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被懷疑
“我知道了。”
駱飛白黑著臉掛了電話,整個人都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息。
校長打電話來說藍千凝曠課的時候,他隻是想著她也許隻是貪玩,想到附近看看,讓保鏢去查她的行蹤,也隻是想確認她的安全。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那個丫頭曠課,竟然是去了郊外的火葬場!
來送文件過來的助理推開門,看到駱飛白這樣子,默默地退出去,輕輕關門。
他才不要往槍口上撞,還是等總裁心情好一點再過來好了……
駱飛白看都往門口看,擰著眉思索著。好好的,她去火葬場做什麽?
藍千治的葬禮她都嫌晦氣不願意去,而現在竟然主動去了火葬場,她去參加誰的葬禮了?又為什麽不跟他說……
駱飛白站起來,取下自己的外套,一邊穿一邊往外走。他倒要去看看,那丫頭在搗鼓什麽。
駱飛白驅車往這邊趕的時候,靈堂裏還持續著詭異的安靜。
最先打破這個氣氛的,是高寒。
“我殺了第五妍媓?”這是他第二次聽見小魚這麽指控他。
高寒突然勾了勾嘴角,然後輕輕笑出聲來,最後竟然變成仰頭大笑。那囂張的樣子,竟然是連朗鶴軒都不顧忌了。
在死者的靈堂上大笑,那是對死者最大不敬。小魚氣得臉都漲紅了,還沒有所動作,梁子漠突然站到小魚身前。
“高少,請你自重!”對於高寒這麽不把第五妍媓放在眼裏的舉動,梁子漠也有些忍無可忍了,但是為了能讓葬禮順利進行,他卻還要阻止小魚。
高寒止住笑,恨恨地看著第五妍媓的屍體,咬著牙說:“我最遺憾的事情,就是沒有能親手解決她!”
“你說什麽?”小魚從梁子漠身後走出來,又被梁子漠攔住,“你連我老大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還有臉說這樣的話!”
藍千凝臉色陰晴不定地看著高寒,隻覺得疑惑。如果事情真的像高寒說的那樣,害死她的另有其人,那又會是誰呢?
其他幾人中,要麽沒有這個野心,要麽沒有這個能力,難道是他……
“小魚,你信不信我一槍崩了你?”高寒終於被小魚激怒,也根本不管場合,從口袋裏掏出槍,迅速上了保險,然後指著小魚和梁子漠。
站在兩排的披麻戴孝的大漢立馬取出槍對著高寒,門口守著的高寒的也紛紛湧進來,用槍口對著他們。
而另有幾個人,站在朗鶴軒身邊,拿著槍,警惕地看著兩方人。
靈堂裏的氣氛瞬間就變得緊張起來,而唯一還能氣定神遊的,恐怕就隻有一直閉目養神的朗鶴軒和冷眼觀看的藍千凝了。
不過藍千凝還是有所擔憂,畢竟梁子漠和小魚是鬥不過高寒的,而她又不能貿然出麵,否則別說高寒,第一個動手對她的一定是朗鶴軒。
偷偷摸摸躲在靈堂角落裏,冒充死去的第五妍媓,她根本連解釋的機會都不會有。
“高少,鶴爺還在這裏呢,就算小魚說話有哪裏得罪了高少,也輪不到高少來動手吧?”梁子漠冷靜地看著高寒,一隻手還放在小魚肩膀上,暗中提醒他不要亂來。
提及朗鶴軒,高寒的臉上抽搐了一下,其實他很想說那老頭算個屁,但是為了自己的大計,他還是不得不忍耐下來。
“梁子漠,你以為你是誰……”
“在媓兒麵前這樣胡鬧,你們是想讓她死了都不得安寧嗎?”朗鶴軒終於抬起眼皮,炯炯有神的雙眼落在他們三人身上。
高寒咬了咬牙,不甘心地放下槍,與此同時,所有舉槍的人都把槍放下來。
一場一觸即發的鬥爭被朗鶴軒一句話就化解,這就是權利的誘惑之處。
藍千凝心裏鬆了一口氣,動起手來小魚和梁子漠肯定會吃虧,朗鶴軒既然這麽說,那意思就算他不是站在她這邊的,也至少表明了他不會幫高寒。
要怪就隻能怪高寒這幾年有些太狂妄了,他那點野心,連小魚這種單神經生物都看出來了,心思透亮得跟明鏡似的朗鶴軒還會看不出來嗎?
“好了,送媓兒上路吧。”說到第五妍媓,朗鶴軒似乎又變回了那個普通老人的樣子,連語氣都軟了幾分。
“是,鶴爺。”梁子漠應了一聲,偷偷扯了一把還瞪著一雙眼睛的小魚,然後高聲喊道,“送老大上路!”
兩側披麻戴孝的大漢立馬行動起來。哀樂隊先行,有兩人舉著兩人高的安魂傘走在最前麵,接著是八個花圈,然後分出四人,抬著花台往外走,小魚和梁子漠依然是走在左右兩側。
送靈隊伍之後,才是朗鶴軒和高寒等人。
等靈堂裏麵的人都走了出去,藍千凝才悄悄溜出來,一看隊伍最後跟著幾個工作人員,想也沒想就跟了上去。
隊伍的前方,有兩個大漢提著籃子,每走三步就往空中撒一把黃色的紙錢。踩著錢幣形狀的紙錢,藍千凝心裏有說不出來的奇怪感。
她這是自己給自己送靈呢,可自己的靈明明還活得好好的,送個什麽鬼啊?
