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他要逼我嫁給他
程柯已經想問這件事很久了。畢竟任何一對處於熱戀期的情侶都不會在戀人生日宴上做出那般舉動。
離安的眼裏藏了太多心事,對表哥也不親近,在他生日宴上更沒有半點結交他好友的意思。她獨處在自己的世界,與表哥劃分好了楚河漢界。
他不明白,表哥為什麽會留著這樣一個女人在自己身邊。
所以他問:“喜歡一個人會毫無底線嗎?我以為的表哥隱忍克製、睥睨一切,難道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宋樂聽了這話隻是笑。她這個人有些人如其名,無論發生什麽,似乎都能自得其樂起來。
“程少想多了,感情這種事,外人最好不要置喙。”
她含笑說完這句話,給自己戴上了耳機。
這是一種間接的拒絕交談。
程柯看著這一切,也不管她能不能聽到,繼續說:“我看小宋姐跟小離姐感情很好,倘若小離姐不愛表哥,這樣強扭的瓜也不甜。”
“所以你想拆散他們?”
宋樂拔掉耳機,看過來的眸光染上絲絲冷笑。
程柯一頓,麵容一僵。宋樂說的對,他問這麽多,真知道了內情,難道還能拆散他們?
在他愣神的片刻,宋樂又戴上了耳機,搖頭晃腦聽著歌。
如果程柯去看前方屏幕上的歌曲名,會發現她聽得是一首很老的歌——《情非得已》。
一切緣由皆逃不過一個情非得已。
宋樂聽著歌,似乎在自言自語:“郎情妾意隻是童話故事裏的事。生活在現實中,沒幾個人會遇到自己的真愛。如果想嫁給愛情,那麽,便要有足夠的捍衛真愛的能力。不然,無病呻吟給誰看?不過是矯情!”
這種話聽來有些刻薄。
程柯皺起眉,心中對她的那點兒好感瞬間消散。他還年輕,反感那些現實又庸俗的看法是很容易理解的。
透過後視鏡看到他眼眸中的不屑,宋樂依然是彎起嘴角,似乎很是快樂地哼起了歌:“隻怕我自己會愛上你,不敢讓自己靠的太近,怕我沒什麽能夠給你,愛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氣。隻怕我自己會愛上你,也許有天會情不自禁。想念隻讓自己苦了自己,愛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一曲歌,無限循環。
宋樂把程柯送到了家門口,也沒說句道別的話,隻擺擺手就開車離開了。
程柯看著車子遠去,隻覺得那車子速度越來越快。
宋樂喜歡飆車,選了一條空曠的高速,把速度加到了最大。她打開車窗,讓夜風吹亂自己的發,吹亂自己的歌聲:“什麽原因,我竟然又會遇見你,我真的真的不願意,就這樣陷入愛的陷阱……”
那歌聲唱到極致,有些撕心裂肺的憂傷和無奈。
沒人知道,宋樂也在愛一個人。
看著沒心沒肺,看著金錢至上的宋樂也在愛一個人。
宋樂揉揉眼睛,眼圈紅紅的,但是沒有哭。
手機鈴聲響起,她看了眼,來電是貝律丞。她眨巴了下眼睛,顫著手指點開了,裝著歡樂的樣子:“貝導,這麽晚有事?”
貝律丞是來詢問關於離安的事的。他問了離安一天的活動,又委婉提到了自己的“求婚。”
“我準備周末帶她回去見見父母。你幫我探探口風,然後,勸勸她。小離脾氣不好,又倔強,我跟她解釋不通。”
宋樂聽著他的話,第一次沒有第一時間應承,而是反問:“貝導,您有多喜歡離安呢?即使明知她不愛你,還是選擇娶她嗎?”
貝律丞那邊停了好一會兒才接話:“我總會感動她的。”
“是啊,總會感動她的。隻是這個時間是一年、兩年,還是一輩子呢?”
她很反常。
貝律丞那邊聽出她的不對勁,問道:“宋樂,你怎麽了?今天感覺不對勁?”
她一直都不對勁!
隻是一直在強忍!
她想質問他,為什麽要這樣卑微地愛一個不愛他的女人?
她更像質問自己,為什麽也要卑微地愛一個不愛她的男人!
她的眼淚到底還是流了下來,哽咽地回:“貝導,我好想喜歡上一個人了。”
“啊?是嗎?”貝律丞那邊愣了下,然後,笑出來,語氣帶著好奇:“是誰,有幸獲得了你這位大才女的芳心?”
宋樂捂住嘴,大聲笑出來:“哈,一個傻瓜。天大的傻瓜。”
陷入愛情的人誰不是傻瓜呢?
清晨。
離安換衣洗漱,花灑衝過窈窕多姿的身體。她閉著眼睛,手指摸著鎖骨的位置。那裏細膩白皙的肌膚被兩道疤痕覆蓋,十字架的疤痕刻進肌膚裏,也刻進生命裏。
再過兩天就要去貝家了。
貝律丞的逼婚計劃已經無法阻止。
她該怎麽辦?
