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Part50-53吃驚(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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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在新華書店,朱朝陽一見到普普,就激動地說:“總算見到你了。”
普普臉微微一紅,悄悄把頭別過去:“不是每天都見到的嗎?”
朱朝陽正色道:“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說。”
普普頭更低,臉更紅了:“嗯……你說。”
“那個男人——他姓張,他把他老婆殺了。”
“什麽?”普普抬起頭,瞪大了眼,她預期中的話沒出現,卻突然聽到這麽一句。
“對,他把他老婆殺了。”朱朝陽似乎並沒注意到她臉上一晃而過的失望,認真地重複了一遍。
“嗯……你怎麽知道的?”轉眼間,普普眉頭一皺,“是不是他被抓了?那我和耗子要趕緊逃了,不過你呢——”
朱朝陽搖搖頭:“不,他沒被警察抓,是我問出來的。”他把電視上看到那個男人,以及早上的事說了一遍。
聽完,普普驚訝地張口:“你一個人去他家問他這事,很危險。”
朱朝陽不屑地撇撇嘴:“一點都不危險,現在沒人能抓到他,隻有我們有他的罪證,他拿不到相機前,是不會對我們任何一個人怎麽樣的。”
普普點點頭,同時又擔憂地望著他:“可是我還是覺得挺危險的。”
朱朝陽冷哼一聲,道:“放心吧,我有數。他殺了他嶽父母,又殺了他老婆,上回他說自己是上門女婿,錢不是他的,現在他嶽父母和老婆都死了,根據繼承法,這一切都歸他了,相信他很快就有錢來買相機了。”
“你認為他最後真的會花三十萬買嗎?”
“當然會,不過——”朱朝陽猶豫一下,道,“他說他這幾天家裏辦喪事,很忙。我過幾天還要再去找他,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當然了,你是為了我和耗子,我當然應該陪你一起去。”
“不不,過幾天我要找他的這件事……嗯,不是為了你和耗子。”
普普不解問:“那是什麽事?”
朱朝陽支吾著說:“我還沒想好,不過我希望你到時能幫我說話。”
“我肯定會幫著你。”
“嗯,那就說定了,我們一起過去,到時不管我說什麽,你都要站在我這邊,支持我,好嗎?”
普普想了想,果斷答應:“沒問題,我一直會站在你這邊。”說完,她又難為情地低下頭,連忙扯開話題,“你爸最近和你關係怎麽樣?”
朱朝陽冷哼一聲:“我爸已經死了。”
普普大驚:“啊,什麽時候的事?你爸怎麽會突然死了?”
朱朝陽撇撇嘴:“我是說,他在我心裏已經死了,我和我媽都被婊子派人潑了大便,家門口也被潑了紅油漆。我報警了,警察要抓婊子,他卻自始至終維護著婊子。在他心裏,隻有婊子是重要的,我和他完全是兩家人,他隻愛著婊子一家。”
他把晶晶媽找人潑大便潑油漆的事說了一遍。
普普握拳義憤填膺:“怎麽有這樣的人,還潑你大便,實在太可惡了,應該把婊子推進化糞池裏,活活淹死她才解氣。”
“對,我也恨不得是這樣。”朱朝陽嘴角冒出一抹冷笑。
“最後婊子怎麽樣,警察關了她多久?”
朱朝陽咬咬牙:“才關了一天,交了罰金。”
“才一天?”普普狠狠道,“警察肯定被婊子收買了。警察從來都不是好人,我爸就是這麽說的!”
朱朝陽無奈道:“這事也不能全怪警察,本來要關婊子好多天的,但是我爸要我別追究婊子責任了。”
“這……她潑了你大便啊!這樣的事,你爸怎麽能叫你算了呢!”
“他的心裏隻有婊子一家,他不光讓我算了,還說給我一萬塊錢彌補我和我媽。”
普普點點頭:“他給你錢本來就是應該的,嗯,一萬塊,挺多的,不過他本該給你更多。”
朱朝陽看著她一會兒,冷笑一聲,搖了搖頭,用一種奇怪的語調說:“他不說錢,他還是我爸。他給我錢,這一刻起,我爸已經死了。”
普普不解問:“他不給你錢才不是你爸呢!為什麽給你錢,反而不是你爸爸了?”
