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好朋友
孫靜的手臂伸了過來，摟住了向承飛的肩膀。
“就像以前那樣。我們就是這樣。”
“可現在不是以前了。”向承飛終於把這話說出來，“我結婚了，有老婆。我的老婆是夏夏。”
“可我不在乎。我隻在乎你。”
兩人之間忽然又安靜下來了。
彼此都不說話。
孫靜說了她想說的，而向承飛則是無話可說。
那片烏雲依舊沒有自己飄走。天台上也還是一片黑暗。
孫靜抱著向承飛，那雙手臂越發的緊了。
向承飛的心也突突的越跳越快。
他真怕自己一時間把持不住，做出某些不該做i的事情。
“孫靜，我們已經結束了……結束好久，好久了。”
孫靜不說話。也不離開。就這樣擠在躺椅上，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向承飛不敢動，隻要動一下就會觸碰到孫靜。
“結束好久了……”
即便向承飛不想去碰觸孫靜的身體，可兩人就在一張躺椅上，接觸根本是不可避免的。向承飛能夠感覺到，孫靜的身體在顫抖，而且顫抖地越來越厲害。
“怎麽了？孫靜，你……你怎麽了？”
“沒事。”孫靜的聲音帶著哭音。毫無疑問，她在哭。
向承飛歎著氣：“孫靜，你何苦呢。我們還是朋友。一起長大的好朋友。”
孫靜不說話了。她的頭在微微地搖著。隻是向承飛看不到而已。
向承飛也歎口氣。
朋友，他和孫靜之間僅剩下這兩個字了。
以前有首歌叫《十年》，歌詞寫的真是很貼切。
十年之後，我們是朋友還可以問候，隻是那種溫柔，再也找不到擁抱的理由，情人最後難免淪為朋友。
向承飛和孫靜分開很多年了。當然，還不夠十年。但也差不太多。
以前是情人，可以你儂我儂，情意綿綿。現在卻不是。
“孫靜，放開我好嗎？”
向承飛咬著牙說出了這句話。
孫靜就好像是怕失去向承飛一樣，越發用力地擁抱著。即便隻是一個後背，她也不想放棄。
但向承飛已經下定了決心，身子一挺，從躺椅上站了起來。
風吹起來了。天上的烏雲被吹走。天台又一次亮堂起來。
向承飛看著孫靜，孫靜也盯著向承飛。
兩人中間隔著一張躺椅。
光明來了。一切暴露在對方的視線之下。孫靜的臉紅了下，不要很快，她就表現出異乎尋常的冷靜。
抬起手，整理了一下剛才因為劇烈運動而變得散亂的頭發。
“對不起，剛才我有點失態了。”
孫靜對向承飛報以淡淡的微笑，她的臉上一點淚痕都沒有。向承飛甚至有些懷疑，剛才她真的是在哭嗎？
她是在哭，剛才也確實是真實感情的流露。隻是現在，她把自己的感情掩飾住了。
孫靜真的很擅長控製自己的感情。在商場上的曆練告訴她，不控製好自己的感情就不會得到自己想要的。
向承飛從口袋裏把手機掏出來，按了兩下，把南曉夏的照片找出來，展示在孫靜麵前。
“你看，這是我老婆。”
孫靜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到了向承飛的手機上。液晶屏幕上顯示著南曉夏那張美麗的麵孔。南曉夏想笑，笑得那麽甜，那麽美。那麽無憂無慮。仿佛天下最美好的東西都已經擁有。
天下最美好的東西……
孫靜看著向承飛，看著這個自己曾經愛過，後來又失去的男人。
向承飛傻傻地抿起了嘴角，還對孫靜：“她是夏夏，我的老婆。你覺得她怎麽樣？”
這問題真夠傻的。問初戀自己的老婆怎麽樣，也隻有向承飛這種麵對女人就情商偏低的男人說的出口。
孫靜強忍著內心翻騰的情緒，淡淡的說：“很漂亮，很好。”
僅僅是含糊地說了一下，沒有具體說明什麽。孫靜的目光像刀子，點點落在南曉夏的臉上，恨不得要在那張臉上點破劃傷。
向承飛當然看不出這些。他把南曉夏的照片拿出來，僅僅是要孫靜死心。
她死心了，那事情就好辦了。
把手機的屏幕對著自己，每次看到南曉夏的臉，向承飛都在笑。
不過，這次，笑到一半，他就不敢笑了。因為他也同時看到了孫靜。
他甚至想，要是南曉夏看到他剛才和孫靜躺在同一張躺椅上，身體貼得緊緊的。那會是什麽臉色。
隻怕會大發雷霆吧。
南曉夏要是發火了。那事情可就大條了。
想想，向承飛都感到後背發冷。
烏雲過去，月亮出來，清冷的月光照射下來，天台上的所有一切都被罩上了一層銀色。
如此美景，孫靜已經沒有觀看的心情。
她說：“時間不早了。我走了。”
孫靜要走，向承飛想說，你再等一下。