小魚一手扶著花台,抽抽搭搭地,突然抬手抹了一把眼淚,抬頭挺胸,對著半空就喊了一句:“老大,你聽著,小魚這就給你唱鎮魂曲,你聽著小魚的歌,安心地走吧!”
藍千凝想起來,每當有兄弟執行任務的時候有死去的,小魚都會拿著一瓶白酒到頂樓上,喝一口,倒一口,嘴裏輕輕哼著這小曲。
她有一次還開玩笑,說讓小魚也給她唱唱,沒想到竟然還真一語中的。
聽小魚這麽一喊,所有白衣大漢突然整齊劃一扯開嗓子:“嘿!”
“你上西南,彎彎的小路窄窄的船;你上西南,寬寬的大河高高的山;你上西南,白花花的麵子甜甜的糖;你上西南,暖暖的屋子親親的娘!”
三十號漢子齊聲大喊,聲音響徹天際,竟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悲壯感。
藍千凝愣愣地看著前方,心裏小聲說著,老娘真要上了西南,也得被你們嚇回來。
齊聲還沒停下,小魚接著一個人吟唱起來:“西南有路不愁遠,西南有船不怕浪;南的水裏常有魚,西南的山上百花香;西南的麵子比白銀,西南的糖花作年月;西南的房梁擋風雨,西南的娘親補衣裳!”
小魚的聲音嘹亮,這一嗓子喊出去,也不知道傳得有多遠。
從靈堂到火化場也不過就是百來米的距離,小魚才唱完,也就走到了。
藍千凝跟著那群工作人員走到花台邊上,要把花台抬到前麵的火化爐裏,小魚卻抓著花台死活不肯鬆手。
“老大,你想小魚的時候,可要記得到小魚的夢裏來看看小魚啊!”小魚單膝跪下,頭靠在花台上,痛哭流涕。
剛剛被小魚的歌聲感動的藍千凝翻了個白眼,不動聲色走到小魚身邊,裝作不小心的樣子狠狠踩了他的腳一下。
一個大老爺們,眼淚鼻涕一大把的,真是丟人,以前她怎麽就沒發現他比女人還能哭呢?
“你要再這麽哭下去,連老大都會看不起你的。”梁子漠拉起小魚,說出了藍千凝的心聲。
小魚聽梁子漠這麽一說,下意識的手一鬆,幾個工作人員立馬抓住機會,把花台搬走,梁子漠卻又突然走過來:“等等。”
藍千凝看著梁子漠走過來,俯身折下一支白色的滿天星,別在第五妍媓耳邊,再看了她一眼,才衝工作人員點點頭。
藍千凝眼尖地看到,在梁子漠俯身的一瞬間,有一滴眼淚落在第五妍媓發間。
連梁子漠都哭了,她死得是不是不虧了……
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被送進火化爐,關上門,開火,高高的煙囪冒出濃濃的黑煙,藍千凝覺得眼角有些發澀,心裏堵堵地,卻又說不清楚是什麽滋味。
“媓兒,義父就送你到這裏了。”朗鶴軒輕輕說了一句,深深地看了火化爐一眼,然後轉身離去。
高寒看著朗鶴軒走遠,轉身瞥了小魚和梁子漠一眼,冷笑一聲,也帶著人走了。
火化爐前就剩下一群披麻戴孝的大漢,或跟小魚一樣失聲痛哭,或默默流淚,竟然沒有一個人不難過的。
藍千凝跟著幾個工作人員慢慢走遠,不由得感慨,她雖然護短,但是平常對他們沒有少斥責,要求也很嚴格,罰比賞多,沒想到他們竟然對她還有這麽深的感情。
這一趟倒是來對了,至少看清楚了組織裏麵對於自己的死的態度,也知道了朗鶴軒還是向著她的,。
就算是為了牽製高寒,朗鶴軒也不會任由高寒對她手下的人動手。
至於跟小魚和梁子漠相認,她覺得還需要等等,現在並不是很好的時機。
高寒為了對付小魚和梁子漠,一定會在附近安排人盯著,她一出現,高寒肯定能得到消息。
高寒雖然不聰敏,但是性子多疑,就算不確定她是不是第五妍媓,也一定會對她下手,到時候就算有駱飛白作為護盾,她也必死無疑。
所以,她還需要等合適的時機……
藍千凝正想著,卻聽到有人喊了一句:“小李,你去哪裏了,這麽久都沒看到你,咦,你怎麽沒穿工作服呢?”
“組長,我之前出去接電話,看到有個漂亮的小姐似乎不舒服,就扶了她去坐下……”
藍千凝一聽見那個名字就暗叫不妙,抬頭果然看到被她打暈扒了工作服的女人,跟一個大嬸說著什麽。
藍千凝低下頭,鎮定地往一個不被人注意的角落走去。
“誒,那個人穿的工作服不是我的嗎?”小李伸手指了指藍千凝。
我去,這麽多人穿著一樣的衣服,她是怎麽能一眼看出這是她的衣服的啊!
藍千凝暗罵,回頭看三四個工作人員追了上來,怕引起小魚他們的注意,趕緊撒腿就跑。
“抓住她!”
沉浸在悲傷中的小魚突然跟感應到了什麽一樣,往藍千凝跑的方向看了一眼,抹了一把眼睛,對梁子漠說:“子漠,我好像看到老大了。”
梁子漠順著小魚的視線看過去,卻什麽都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