朱朝陽看了看她,笑了笑,仿佛是個大人一般的目光瞧著她:“等你再過幾年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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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嚴良的請求下,葉軍手下幾個警員對幾個事項進行了調查,很快就有了結果。
“徐靜死前的半個月裏,張東升確實一直都在麗水的山上進行支教。這一點,移動運營商數據可以證實,他從未離開過當地,並且我們問了與他在一起支教的老師,也證實了這點。”葉軍將這個結果告知了嚴良。
嚴良立在原地,默不作聲地思考著。
葉軍給出結論:“所以,張東升不可能是凶手。”
嚴良不置可否,他知道有幾種方法能夠不在場殺人,不過他沒有把那些可能說出來,因為隨著徐靜被火化,根本就是查不出結果的。也許是張東升殺的,也許真是意外,恐怕真相永遠無法探究了。
葉軍繼續道:“如果非說徐靜的死不是意外,相比較張東升,徐靜的情人可能更有嫌疑。她情人姓付,和她同單位,是她上司,比她大三歲,已婚,夫妻感情不好,所以去年開始和徐靜湊到了一起。這家夥是小白臉,長相不錯,也有錢,聽說做事幹練,風度翩翩,和多名女性都保持著不正當男女關係。他承認在這段時間內去過徐靜家裏,他一開始說單純是安慰對方,後來在我們質問下才承認,他在徐靜家中與她發生過性關係,用過避孕套。”
嚴良點點頭:“張東升在家中發現了拆過的避孕套包裝,於是惱羞成怒,當即要火化徐靜屍體,這也說得過去。”
葉軍道:“此外,我們從其他人那兒了解到,姓付的和徐靜近期曾有過多次爭吵,我們將這件事詢問了姓付的,他承認確有其事。因為他看到徐靜和張東升相互發曖昧的微信而吃醋。但他堅決否認他會害徐靜,據他說他們倆都準備今年年底前各自離婚,明年結婚,不會因為微信這點小事鬧得太大。”
嚴良看著他:“你覺得呢?”
“我們找不出反駁的依據,這次本來定性是意外事故,所以也不能對他采取強製審問的措施。他說徐靜在父母過世後跟他說過,如果某天自己突然死了,肯定是張東升幹的。不過在這件事上,他並不相信真是張東升幹的,因為徐靜出事的前幾天裏,他們倆一直在一起,張東升確實沒回過家。徐靜最近常喝酒,偶爾也吃安眠藥,所以他也覺得,徐靜是自然猝死。當然,在這件事上,他希望警方能替他保密,他不想讓人知道徐靜死前一天和他在一起過,那樣名聲上過不去。”
嚴良思索了良久,點點頭,對葉軍表示了感謝。
他也不知道現在該如何處理了。和張東升攤牌?更加深入地調查他?
徐靜已經火化,那幾種不在場就能殺人的方法,都需要進一步的屍檢,而現在已經不可能了,查不出結果。隻要張東升自己不招,沒人能奈何得了他。嚴良對繼續調查張東升,不報任何希望。他有過多年的從警經曆,深知不是所有案子都能尋出真相的。很多的真相,永遠都無法被人知道。更何況,如果徐靜真的是自然猝死,壓根不關張東升的事,那自己這樣懷疑他,以後還如何相處?
他隻能心裏默默希望著,不是張東升幹的,這是意外,和他那位學生沒有任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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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的幾天,朱朝陽和普普照舊每天下午會在新華書店碰麵,朱朝陽隻字不提普普喜歡他的事,普普心中一陣的失落,不過她看得出最近朱朝陽總是心事重重,很少說話,有時見他看著奧數競賽題,半個小時後他還是停留在那一頁。
直到一個星期後的一天,那天碰麵時,朱朝陽仿佛換了一個人,因為他眉頭是完全舒展的。他們一個下午都在看書聊天,喚回了久違的快樂。
分別時,朱朝陽告訴她:“那個男人家裏的喪事應該辦完了,是時候去找他了。明天上午八點,你和我在書店門口碰頭,我們一起過去。到時不管我跟他提什麽要求,你都要站在我這邊,好嗎?”
