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以後放尊重些
“你多慮了。”陸星野無意這個話題。這些天，沈綺羅這個名字在耳邊響起的次數太多，已經讓他聽之不喜。衛川高看別人沒什麽，可高看的同時，卻無形中把他貶低了。
“少爺，沈綺羅——”
“你想吃什麽？”陸星野轉過頭，明顯不願多言。
“禦香齋的甜品不錯，要去嚐嚐嗎？”說著，牽著人兒進了電梯。
衛川見此情形，無奈一笑，隻得快步跟上。少爺還是和以前一樣，不想聽就是不想聽，多說一字都會甩臉。
他跟進了電梯，識趣地換了話題：“表少爺出來了，說是請顧小姐吃飯，為上次的事情賠罪。”
陸星野一聽，眉目舒展起來。
“那小子果然吃點苦頭才會懂事。”
顧安璃乍一聽到賀臨風請她吃飯賠罪是反感的，這人脾性太渣，嚴重影響她心情。可陸星野高興，明顯對轉性的表弟寄予很高厚望。
“走，看那小子怎麽給你個賠罪法。”
出了電梯，他們很快上了車，駛向賀臨風所在的餐廳。
那是一家高檔的法國餐廳，紅酒美食配著高雅的鋼琴曲引得眾食客流連忘返。
顧安璃走進去，聽到音樂，下意識地就看向了不遠處白色的鋼琴。那兒身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娉娉婷婷，纖細手指在黑白鍵上翩躚起舞。
很好聽的音樂，很熟練的指法，很美麗的畫麵。
她視線癡癡，似乎又看到那個白色禮服的少年在鎂光燈下自信張揚的臉。
“喜歡？”陸星野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看到那白色鋼琴時，眼眸沉沉。
“她沒你彈的好。”顧安璃直接下論斷。
對於這番誇讚，陸星野微微勾了唇，笑意才浮現，卻是僵在嘴角。他是彈得好，隻是再也彈不了。他沒多說什麽，牽著她的手往裏麵走。
賀臨風幾乎在三人才出現，就躥了過來。
“表哥，我想死你了！”他一把抱過去，似乎多年未見的熱情寒暄。“你可來了，我給你點了最愛的炒鵝肝，還準備了50年的紅酒。表哥，咱們兄弟可好久沒聚了。”
不得不說，賀臨風討好人的段數很高。幾句話，就哄得陸星野眉頭舒展。不過，想到來此目的，他又板起了臉。
“你穩重些，二十歲的人，做事不要衝動莽撞。”他意有所指，攬著顧安璃又道：“這是安璃，你以後要放尊重些。”
賀臨風笑容漸冷，不過顧忌著陸星野在場，勉強擠出絲絲笑來。
“顧姐你好，上次是我無禮了。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宰相肚裏能撐船，別和我一般見識。”
顧安璃自然是不屑和他一般見識的，敷衍笑了笑，隨著陸星野坐到位子上。
幾人很快入座用餐，賀臨風作為東道主，主人架子十足。見顧安璃悶頭吃著，麵前紅酒也不動，忙打了個響指，招呼侍者過來。
“麻煩上杯飲料。”他說著，選了一個品種，笑道：“我想著顧姐可能不太會喝紅酒，要杯葡萄汁如何？”
顧安璃的確是喝不慣紅酒的，倒不是她見識短淺，不懂生活，而是不喜歡紅酒的味道。她天生對這種高大上的酒喜歡不上來。
“謝謝。”她禮貌道謝。
“不客氣。”他回的很快，笑容率直可愛。
其實，賀臨風長相不醜，相反還很出色。他的五官是時下小鮮肉的清秀俊美，笑起來給人的感覺清潤幹淨。
顧安璃心裏生了些好感，接過侍者遞過來的飲料，也沒喝，笑著道：“咱們以前的事就算過去了，不打不相識，希望以後能友好和平相處。”
看得出來，陸星野很在意這個不成器的表弟。為了陸星野，她也不能和他鬧得太難看。
賀臨風笑著點頭，“顧姐雅量。上次的事實我對不住顧姐。我自罰三杯，你隨意。”話雖如此，眼睛卻是緊盯著她手中的飲料。
顧安璃一仰頭，將飲料一飲而盡。
“顧姐爽快！”他誇讚，低眸，眼裏迅速閃過一抹不屑。
接下來，賓主盡歡，美滋滋吃起來。
顧安璃吃到中途，一陣嘔吐感來勢洶洶。
“嘔、嘔——”她捂住嘴，顧不得多說什麽，就往洗手間跑。
賀臨風看到這裏，眸子閃過一絲疑惑：“表哥，顧姐這是懷上了？反應這麽強烈，表哥，看來你要奉子成婚嘍。”
陸星野聽著，手上動作一僵，神情有片刻的凝滯。懷孕？他們發生了很多次關係，也該懷上了。隻是他們才認識不到一個月。就是懷了，也不會表現這麽早吧？
感覺有點奇怪，他也說不上來，站起身，往衛生間走去。
衛川靜靜吃著，看到這裏，也停下了刀叉。
“你做事不要太過分。顧安璃，少爺還是很上心的。”他其實看出了點什麽，這頓餐絕對不像請客賠罪。叛逆乖張如賀臨風，鴻門宴才是他會做出來的事。畢竟，顧安璃連累他挨了打，還蹲了好些日的局子。