離安衝了澡,裹上浴袍,走進廚房。她給自己倒了一杯鮮奶,然後,端著杯子坐到陽台去曬太陽。
初秋的早上天氣並不熱,空氣微涼,陽光也不刺眼,閉上眼曬會兒,會覺得特別舒服。
離安這樣曬了好一會,直到一隻貓躥入懷中。
這是一隻很肥碩的灰貓,看著很是笨重,耷拉著腦袋,懶洋洋的,看著並不怎麽討喜。不過,離安很喜歡她,沒事兒就把她抱在懷裏,吸啊吸的,跟上了癮似的。
“阿呆,你說我該怎麽拒婚呢?在他生日宴上,我這麽不給他麵子,他竟也忍了。真是奇怪!我完全理解不了。”
“我都不知道他喜歡我什麽?他的感情莫名其妙,你不覺得嗎?”
“他要逼我嫁給他了。可是我真不想。真的。我一看到他,就想到自己兩年前的慘樣。你說,這是不是傳說中的創傷應激症。”
……
她抱著貓,自言自語,漂亮的小臉寫滿了惆悵。
“喵嗚、喵嗚——”
灰貓阿呆叫了幾聲,算是回應,然後,像是發現了什麽,貓鼻子呼吸加重,像是在探索著美味。
離安這時也聞到了飯菜香,便起身趴到陽台上,往外望。
食物的香味是從樓下傳來的。她是8樓,803,那麽,樓下便是703了?
那間房換了新主人不成?怎麽突然間傳出這種香味?她估摸著飯菜的手藝快趕上五星級大師了。
離安有點饞了,鼻子動了動,考慮著要不要去敲個門,認識認識?
她這種想法還沒付諸行動,便見樓下陽台探出個腦袋。
對方是個女子,穿著白色的棉質睡裙,看著很瘦,頭發長長的,灑落在後背上。她趴在陽台上,一動不動,大約保持了十分鍾,有人喊她:“夫人,夫人,快別吹風了,當心受涼,快來用餐。”
這聲音聽著很熟悉,離安想了想,卻也沒想出是誰的聲音。
但是,她很快猜出來了。
當那女子聞聲轉過頭,那張精致卻又蒼白的容顏嚇得她呼吸都頓住了。
沈綺羅!
她是沈綺羅!
她兩年前嫁入了陸家,如果沒有離婚,那麽樓下住戶是——
離安瞪大眼睛不敢細想。她趕忙往外跑,在客廳喝了兩杯水,然後,大口大口地喘氣。
如果沈綺羅出現,那麽,是不是意味著陸星野也會出現?
剛剛喚沈綺羅的女人是王媽嗎?所以她才會聽著那麽熟悉?
不過,他們怎麽會來京都?怎麽會住進這個公寓?這裏的確是高檔小區。很多有錢人會選擇入住,但是像陸星野那種非常有錢的人怎麽會住進來?
離安想不通,絞盡腦汁也想不通。
事實上,她在看到沈綺羅的那一刻就已經心亂如麻,哪裏還能想其他?
離安不敢在房間裏久待,她怕自己控製不住地去敲陸星野的門,她怕自己衝到那個男人麵前咆哮謾罵,做盡一切蠢事。
結束了!
過去的一切都結束了!
離安匆匆忙忙拿了包逃出房、逃出那場噩夢。
可惜,噩夢是逃不開的。
電梯在七樓停住,電梯門打開,有人走進來。
一雙黑色皮鞋映入眼簾,然後,是一根銀色手杖。
離安呼吸噎住了,視線控製不住地往上看。對方背對著她,個子很高,穿著黑色的西服,身材很好,左臂夾著公文包,右手拄著手杖。
是、是他嗎?
他、他怎麽了?
離安腦袋一片空白,隻盯著那根銀色手杖發呆。
電梯一層層下,4、3、2、1。
叮嚀——
電梯門打開,她該出去了,她也想走出去,但她發現自己邁不動腳了。
她得走!她要快點走!如果被認出來,她就完蛋了!
她不能再做一個笑話!
離安努力地把腿伸出去,但是不行,她的腿像是被人控製住了。
“求求你,爭氣點吧!求求你!我不要見他!別讓我見他!”她心裏如此哀求,可雙腿紋絲不動,背叛了她的意誌。
對方終於感覺到了她的異常,緩緩轉過身來。
那並不算是一個俊美的男人,因為一道疤痕覆在了他的右眼尾。這道疤痕有一指長,像是一條蟲,盤亙在眼尾,時不時猙獰地蠕動,生生破壞了他麵容的美感。不過,他顯然不在意,看離安時溫柔含笑,那雙依然是幽深的眼眸帶著詢問:你不出去嗎?
離安沒敢看他,頭快埋到了胸口。她不說話,隻拚命地搖頭。
男人明白她的意思,緩緩收回視線,等待著電梯門合上。
終於到了地下一樓,男人拄著手杖緩緩走出去。離安沒有動,遙望著男人遠去的背影,眼圈紅的像是滴了血。
她沒有敢看他的臉,但她知道,是他,是他陸星野!
他出現了!
像天神又像惡魔突然降臨到了她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