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你們是一丘之貉
顧安璃的微博粉絲量有幾百萬，這一發視頻，可謂極具輿論號召力。
他隨便翻看了評論，有人評論她是正義女神，還有人問她是不是為了調查真相去陸星野身邊做臥底。
叮嚀一聲，電梯開了。
陸星野麵無表情地把手機還給她，牽著她的手快步出了酒店。衛川開車等在外麵，他昨晚告訴過他地址，讓他來接。
“少爺，賀老讓你過去一趟。表少爺的事被報道出來了。”衛川說完，冷冷看了眼顧安璃，顯然知道報道此事的博主是誰。
“不是她，她一直和我在一起，沒有時間發布這條微博。”陸星野攬著她上車，也不多解釋，而是對她說：“安璃，快把這條微博給刪了。”
顧安璃愣住，雖然這條微博不是她上傳的，但這是真相，刪除真相也不是她會做的。
“我覺得這事是賀臨風的錯——”她的話還沒說完，手機響起，她接通，是車禍受害者的同胞弟弟——程源。
“安璃姐，我盜用了你的微博，是我上傳的。”手機裏的聲音很冷，帶著絕望的陰冷。
顧安璃驚住，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麽。程源是個電腦天才，這一點，她是知道的。
“對不起，我盜用了你的賬戶。可我沒辦法，我要給我姐報仇。她不能這樣無聲無息的死去。”程源陰鬱的聲音中帶著決絕。
顧安璃驚住，“死？”
那女孩死了？
“你還不知道嗎？我姐……三天前自殺了。”程源崩潰地哭出來，大聲尖叫：“醫生說她沒有求生的意誌，她可能永遠醒不來了。是賀臨風害她變成這樣的！他撞殘了我姐姐，還一分錢不出。分明是他闖紅燈撞人，卻誣陷我姐不遵守交通規則。他這樣的人該死！”
顧安璃的心突突跳起來，趕緊放緩了聲音安撫：“你在哪裏？程源，你別做傻事！你要是出了事，你姐姐醒來怎麽辦？”
程源哽咽著大吼：“她醒不來了。三天了，要醒早醒了。她早就不想活了，沒了腿，她怎麽活？”
“不會的。她會醒的，你是她最愛的弟弟，她怎麽會丟下你呢。她隻是太累了，多睡幾天休息休息。程源，你得耐心點，你不能做傻事，知道嗎？”
“你騙我！我不相信你！你這個騙子，你說要為我們伸張正義的。可是，那麽久，你都沒來。媽媽把你給的醫藥費卷走了。我姐要被趕出醫院了。”
“我、我……”
她說不出話來。
這些天她和陸星野在一起，確實忽視了這對姐弟。如果她盯緊點，或許不會……她自責地道歉：“對不起。程源，對不起。”
可這一聲聲對不起，仿佛刺激到了程源。
他冷笑地諷刺：“說對不起有用嗎？你和陸星野在一起，就是他左右輿論，記者們才不敢報道這件事。安璃姐，你和我們不是一路人，你幫不了我們，你們是一丘之貉！”
“不，不是！”
程源似乎被刺激了，聲音驟然加大，一句句像是野獸的控訴：“你活該被丟臭雞蛋！你搶別人男人搶瘋了，你為個男人把什麽都拋棄了。你根本就沒想過管我們！”
顧安璃懵了，是，程源說的是對的，她說幫他們，可是她什麽也沒做成。
她勵誌為普通民眾、弱勢群體伸張正義，可她眼睜睜看著花季女孩在病房裏苟延殘喘，絕望到自殺。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愧疚又難過，心裏翻江倒海的難受，很想哭。
將一切聽入耳的陸星野忍不下去，他搶過手機，低聲威嚇：“你最好別動賀臨風，你動不起。”
“夠了！”顧安璃搶回手機，眼裏帶著指責：“你在說什麽？你別刺激他行不行？”
陸星野臉色陰沉，忍住怒火，對衛川道：“打電話問賀臨風在哪裏。”
衛川立即撥號。
可電話打不通。
對不起，你撥打的號碼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陸星野直覺不妙，就聽顧安璃的手機裏傳來大笑：“哈哈！陸星野？傳媒大亨？你可真了不起。你的好表弟在我這裏，我可是蹲了兩天，才揪住他啊！”
陸星野眼神一緊，奪過手機低喝：“你在哪裏？”
“我？當然是你們陸氏的頂樓啊！漂亮！真漂亮！你這傳媒帝國真輝煌，你就是靠著這些財勢蒙住了那些媒體，對不對？”
“請你冷靜些！”
“我怎麽冷靜？你們需要受到懲罰，我要告訴你們，有錢沒什麽了不起，有錢也不可以草菅人命！”
陸星野聽著，臉色越來越暗。對方精神不穩，極有可能傷害到賀臨風。他皺緊眉，一麵示意衛川加速，一麵拖延時間。
“你放了賀臨風，我答應你的要求。我會給你姐姐請最好的醫生，最好的照顧。我向你保證，我會盡可能地幫你們。”