普普奇怪地看著他,問他到底是什麽事,他說明天就知道了,不肯吐露更多。最後,普普還是點頭答應了。
第二天早上,兩人碰麵後,一起來到盛世豪庭,小區依舊很空曠,裏麵沒見到幾個人,地麵車位零星停了幾輛車,那輛紅色的寶馬車正在一角孤零零地停放著,表明那個男人正在家裏。
朱朝陽已經是第三次來了,熟門熟路,按了門鈴,上了樓,見到那男人時,對方還穿著睡衣。張東升目光在朱朝陽臉上停留了幾秒,又看了眼普普,笑了笑:“坐吧,需要喝點什麽嗎?普普,你是可樂?朝陽,你是橙汁?”
朱朝陽點點頭:“謝謝叔叔。”
張東升給兩人倒了飲料,自己坐到他們對麵,抽出一支煙:“我能抽煙嗎?”
朱朝陽表示無所謂:“這是你家,你隨便。”
“嗬嗬。”張東升點著煙,語氣盡顯輕鬆,“你們是來拿錢的吧,我財產繼承手續還沒辦好,恐怕一時間拿不出這麽多錢,不如——”
朱朝陽打斷他:“叔叔,我們不是來拿錢的。”
普普看了他一眼,心中琢磨不透,不是來拿錢還能幹什麽?
朱朝陽繼續道:“你上回告訴我用毒藥殺人,能說得具體一些嗎?”
張東升抿抿嘴,苦笑了一下,道:“上次你非得打破沙鍋問到底,我隻能隨便想個理由騙你,其實,我老婆真的是車禍意外猝死的。”
朱朝陽像個成年人一樣端坐著搖搖頭,絲毫不信地說:“你不用騙我們了,我們知道你的底牌,你老婆絕對是你殺的。要不然你上次也不會這麽慌張地要我走,我想上回那位叔叔,可能知道點內幕?”
張東升眼角微微眯了下,依舊一口咬定:“確實是猝死,不騙你。”
“叔叔,你太沒有誠信了,你那天明明告訴我會跟我說具體怎麽毒死的,今天又賴賬了。你這樣,我真擔心你跟我們買相機時,會不會耍詐。”
張東升皺著眉,眼神複雜地打量著朱朝陽,他覺得這小孩無論眼神,還是行為舉止,甚至連說話的方式都和前陣子完全不一樣了,甚至微微讓他感覺到了一絲寒意,沒錯,就是寒意,他和普普的冷冰冰不同,普普這小女孩雖然極度讓他討厭,不過他接觸了一陣子後,覺得她更多像是掩飾著自己兒童的一麵,似乎是一種防禦動作。可今天的朱朝陽,卻出現了一種不顧一切的進攻欲。
他咳嗽一聲,道:“我老婆的事情和你們無關,你們放心,等我財產處理好後,一定會把錢給你們。我和你們說句真心話,你們也許看到我殺人,覺得我很壞,我很歹毒。其實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是這個家庭的上門女婿,或許你們還不太懂這其中的滋味,那麽我跟你們簡單說說,如果我爸媽來到這個家看我,看媳婦,看親家時,他們都不讓我爸媽住在家裏,我爸媽一大把年紀,把我從小帶到大,看到兒子結婚後,他們連進家門都難,你說他們心裏怎麽想?”
他把目光投向了普普,普普抿抿嘴:“他們不讓你爸媽住家裏?”
張東升唏噓一聲:“我出身農村,他們是城裏人,嫌我爸媽髒。”
普普點點頭:“我也是農村的。”隨後她又搖搖頭,說:“可是這樣你也不能殺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