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願意為你像火一樣燃燒
貝律丞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而是拿過旁邊的酒杯重重放到他麵前,大笑一聲:“來,喝一杯吧!”
最最崇拜的表哥勸酒,程柯怎敢不喝?他笑著就要去接那杯酒,結果一隻素手快他一步,那杯酒就被搶了過去。來者宋樂一把拿過酒杯,一飲而盡,豪爽地笑起來:“貝導,怎麽到這裏消遣來了?”
貝律丞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沒有接話。他是個頂要麵子的人,即使並不怎麽在意的人,也想要維持他貝導高高在上的姿態。
奈何他高冷不理人,宋樂卻是熱情地緊。她不待他允許,坐到他身側,搶過他的酒瓶,直接對瓶吹了。
“別喝了,回去吧。”貝律丞看她放肆飲酒的樣子,莫名地不爽,一把奪了下來,訓斥道:“女孩子不要這麽晚不回家。”
這點漫不經心的關心似乎帶有別樣的溫暖。宋樂微微一笑,雙手支起下巴,忽然道:“貝導,看你很無聊的樣子,我來給你講幾個故事吧。”
“沒興趣。”
“沒興趣也要有興趣。”許是喝了酒,她的膽子大了些,也敢耍起無賴來了。
貝律丞這個時候正寂寞難受著,也不在意那點兒耍賴,就沉默了。他剛失戀了,心情悲喜不定,苦澀難言,有個人陪著說說話,也是不錯的。
宋樂並不知道自己隻是被當做個解悶人,興致頗濃地開始講自己的故事了:“兩年前,有個朋友問我暗戀是什麽感覺,貝導,如果是你,你怎麽回答?”
這倒是個新鮮的問題。貝律丞搖晃了手中的酒杯,沉思了兩下,搖頭道:“我沒有暗戀過別人。”說著,他像是在掩飾什麽,哼道:“那是隻有弱者才有的東西。”
宋樂搖頭笑了:“不,暗戀的人不是弱者,反而是真心人。因為暗戀,因為深深喜歡,所以越發小心翼翼、不敢親近。”
大概是被反駁了,貝律丞有點羞惱,因此不滿地皺眉:“說的像是你暗戀過別人似的。”
宋樂笑著點頭:“對,我暗戀著一個人。他是我的神、是我無法逃離的命運。”
“這話好像出自小離寫的那本書。”
貝律丞拿起酒杯一飲而盡,說不出的話十分不解風情。
宋樂聽了,眼神黯然了一會,無奈地誇獎:“貝導記憶力真是好的出奇。”
“也許吧。”
他對那幾句話並不感興趣,如果不是知道那本書是離安的故事,他絕不會有興趣閱讀。而正因為看了她的書,也就更陷進去了一些。他也想要那樣一顆真心,飛蛾撲火、勇往無前。可惜,似乎他沒那個好運。他遇見她太遲,而她已愛得太深。
宋樂知道他的沉默是何原因,把玩著手中的酒杯,緩緩出了聲:“兩年前我跟你一樣,覺得暗戀是弱者的玩意。可當你真的喜歡上一個人,就像是一瞬間變弱了。”她說著,停下來,閉上眼睛,像是陷在了某種回憶裏,低低地說:“那種感覺就好像你在商店看到喜歡的玩具,很想買下它,但你太窮了,根本買不起。於是你努力存錢,每天都要去看兩眼。一天兩天它還在,可終有一天回頭去看的時候發現漲價了。於是,隻能更加拚命地存錢。可等你覺終於存夠錢的時候,再回去發現已經被買走了。你失望難過、魂牽夢縈、尖叫發瘋。你很痛苦、很絕望、很不甘、很遺憾。”
“然後呢?”
“但你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所以,當你在垃圾堆看到這個玩具時,依然會毫不猶豫地把它撿起來。真心喜歡的人或者物,不管它成了什麽樣子,依然是你心中的軟肋。”
貝律丞聽到最後,像是有了某種感情的共鳴,怔怔然道:“你喜歡的那個人……”
宋樂打斷了他的話,又開口繼續自己的故事:“一年前,我曾跟隨劇組去橫店拍戲,類似忠犬八公的那種劇吧,養狗的是位老婦人。那時候我就問她,愛是什麽?老婦人回答,愛是狗狗會舔你的手。我沒聽懂,還哈哈笑了。可當她接著說,就算你已經不要它了。我當時就傻了。貝導,你也是拍過愛情劇的人,是不是也有種感覺:古往今來,名言警句都沒有這幾句話形容盡愛情的真諦。”
愛是狗狗會舔你的手,就算你不要它了。
因為愛你,所以即使你不愛我了,我依然在意你、愛你。
這種不求回報的真心,才稱得上愛情一詞。
貝律丞聽懵了,她不懂宋樂跟他說這些有什麽寓意。她知道他跟離安分手了,所以來勸他嗎?
宋樂當然不是在勸他,而是在表白心跡。可他似乎沒有聽出深意,還搖頭道:“大道理就不用說了,我都知道。”
都是成人了,誰不懂呢?不過是深陷其中,逃不開罷了!