賀臨風聽到衛川這樣說，神色有片刻的慌張，但很快遮掩住。他玩世不恭地笑笑，一臉無辜：“衛哥這是說什麽？我怎麽不懂？”
衛川也笑，笑的有些諷刺。
揣著明白當糊塗，他豈會看不出來？不過，他並不想管這件事。顧安璃先前作死了那麽久，如今雖是和少爺和好如初，可還是需要教訓下。他其實也看顧安璃不爽很久了。
賀臨風琢磨不透衛川的意思，可到底有些怯。不過，想到自己的底牌，又放下心來。他將楊彩雯給他的文件遞過去，問得相當無辜：“衛哥身為保鏢，似乎有些失職。這種懷孕墮過胎的女人，你也放任她待在表哥身邊？”
衛川愣住，接過文件掃一眼，上麵條條記錄看得他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賀臨風見他臉色不好，滿意放心地笑了：“我們都是為表哥好，不是嗎？”
衛川看著那細致到何日何時何地的墮胎記錄，久久沉默不言。他沒有去查顧安璃的過去，或許犯了極大的錯誤。
衛生間內。
“嘔、嘔——”顧安璃抱住垃圾箱，吐得昏天暗地。先前吃的東西全吐出來，膽汁估計也被吐光。她吐得沒有力氣，臉色煞白，半跪在地上，幾乎站不起身。
難受！太難受了！嘔吐，還是止不住。
她吐得眼淚流出來，想著上一次嘔吐的時間。大約是六年前吧，她也吐了，應該是懷了，吐得也很可憐。那時候她不懂，所以釀成了苦果。可如今？會是懷孕嗎？可醫生已經說了，她身體不好，想懷孕是很難的。
“嗚嗚——”她終於哭出聲來，弱小而無助。倘若她有了孩子，倘若她還能有孩子，她與陸星野又是什麽結果？
衛生間外。
陸星野聽著裏麵鋪天蓋地的嘔吐聲，眉頭皺的快要夾死蒼蠅。這孕吐也太強烈了吧？別不是吃壞肚子，食物中毒？
聽到最後，是女人痛苦的哭泣聲。
他再也忍不住，大步走了進去。
顧安璃吐的渾身發軟，根本站不穩。她麵色慘白，狼狽可憐，半坐在地上，身上是大塊大塊的汙漬，散發著難聞的氣息。
潔癖如陸星野幾乎是轉身就走。可才邁了一步，身形又頓住。他捂住鼻子，滿眼嫌棄地將人拽起來。
“哭什麽哭？出息！”他口裏訓斥著，卻是將她抱入懷中。
“我難受，很難受。”她痛苦地亂哼哼，長長睫毛上淚珠滾動，看著煞是嬌弱可憐。
“忍著！我帶你去醫院。”
可哪裏忍得住？
“嘔——”她捂住嘴，推開男人，重重摔在地上。她狼狽爬起來，又一次抱住垃圾箱，可什麽也沒吐出來。
顧安璃覺得自己會吐死，可最後，她隻是吐到昏迷，被救護車帶走。
“初步判斷，可能是食物中毒。”
幾位醫生檢查過後，迅速將人推進手術室。
陸星野煩躁地看著手術中三個火紅的大字，那種顏色有些燒他的眼。等待無疑漫長，冷靜沉穩如他，從一開始就浮躁難安。
有警察已經將食物提取，一切正常。隻是在檢查飲料杯時，發現了問題。
“陸先生，飲料裏含了不少催吐劑。”
一語道破謎底。
陸星野愣了片刻，恨恨地瞪向衛川。
“賀臨風呢？”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喊出來的，那眼裏的殺意肆虐，看得他也有些慌。
“表少爺回去了，說是在局子裏挨打受了傷，需要療養。”這是他編的借口，他不想少爺因為顧安璃再次發狂。那個女人太影響少爺了，這很不好。隻不過一個平庸女人，可有可無的貨色，他的少爺萬萬不能動了真心。
“療養？做出這種事，還需要療養？打電話給他，讓他立刻過來！”他低吼著，像是暴虐的雄獅。那修長如玉的手指握的咯吱作響，他煩躁地想動手。
“表少爺隻是開個玩笑。”
的確是玩笑，賀臨風下催吐劑已經夠手下留情。當初折騰一個惹了他的小少爺，往人家酒裏下瀉藥，幾乎讓人拉出一條命，在醫院住了一個月才好。相比從前，這次是輕的了。
“我說了我開不起玩笑！”他抬腳踹過去，“你替那個禍害說什麽話？也被那蠢貨傳染了？”
衛川生生挨了一腳，往後退了好幾步。他站穩了，話語沒有半點妥協：“自從顧安璃出現，少爺改變了好多，都快變得我不認識了。”喜怒無常、變幻莫測，眼裏心裏都隻有一個顧安璃。這樣不好，顧安璃她不配。
“還敢還嘴？活膩歪了？”
陸星野氣得又一腳踹過去，可半路停了，因為他聽到對方說：“顧安璃未婚先孕還墮過胎，這樣一個女人，少爺還要留戀嗎？”
他已經驗證了賀臨風給的資料。
懷過孕、墮過胎，指不定跟多少男人廝混過。這麽個私生活放蕩的女人，少爺你敢要嗎？
陸星野終於冷靜了，他從懷裏掏出煙，一根根抽著。他靠著牆壁，少許劉海微垂，遮住了那雙陰鬱的眸子。
懷了孕、墮過胎？嗬，那女人豐功偉績還真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