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章糊塗的老頭
原本駱飛白是決定早上去看老頭，中午留下來吃個午飯，下午就帶著第五妍媓回林間小屋的。
但是因為第五妍媓一覺直接睡到十一點，駱飛白又不忍心叫醒她，所以隻好吃過午飯之後再過去圖書館。
“身體真的沒事了吧？”辦了出院手續之後，駱飛白還是有些不放心地問了一句。
第五妍媓走在他前麵一步，聽到他這麽問，轉過頭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你是多想我還有事？”
早就已經習慣了第五妍媓把自己的關心和擔憂當成驢肝肺，駱飛白隻是無奈地搖搖頭，沒再說什麽。
從昨天第五妍媓說要跟駱飛白一起去看老頭，慕容七就回去開始準備，等駱飛白和第五妍媓到的時候，他就站在門口等著。
“你從什麽時候就開始在這裏等著了？”第五妍媓一下車，就很好奇地問了一句，畢竟從醫院出來到這一路上，她都沒有看到駱飛白給他打電話。
他該不會是從早上就一直等到現在吧？
“小黑過去接你們的時候給了我電話。”慕容七微微一笑，雖然穿著一身休閑裝，卻讓人感覺到一種歐洲風格的紳士感。
第五妍媓偏偏就不喜歡這種風格，畢竟一直讓她提心吊膽的尹君浩就是這類人，所以她隻是瞥了慕容七一眼，就沒說什麽了。
“他現在怎麽樣？”駱飛白走到第五妍媓身邊，攬著她的肩膀跟著慕容七往裏走。
“老爺今天的情況還算穩定，現在在門口曬太陽。”
第五妍媓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揚，這老頭還真是會享受，今天天氣確實不錯，曬著太陽喝著茶，倒是挺有興致的。
但是真的見到老頭之後，第五妍媓臉上的笑容卻慢慢消失了。
她忍不住開始懷疑，那個蜷縮在太師椅上，蓋著厚厚的被子的老頭，真的是她認識的那個硬朗倔強的老頭嗎？
第五妍媓下意識轉頭看駱飛白，果然看到他臉上的詫異，以及眉目間那一絲不敢置信。
慕容七卻已經很習慣了，徑直都到老頭身邊，幫他把被子改好，輕輕說了一句：“老爺，飛白來看你了。”
聽到駱飛白的名字，老頭終於有了反應，抬頭看著慕容七，用幹枯的手抓住他的手臂，一臉期待地問：“你說什麽，飛白回來了？”
“老爺，我昨天晚上跟你說過了，飛白今天回來看你的。”慕容七臉上閃過一絲擔憂，轉頭看向駱飛白。
老頭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半晌之後卻又回過頭，疑惑地問：“小七，他們是誰，你不說飛白要回來了嗎？”
說完這句話，老頭坐了起來，掀開被子就站起來，身體微微佝僂著，自言自語一般說了一句：“飛白要下課了，我要去學校接他，要不然他會不知道回來的……”
駱飛白定定地看著老頭，心裏像是被什麽狠狠撞了一下一樣，悶得他就算在呼吸，也覺得窒息。
“老爺，你不用擔心，我已經讓人去接飛白了，一會他就回來了……”慕容七輕輕歎了一口氣，安慰著老頭。
老頭愣了一會，然後突然回過神來一樣，抬頭看了慕容七一眼，說：“小七啊，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不是說要去公司嗎？”
沒等慕容七回答，老頭轉頭看到第五妍媓和駱飛白，又問了一聲：“這兩位是你的朋友嗎？小七，你怎麽不叫人進去坐著呢？”
“來，你們快進來吧，外麵雖然有太陽，也還是挺涼的。”老頭嗬嗬笑著，招呼著他們兩人進屋，竟然是真的一點都不記得駱飛白了。
慕容七一臉無奈地看著駱飛白，眼神悲傷。
親眼看到老頭糊塗成這個樣子，第五妍媓心裏也有些壓抑，轉頭看駱飛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老頭，忍不住握住他的手。
他現在心裏肯定很難受吧？這世上唯一一個親人，竟然已經完全不記得他了。
老頭根本不知道他們三人心裏在想什麽，走進屋之後發現沒有人跟在他身後進來，立馬招手說：“快進來啊，我給你們泡一壺前幾天才拿到的好茶。”
“走吧，先進去。”第五妍媓小聲說了一句，然後就拉著駱飛白進了屋。
老頭笑嗬嗬地讓他們在沙發上坐下，自己走到廚房開始忙活，慕容七不放心地跟在老頭身後，盡量不讓他自己動手。
“你早應該來看他的。”第五妍媓看著在廚房裏想要拿茶葉，卻不記得自己把茶葉放在哪裏了的老頭，帶著一絲責備說了這麽一句。
因為失去過，所以知道親人對於自己而言是多麽重要，她不想駱飛白等到失去之後，才後悔沒有多陪陪老頭。
“不管我來不來看他，他都會這樣的。”駱飛白淡淡回了一句，雖然沒有看老頭，但是卻不由自主在注意他跟慕容七的對話。
“小七，你來朋友了怎麽不跟我先說一聲呢？”
“老爺，你真的不記得了嗎？那是飛白啊……”
“飛白？”老頭停頓了一下，似乎看了駱飛白一眼，然後笑著說，“小七，你開什麽玩笑，飛白現在還在上小學，怎麽可能長得這麽大了。”
