殺氣,明明熱得鬢角都流出汗水的郭碧荷,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語氣霎時軟弱下去說道:“我沒說要回尚家,隻是受不了這個鬼地方而已,知道你是為我好,有自己的想法,你想怎麽安排就怎麽安排吧,我沒意見。”
現在說沒意見有什麽用,他的心裏已經感覺到了涼意,又要如何溫暖回去,心裏無可抑製的想起了倪斐樂的笑臉,那是他人生中遇到的最強烈的光芒,可這道光芒後卻是萬丈深淵,眼角遺漏出悲傷的尚玖雲說道:“有什麽事就打電話給我,還有事要處理,我就先走了。”
說完尚玖雲就轉身離去,想送尚玖雲一程的郭碧荷,抬起手要拉住尚玖雲,沒有抓住,又想開口叫住他,觸及到尚玖雲壓製不住的悲傷時,將話咽了回去,自言自語道:“終究連自己的兒子,我也要失去了嗎,怎麽到了這種地步。”
提起東西準備回二樓的房間,就瞥見她母親畏畏縮縮的躲在門後偷看,郭碧荷立刻怒吼道:“看什麽看,還不過來幫忙拎東西,又不是給我一個人買的。”
對她母親,她不恨,但是她怨,重男輕女的教育觀,讓他們從小就偏頗了對她的愛,使得她嚐盡了人間疾苦,好不容易換來了榮華富貴的生活,卻是在尚老爺子和尚玖寒的陰影中度過,要不是為了尚玖雲,或許郭碧荷早已對這個世界絕望。
聽到郭碧荷的話,明顯被嚇了一大跳的老人家,慢慢的打開房門,時代久遠的木門發出了“吱呀”的聲音,老人家顫巍巍的來到郭碧荷身旁,伸手接過郭碧荷遞來的營養品,從未接受過教育的她,不知道是什麽,便張口問道:“玖雲這孩子真有出息,這一看就不便宜,是什麽啊?”
連燕窩都不知道,郭碧荷在心裏鄙夷著,眼裏也透著不屑的說道:“我就算告訴你,你也不知道,玖雲當然有出息了,也不看看是誰一手把他拉扯長大的。”說完,郭碧荷一臉自豪的走上樓梯,高跟鞋將木質樓梯踩的“砰砰”作響。
老年癡呆的男老人被嚇得口水更加肆意流淌,女老人見狀趕緊放下手中的東西,也不管髒不髒,用自己的袖子直接去擦拭老伴兒的嘴角,看著對他們沒有絲毫關心的郭碧荷,渾濁的眼裏止不住的泛起淚花,傾訴道:“我們做了什麽孽啊,老了卻要遭受這般罪,還不如死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