“你騙我！你之前為什麽不幫我們？你還幫賀臨風遮掩證據，你們都是壞人！”
“我很抱歉，這件事沒有細細調查。但我發誓，我已經讓人給了你母親六百萬，用作你姐姐的醫療費。”
“……”
母親？
錢到了那個名義母親手裏，怎麽還有影？
程源苦笑著掛了電話。
他坐在陸氏大夏的頂樓上，伸腳踢了踢被迷暈的男人。
賀臨淵其實早醒了，是被淅淅瀝瀝的雨珠打醒的。隻是手腳被捆住，感覺到危險，沒有睜開眼。那瘋子在打電話，他索性裝暈，不敢刺激他。
此刻，他被瘋子踢了幾腳，不能再裝暈，就慢慢睜開眼。出乎他的意料，綁架他的人是個十五六的少年，個子挺高，看著有些滄桑成熟。
“那個……你是誰？你別傷害我，要錢，我家裏有！”
當然，他知道對方的身份，從先前的電話裏他聽到了表哥的聲音，也知道他會來救他，所以，壓下緊張不安，選擇拖延時間。
程源擦了擦臉頰的淚，狠狠瞪他一眼，冷笑道：“你以為有錢就算完了？我姐兩條腿，一條命，你賠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我當時就給了錢，整整三百萬，可你媽總是勒索我，我沒辦法……”
程源又愣住了。他們都說給了錢，可他一分錢也沒見到，醫生也說隻是當時急救時付了10萬押金，之後就沒錢了。
錢呢？真的都被母親拿走了嗎？
真的是他的後母見錢眼開，不管姐姐的生死，卷錢跑了？
程源不相信，雖然後母一直打罵他們姐弟倆，但他還是不相信她會這樣無情，眼睜睜看姐姐死。所以，他突然撲過來，對著賀臨風的大腿紮過去，吼道：“你騙我！你真給錢了嗎？”
賀臨風嚇得閉上眼，大腿一陣劇痛，疼得他跐溜跐溜直喘氣，半晌說不出話來。他賀二少養尊處優二十年，從來沒有吃過這種苦頭。
“疼、疼、疼！你別傷害我！求你了！”他求饒不斷，鮮血、生命麵前，沒有絲毫男子氣概。
陸星野匆匆來到頂樓時，就見自己表弟哭得像個傻子，沒骨氣的求饒。他臉色難看，覺得這樣的表弟丟盡男人的臉，更丟盡了賀氏家族的顏麵。
前所未有的失望。他覺得這樣窩囊的表弟，沒救了。
冷著臉，他一步步走上前，保持著不激怒對方的距離，試探地開口：“程源同學，請你放下刀。我保證我不會傷害你。”
忽地聽到別人的聲音，程源其實也嚇了一跳。他轉過臉，看著靠近的男人，忙把刀子架在賀臨風的脖頸威脅：“你別過來！站住！”
賀臨風嚇得麵色慘白，冷汗直流，身體不停打哆嗦。而看到來人是陸星野，哭得稀裏嘩啦，更沒骨氣地喊：“表哥救我，表哥救我，我不想死！表哥——”
陸星野恨其不爭，卻還是看得很心疼。
這個頑劣表弟雖然總給他惹事，但是，血緣親情擺在那，說不在乎是假的。
“程源，你冷靜些，刀子無眼，你別誤傷了自己。”他安撫著，故意指著表弟罵：“你個不爭氣的東西，你給程源同學道歉了嗎？你想過怎麽賠罪了嗎？回去好好反省，親自到醫院去照顧人家！”
這話說的很貼心，很仁義，程源畢竟是個孩子，猶豫了，也將刀子離遠了賀臨風的脖子。不過，還是不肯放人，“陸星野，我要見安璃姐，她人呢？”
正問著，顧安璃氣喘籲籲地跑上來。
“我在這裏。程源，你聽話，把刀放下！”顧安璃一邊說話，一邊靠近。她輕輕笑著，語氣溫柔：“小源，別為了個人渣毀了自己。咱們還年輕，還有很美好的青春，我們還有很多未完成的心願，對不對？”
程源死寂的眼眸染上點點光彩，“我想當設計師，開發最新的軟件，我要照顧姐姐，我要和姐姐一直在一起。”說著說著，他的眼淚落下來，抽噎個不停。如果可以，他何嚐想這樣？
“可安璃姐，如果姐姐醒不來了怎麽辦？我很害怕，我想姐姐。”程源露出了小孩子似的的害怕和無助。
“會的，會醒來的。現在醫學這麽發達，小如一定會醒來的。”
顧安璃一邊說著，一邊慢慢靠近，經過陸星野身邊時，忽然被拉住。
“危險，不許！”他低聲警告。
“不會的。程源不會傷害我，他是個善良的孩子。”她水靈靈的眼眸閃著一抹堅定。
“不行！”他麵色如霜，不肯放人。不怕一萬怕萬一，他不能讓她處於危險中。
可賀臨風又哭嚷起來，像是耍賴的孩子，一聲聲哭得鬧心。
“表哥，表哥，你要救我。我快死了！我的腿要廢了！表哥，你想想我媽，表哥，你得救我！”
陸星野聞聲望向賀臨風的腿，他的牛仔褲已經被鮮血染紅，許是下雨的緣故，地上一大片的紅。
很刺眼！
陸星野閉上眼，有些為難。一邊是愛人，一邊是親人，他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