“好了，趕緊把茶給你朋友端過去。”
慕容七被老頭推了出來，隻好把茶壺端過去，放到茶幾上，又找來配套的杯子，給他們兩人都倒了一杯。
“老爺珍藏的好茶，你們嚐嚐看。”慕容七微微笑了笑，在駱飛白身邊坐下，轉頭就看到老頭站在門口穿上了自己的外套，立馬又站起來。
“老爺，你要去哪裏？”
老頭對著慕容七做了個停下的手勢，笑著說：“小七你好好陪陪你的朋友，我去看看飛白怎麽還不放學回家。”
說完老頭就想往外走，這個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駱飛白終於開口，沉聲說了一句：“顧天楊，你鬧夠了沒有？”
被一個自己沒有印象的人叫了名字，老頭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著駱飛白。
“你以為自己擅自把那些事情都忘記了，就能夠回到以前了嗎？”駱飛白站起來，冷冷看著老頭，語氣也是一片冰冷。
但是第五妍媓卻能看到，他眼角微微濕潤著。
每個人都有把悲傷發泄出來的方式，駱飛白隻是用了比較激烈的方式而已。
“你在說什麽？”老頭一臉的疑惑，看著慕容七，問，“小七，你朋友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
老頭不說還好，這麽一說，駱飛白的火氣更盛，直接走到老頭身前，抓住老頭的衣領，狠狠問道：“顧天楊，你真的不記得我是誰了嗎？”
看著盡在咫尺的臉，老頭猶豫了一下，混沌的腦海中似乎閃過一張一模一樣的臉，然後他抬手摸了摸駱飛白的臉頰，不確定地開口：“媛媛？是媛媛嗎？”
第五妍媓挑了挑眉，不明所以地轉頭看了慕容七一眼，媛媛是誰？
慕容七隻是搖了搖頭，臉色有些凝重，沒有說什麽。
“顧天楊你還有臉提起她嗎？”駱飛白鬆開手，往後退了一步，一臉悲痛地看著老頭，語氣中帶著尖銳的嘲諷，“你把她關在門外的時候，想過她心裏是什麽感受嗎？”
聽到這句話，第五妍媓才瞬間明白，老頭口中的媛媛，應該是駱飛白的母親。
不過老頭顯然沒有明白駱飛白說的話是什麽意思，隻是用一種既懷念又愧疚的眼神忘情地看著駱飛白的臉，喃喃道：“媛媛，爸爸這些年好想你啊，你終於肯回來見我了……”
那一瞬間，駱飛白竟然一句話都沒辦法再說出來，當年的事情，他一直都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了老頭，現在卻有些不確定，到底是誰先做錯了。
老頭那個時候雖然專製，但是對於唯一的女兒卻還是很疼惜的，那個時候如果不是女兒非要忤逆他的意思嫁給那個男人，他也不會一氣之下不給女兒開門。
而且那個時候，他根本不知道，女兒竟然身處險境。
“唉，媛媛，飛白怎麽沒有跟你一起回來？”老頭眨了眨眼睛，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關注點又回到了駱飛白的身上。
駱飛白看著老頭，抿著嘴沒有說話，他現在根本分不清楚自己想要怎麽辦，釋懷有難度，繼續怨恨下去卻又不忍心。
“駱飛白到外地上學去了，老頭，你老糊塗了，忘記了吧！”第五妍媓終於忍不住開口說了一句，走到老頭身邊，幫他把外衣脫掉，扔給駱飛白，然後扶著他到沙發邊坐下。
老頭看著第五妍媓的臉，愣了半晌，才疑惑地問：“你是誰？”
問完這句話，慕容七剛好過來給老頭倒茶，老頭恍然大悟地笑了笑，一手拉住慕容七的手，一手拉住第五妍媓的，樂嗬嗬地說：“你一定是小七帶回來的女朋友吧？”
這句話一說出來，三個人的臉色立馬就變了，慕容七是一臉的尷尬，駱飛白本來就陰沉的臉變得更加陰沉，至於第五妍媓，直接甩開老頭的手，一臉的嫌棄地掃了慕容七一眼。
“老頭，別以為你現在糊塗了，就可以亂說話！”慕容七那種類型的男人，看起來確實很好，溫柔體貼行為優雅，但是在她看來，別說這輩子，前三輩子下三輩子都不可能看得上！
別的不說，就說風格跟尹君浩的太相似，她就不會喜歡。
“我糊塗？”老頭鬆開慕容七的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笑著說，“我才不糊塗，我比你們都精明，你們兩人肯定是吵架了，所以你才不承認的對吧！”
看著老頭一臉“一定是我猜測的這樣”的神情，第五妍媓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老頭，你再亂說我可就打你了！”
老頭笑著搖了搖頭，仔細盯著第五妍媓的臉看了半晌，才滿意地點點頭，轉頭對著慕容七說：“模樣標致，人也精神，你小子要好好珍惜，別把人家姑娘辜負了。”
慕容七聽得忍不住苦笑，尷尬癌都要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