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無地自容
真是太痛快了。
把一切都說出來的感覺真好！
舒剛和舒父爸舒母媽尷尬地對視著。舒父爸一拍舒剛的腦袋，冷冷地哼了聲，沒好氣地說：“走吧，人家也不用你了。留在這裏幹什麽。”
舒剛鬧了個大紅臉。這下他真是無地自容，真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遠遠地望著向思欣。穿著婚紗的向思欣光彩豔麗，嫵媚動人。
真是個少有的大美女。
剛才兩人一起入場，手挽著手的那一刻。舒剛就有些神情恍惚。他盯著向思欣，想象著這是自己的老婆。即便她生下來的孩子不是自己。那好歹也管自己叫爸爸啊。
算算也是不虧。
誰想到，他這個便宜爸爸還沒當上，自己那個火爆脾氣的老爹突如其來地閃亮登場，把一切都搞了。
算了，不去想了。
舒剛頭一低，跟著一對老人離開了婚禮現場。
向思欣也重新進入化妝間。南曉夏和鄧潔潔怕出事，也跟著一起去。在婚禮現場，就剩下了向承飛和向和正兄弟兩個。
兄弟倆對視一眼，隻落了個大眼瞪小眼。
可也不能什麽話都不說。
向承飛走到台上，從地上撿起向思欣剛才扔下的麥克風。
“大家……”
麥克風不出聲，壞了。
向承飛感到一陣掃興，幸好向和正早有準備，早就拿了另外一個麥克風在手裏，趁這個機會遞了過去。
向承飛拿了新的麥克放在嘴邊，忽然又忘了剛才要說什麽了。
既然忘了，索性就隨便說了。
“算了。今天婚禮就算了。剛才我妹妹思欣已經把話說清楚。大家如果想給我捧場，就留下了吃點東西再走。如果還有事情，那就請便。”
這話一說出來，婚禮現場的眾人就像退潮一樣，沒幾分鍾就走光了。
向承飛甚至還看到了孫靜，孫靜是最後走的。她換了一件套裝，依舊顯得很幹練優雅。人的氣質是絕對不會被衣服改變的。
她一直看著向承飛。似乎是想過來和向承飛說話。但卻被人流裹挾著，不由自主地向著外麵走去。
從高朋滿座到門可羅雀不過幾分鍾而已。
向承飛感慨著人生無常，人情淡薄。
向和正卻說：“算了，哥，你也別怪他們。現在這個氣氛，誰也沒心思留下來吃飯。”
向承飛苦笑著點頭：“是啊，如果換做我，大概也會這麽辦，第一時間離開這裏。省得尷尬。”
客人們可以離開避免尷尬。但向承飛這樣的主人呢。根本避無可避。
向思欣坐在梳妝鏡前，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她想多看看，把鏡子裏的自己的每一個細節記在心裏。
二十歲，婚禮，新娘。
或許這會是她人身中唯一一次婚禮，也會是她唯一一次穿上婚紗。
她覺得自己以後不會再愛了。
事實上，愛情是什麽滋味，她從來沒感受過。現在也不想去感受了。
這次的傷口太深太重，一輩子恐怕都不會好起來。
南曉夏和鄧潔潔走到她身後，兩人相互交換眼色，誰也沒有貿然開口說話。
向思欣沒有回頭：“沒事。嫂子和潔潔姐都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向思欣的聲音很淡然，就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南曉夏和鄧潔潔一點都不敢放鬆警惕。兩人走到向思欣的身後，一左一右站在兩邊。
“思欣，你還好吧？”
“很好啊。”
南曉夏和鄧潔潔麵麵相覷，她們也說不清楚現在向思欣的狀態到底算是好還是不好。
向思欣回顧頭，還把手機拿起來，給自己一張自拍。那樣子看著都讓人覺得有些心疼。鄧潔潔的眼淚不知不覺地流下來了。
向思欣說：“潔潔姐，你怎麽了？有什麽好哭的。不就是婚禮沒辦成嗎？沒事，又不是世界末日。就算是世界末日，也沒什麽了不起的。”
正說著，向承飛和向和正兩人走了進來。
向思欣依舊是笑臉相迎。
“對了，哥，外麵有人留下來吃飯嗎？”
向承飛一臉尷尬地搖搖頭：“沒有。”
這個回答在向思欣的意料之中，她苦笑著：“是嗎？沒有啊。那也好。我也覺得應該不會有人留下來吃飯。那麽，哥，我求你辦件事好嗎？”
“什麽事，你說吧。”
向承飛沒說同意不同意，對於他來說，這個回答多此一舉。隻要向思欣開口，不管什麽，他都會努力做到。