可是，直到孫靜和他擦身而過，向承飛還是沒有說。走出幾步，孫靜自己停下，轉過頭，臉色淒楚：“你就不說讓我留下來。”
向承飛不想，他不想再節外生枝了。
“時間不早了。”向承飛重複了一遍孫靜剛才說過的話。
“是啊，時間不早了。時間不早了。”
孫靜又重複了兩遍。她抬腿想離開。向承飛忽然又問了一句：“項明還好嗎？”
孫靜身軀一震，轉臉反問向承飛：“你為什麽問我？”
“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嗎？你們還在一起嗎？”
雖然剛才很篤定，現在看孫靜的態度，向承飛忽然又含糊起來。
孫靜淒苦的一笑：“是啊，我們當然在了一起，而且，我們還很幸福。”
向承飛當真了。
“那就好。”
孫靜賭氣地離開，穿過了門，下了樓梯，在樓梯拐角處，她趴在牆上，嘴裏咬著衣服，嗚嗚的哭著。她不敢高聲哭，那是因為她的自尊。她從沒想過自己會為了一個男人哭。還總覺得那些為了男人哭的男人都是不成熟的。
可現在。當她見到向承飛。她知道了。
那些不成熟的女人裏，也有她孫靜。
點點的微光照射進來，她抬起頭，眼睛裏閃著光。
天上的月亮還很亮，星星也依舊閃爍。
這樣的夜空，在她的記憶裏不知道有多少，那是她和向承飛兩個人一起製造出來的回憶。以前覺得是那麽平常，現在才知道珍貴異常。
“承飛，承飛……”
孫靜靠在牆壁上，頭微微地昂著，眼淚順著眼角流得滿臉都是。
當初做了那樣的選擇，那是為了他……向承飛。
可向承飛，你真的知道這些嗎？
你知道我為了你付出了多少。還有，這個世界，這個命運有和我開了多大的玩笑嗎？如果你知道，你還會以這樣的態度麵對我嗎？
那個南曉夏，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女人，你真的比我更合適呆在他的身邊嗎？
你那個資格嗎？！
孫靜的拳頭不知何時握得緊緊的，牙齒也在咬著。
烏雲回來了。這次徹底把天空遮住了。
向承飛呆呆地看著天空。手邊有飲料，是孫靜帶來的。牌子他沒見過，是外國的牌子。看樣子是山楂汁。
“她還記得啊。”向承飛感慨著。
他喜歡喝山楂汁，這點孫靜比誰都清楚。現在孫靜也還記得。以前看月亮的時候，總是帶著很多山楂汁，有時候，看到半夜，山楂汁喝了好幾瓶。
後來，孫靜走了，向承飛也就不喝了。
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不想喝。或許是一喝到就會想起孫靜吧。為了避免觸物傷情，向承飛就在潛意識裏規避了這種飲料。
不過，在遇到南曉夏後，他又開始喝了。
倒不是因為別的，隻是為了減肥。南曉夏說，喝酸性飲料有利於腸胃蠕動，於是就弄了很多酸性飲料，什麽山楂汁，蘋果醋都有。
南曉夏讓向承飛選擇，向承飛索性就選了山楂汁。畢竟這是以前的口味。
打開蓋子，喝了一口，味道還不錯。
他抬起頭，想再在這樣清冷的月色下呆一會兒，享受下這外國的月亮。
誰知，今晚的天氣就好像是小孩子的臉一樣，說變就變了。
孫靜一走，月光也被帶走了。烏雲把整個天空都遮擋住了。
很快，雨點稀稀拉拉地落下來，沒過一分鍾，雨就越來越大了。
向承飛覺得十分掃興，趕忙用手擋著頭，下了天台。
“真是的，怎麽還下雨了。”
向承飛一邊抱怨著一邊走。
走在路上，他還想，會不會遇到孫靜。
這個願望很快就落空了。
孫靜根本就不在這裏。
回到房間，正要開門進去。旁邊的門開了一條縫，舒剛那小子露出半個頭。瞅著向承飛，眼珠滴溜溜地轉了好幾圈。
“向總，您回來了？”
“嗯，是啊，”向承飛把門拉開，卻沒有急著進去。他這個老總當的，向來為人隨和，身邊的人和他開玩笑也不會生氣。
舒剛從門裏出來，身上穿著睡衣。
“向總，我本來想睡覺，可又想，您這個老總都沒有回來，我這個秘書先睡了十分不像話。”
“沒事。我沒那麽多事。”
“不過呢，後來，我想了想，您也未必會回來。”
“為什麽？”
“那麽漂亮的美女相邀，您還……”
啪的一聲，向承飛拍了下舒剛的頭。舒剛比向承飛小了將近十歲。還是個毛頭小子。向承飛看他就和自己的弟弟一樣。
弟弟，向承飛的心頭閃過了這兩個字，心頭就是一顫。
舒剛見向承飛的臉色不好，忙問：“向總，您怎麽了。是我說了什麽不該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