宋樂心中傷痛不已,又拿了杯子倒了酒。她落寞地喝起來,趴在吧台上喃喃低語:“貝律丞啊,我暗戀著那個人呢。可是,我知道,你越是費勁心思地去取悅一個人,那個人就越有可能讓你痛徹心扉。期待,是所有心痛的根源。所以,我從不主動接近他。哪怕他的確離我很近很近,就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
“那隻能是你還沒有那麽喜歡他。真心喜歡一個人,怎麽會不生出占有欲?我喜歡的人總是要她心裏也有我的。即使沒有我,身邊也是有我的。這一生那麽短,我才不會把一生給不喜歡的人。”
“不。貝律丞,終有一天你會明白,人和人之間想要保持長久舒適的關係,靠的是共性和吸引。而不是壓迫,捆綁,奉承和一味的付出以及道德式的自我感動。”
這幾句話一陣見血,像是刺刀破開了他最醜陋的內心。他站起來,冷著臉,像是一匹暗夜的狼,惡狠狠地說:“你懂什麽?”
“我什麽都懂。”宋樂也站起來,端起一杯酒,敬了他,然後說:“貝律丞,你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第一杯酒,我敬你。我感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裏帶給我無盡的榮譽和機遇。”
這是她必須要感謝的。
如果沒有貝律丞的賞識,她可能還是一個籍籍無名的網絡寫手。每天像個碼字民工,蝸居在狹小的房間裏,死命地敲打鍵盤。是他看中了她的一篇文章,把她拉進了影視圈子,讓她看到了更為廣闊的天地。他是她的伯樂,是她的恩人,是她一生的幸運。
貝律丞當得起這一杯酒,不過,興趣並不大。他覺得今天的宋樂很奇怪,這個女人往日裏是趨炎附勢、巴結討好的。她像個小跟班,對他的一切命令恭恭敬敬、虔心臣服。可今晚,她大變了模樣,不僅沒了大小,還絮絮叨叨的,像個討人厭的話嘮。
“你是不是喝醉了!”他不悅地皺起眉,“別喝了,我讓程柯送你回去。”
“不,我沒喝醉。”宋樂笑著搖頭,抬起頭,仰視他,目光溫柔深情。
“宋樂,你真的醉了!”貝律丞似乎被她的眼神刺傷了,不自然地別開眼,不想再待下去。他要走,可宋樂豈會允許?她知道,她已經暴露了內心,是退讓還是進攻,都是一敗塗地。可她不甘心。
宋樂慢慢倒滿了第二杯威士忌,端在手上,敬了第二杯:“貝律丞,這第二杯酒我也敬你。你什麽都好,也什麽都有,我沒什麽可祝福了,所以我願你平安喜樂、從此豁達,有酒有肉有真心!”
這樣祝福的話本是尋常,貝律丞每次出席重要酒宴,總要聽那些人念叨類似的話。可他們從來沒有她這樣真。貝律丞覺得自己聽出了她的傷心和絕望,這真是見了鬼!
“你真囉嗦!”他不耐地哼了一句,眼眸裏翻湧著別人看不懂的情緒。
宋樂沒有看見,仰頭喝下了第二杯酒。她又倒了一杯,擦了擦唇邊的酒漬,眼睛更亮了:“貝律丞,第三杯酒我還是要敬你,為曾經在一起的歲月和這放不下的緣分!幹了這三杯酒,隻要你不樂意,我的真心隻字不提。我一如往常默默地守著你,默默為你祈求:願有有人待你如初,愛你入骨,從此深情不被辜負。”
再沒有這樣的祝福了。
貝律丞腦筋裏忽然湧出了這幾個字。他怔怔地地看著這個溫柔含笑的女孩子,心裏不知不覺地破了洞,刮過的大風將他吹得生疼。
“你喜歡我?”他終於喃喃出了這四個字。
“嗯。我喜歡你。”她承認了,沒錯,她喜歡他。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她這樣一個女漢子遇見了他,冷硬的心也柔出了水,眼裏全是笑,笑裏全是蜜。她一度問自己,那是得有多甜,一見到他就眼裏全是情不自禁的笑?沒有答案。隻漸漸明白:原來,喜歡一個人,眼裏的愛意隱藏了一時,卻隱藏不了一世。原來,原來,真喜歡一個人,見到他就是不知不覺的笑。
貝律丞不妨被告白,更怔愣了。他被很多女人追逐過,他也追逐過很多女人,離安是他最用心的一個,但也不如此刻這般震撼。
宋樂放下酒杯走到他身邊,依舊是溫柔含笑的樣子,隻聲音嚴肅了很多。她說:“貝律丞,我願意為你像火一樣燃燒。你信不信?”
你信不信?我愛你,願意為你飛蛾撲火、無所顧忌?
你信不信?我愛你,像那句膾炙人口的話語:我是個俗氣至頂的人,見山是山,見海是海,見花便是花。唯獨見了你,雲海開始翻湧,江潮開始澎湃,昆蟲的小觸須撓著全世界的癢。你無需開口,我和天地萬物便通通奔向你。
你信不信?我愛你,像是與生俱來的本能,再也無法逃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