向思欣說：“哥，我原來住的那個地方的附近有個福利院，你知道嗎？”
“嗯。知道。我在地圖上看到過，不過，沒從那邊走過。”
“我去過。那邊的孤兒很可憐。今天，反正是冷餐會，天氣又很涼快，食物放一會兒也不會變壞。我想把那邊的孩子都接過來，讓他們嚐嚐。”
向承飛眉毛一挑，打了個響指。
“好主意。我現在就去辦。”
向和正湊過來，說：“還是我來吧。婚禮的籌備都是我具體負責的。我來辦更方便。”
“有車嗎？”
“有，我提前預訂了大客車，還有酒店這邊也有機場大巴可以使用。”
“就這樣，讓他們去接人。價錢……隨便……”
現在向承飛也想開了。反正婚禮辦砸鍋了。索性就破罐破摔。反正這些食物也做出來了。不吃白不吃，誰吃都一樣。
向和正嗯了一聲，下去辦了。
不到一個小時，幾輛大巴車載著福利院的孤兒進入酒店。路上向和正算了一下，向思欣說的那家孤兒院裏隻有幾十名孤兒，婚禮上的自助餐吃不完，索性他就帶著大巴車跑了幾家福利院，都是藍天集團和向家讚助過的。負責人和向和正也認識。到了之後把來意一說，當然是皆大歡喜。
於是，幾輛大巴車塞得滿滿的，浩浩蕩蕩地開到酒店。
這些孩子哪裏看到過如此高檔的自助餐，一下來眼睛就發亮了。
向和正還吩咐工作人員：“把酒水都收走，換成飲料。看看自助餐夠不夠，要是不夠的話，再加一些。都算在賬上。過後一起結算。”
領班的經理皺著眉頭，一副老大不願的樣子。
向和正說：“怎麽？你怕我們給不起錢賴賬嗎？”
“不是，你們怎麽可能給不起錢賴賬嗎？我就是覺得，覺得……”經理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說了出來，“這麽好的婚禮自助餐，給一群野孩子吃了……糟蹋啊。”
向和正厭惡地掃了經理一眼：“野孩子？你這麽評價他們？嗬嗬。”
向和正冷笑著。也是因為特殊的身世。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向和正也是個野孩子。
經理看出向和正不高興，趕忙說：“不過，沒事。隻要向總高興就好，高興就好。”
他邊說邊擦擦頭上冒出來的冷汗。向家可是得罪不起。
向和正也沒心情和他較勁，更不想和這種勢利小人說話，於是幹脆一轉身，徑自離開。
向思欣沒有出現在現場，而是遠遠地看著這邊的一切。
她覺得很欣慰。這場婚禮雖然以鬧劇收場，但她並不覺得這場婚禮沒有意義。至少讓這麽多孩子得到了快樂。她也心滿意足了。
忽然，她一抬頭，看到向母就站在了麵前。
“媽。”向思欣怯生生地叫著。她以為母親又會責怪她。怪她把婚禮辦砸了。
誰知，向母非但沒有責怪，反而走過來，一把將向思欣抱在了懷裏。
“我的孩子，你受苦了。”
“媽，對不起，我沒有把婚禮辦好。你說的條件我也沒達成，我……”
“算了算了。”向母連聲說著，她抹抹眼角的淚水，“這有什麽啊。比起婚禮，我的女兒開心才是我願意看到的。算了，婚禮不辦就不辦了，我可不想讓我的女兒再吃什麽苦。”
向母表麵上說不來。其實，女兒的婚禮她怎麽可能缺席呢。她躲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遠遠地望著這邊。這邊發生的一切，都被她看在了眼裏。同時也急在心裏。
自己的女兒受了欺負，哪個當媽的能忍得了。
就在向母忍耐不住，要出麵為向思欣打抱不平的前一刻，向思欣自己解決了所有問題。
向思欣選擇了勇敢麵對。把一切都攤開來說清楚。
向母也很讚賞自己的女兒。如果要非要選擇，她寧可女兒做一個單身母親，也不願意她受這樣的氣。
向母抱著向思欣，拍著她的後背：“別哭了。思欣，我在這，媽媽在這裏。隻有有媽媽在，沒人能傷害你。放心吧。思欣，以後的路我們一起麵對好了。”
向思欣越哭越厲害，不是因為傷心，而是感激。她嗯了一聲，又繼續哭。
“媽媽，謝謝你。謝謝……”
遠處，向承飛和南曉夏看著這溫馨的一刻。同時長出了一口氣。
向承飛也覺得媽媽不會在家裏閑著。肯定會來，隻是人太多，他怎麽找也找不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