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締結血契
薩蘭迪爾隨著巴爾巴達走進了包廂房間，第一眼就看見了吊在中央的那個巨大的籠子。
這個房間並不算寬敞，格式簡單，隻有四麵青灰石牆和地上鋪就的厚實白色羊毛地毯。
禁魔秘銀打造成的華麗牢籠正懸吊在房間中心。
銀白色的籠子裏有個容貌奇殊俊美的異族男子。
看清楚他的麵容後，薩蘭迪爾禁不住瞳孔一縮，因為那樣貌顯得格外似曾相識的熟悉。
那是一個有著滿頭豔烈如火，仿若飛流直下的瀑布，色澤濃鬱的仿佛流動的血水一樣半透明赤紅發絲的尖耳青年。
粗壯的黑色鎖鏈牢牢禁錮著他的四肢，修長的脖頸上精致的紅寶石黑扣奴隸項圈昭示著異族青年危險性極大的奴隸身份。
一般的奴隸並沒有這麽多限製枷鎖，也隻有危險的奴隸才會被戴上禁魔項圈，單是這含有控製契約的奴隸項圈就價值上千個銀幣，花費不菲。
異族青年尚穿著破爛不堪卻可以看出造工精致，樣式華貴的暗紅紋黑色輕凱，裙甲裂成三段，露出沾著幹涸血跡的白皙肌膚。
兩支黝黑地螺旋狀尖角從發間冒出，一對同樣破破爛爛可見骨節的暗紅蝠翼掛在身後，纖長光滑的黑紅色尾巴上生著有三麵菱刺的尾尖。
薩蘭迪爾擦了擦下巴，目露審視，尖角，蝠翼，蠍尾，的確很像大陸上流傳史詩中的惡魔形象。
他長相俊美英挺，雖不及薩蘭迪爾卻也是大陸上頂級的美男子了，作為一個如此美貌的異族奴隸，單就看他這般的樣貌，怎麽會賣不出去？
而且，他的樣子……總感覺有什麽不對勁。
這時，血發的異族青年忽然睜開了一直緊閉的雙眼，向著薩蘭迪爾所在的方向“看”過來。
“人類，你是誰？”血發青年皺了皺眉，“這種味道……你和……”
他忽然注意了到什麽，比如這裏還有其他人存在，於是便斂口不言起來。
薩蘭迪爾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他的眼睛，妖豔的紅眸空洞無神，如同蒙上了一層淺灰霧靄，茫然且沒有焦距地盯著半空。
這個來曆尚不明確地惡魔青年明顯是個看不見地瞎子。
這對於奴隸來說的確是個很大的缺陷，難怪會無人問津。
在玄黃大世界時失明的修士其實對眼睛並不是很看重，也有很多治療眼疾眼傷的靈丹妙藥。
而在艾澤拉斯大陸卻並非如此，大陸上最擅長治愈地多是光明教庭的牧師，然而牧師或可讓重傷痊愈，斷肢重生，對目盲肺癆心疾這一類頑疾卻是束手無策，毫無見地的，絕大多數得病的人都隻能徒勞等死，基本上一生都沒有獲救的希望。
“這是五百金幣，你拿去。”薩蘭迪爾從藍晶手鏈中拿出一袋金幣拋給巴爾巴達，表示他買下這個異族奴隸了，擺擺手示意奴隸販子先出去。
巴爾巴達眉開眼笑的數著那袋黃澄澄的金幣出去了，臨走時先貼心地帶上了門。
至於買主到底想做什麽，那關他何事？有錢拿，還能把貨物出手，這何樂而不為？
“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薩蘭迪爾好奇地打量著和星恒氣息相似，連相貌都相差不遠地的紅發異族青年，饒有興趣的繞著他走了幾圈。
薩蘭迪爾在玄黃大世界地那位師尊有一頭契約神獸，那是一頭有金龍血脈的紅鱗蛟龍，它的名字就叫星恒，魔尊大人雖然日天日地，卻不會照顧孩子，年幼時林玄幾乎是星恒照顧著長大的。
他和星恒的關係一向很好，情同父子，那隻神駿的蛟龍是他除了師尊之外第一親近的人。
剛才薩蘭迪爾在門外莫名停住完全就是因為感受到了“星恒”地氣息，想要來一探究竟。
雖然明知道星恒不可能出現在這裏，卻不想會遇到有一張和星恒那麽相像的臉的異族青年。
隻是看在那張臉的份上，薩蘭迪爾都不會讓和星恒有著相似容顏的人一直頂著奴隸的身份。
所以他買下了他。
並準備滿足了自己的興趣後放他自由，畢竟一個心懷怨恨，即使是瞎子的強者也依舊很危險。
“你叫什麽名字？”紅色長發的青年閉上了雙眸，搶在薩蘭迪爾之前開口問道:“人類，告訴我。”
“還真是沒禮貌啊。”薩蘭迪爾危險的眯了眯眼，“詢問別人之前，難道不是應該先報上自己的名字嗎？或許我該教教你叫我主人。”
“我的名字叫薩蘭迪爾，給我記住了。”黑發少年不爽的撇了撇嘴，“別總是人類人類的叫我。”
“艾澤拉斯大陸上的人類多了去了，誰知道你到底是在稱呼的誰？”
“之前的那些人，都沒有詢問過我的名。”
紅發青年顯然沒想到他會這麽回答，愣怔了一瞬，反應過來後沉聲道，“吾名星空，星辰的星，夜空的空，星雲浩瀚，朗朗長空的星空。”
星恒，星空？!
薩蘭迪爾碧眸中流露出一絲錯愕，居然，連名字都這麽相似嗎？他們真的沒什麽關係？！
“薩蘭迪爾是嗎？”目盲的星空自然看不到黑發少年臉上神色古怪，自顧自的解釋道：“我並非刻意想要失禮，隻是覺得你不會回答，並且因為某些原因太過心急而已，還請你原諒。”
“嗯，沒想到你看起來這麽彪悍狂野，談舉止間倒是挺文雅。”薩蘭迪爾摸了摸鼻尖，“你真是一個惡魔嗎？怎麽總感覺我買了假貨。”
“嘖嘖，瞧瞧這一身的硫磺味兒，倒的確像是從深淵地獄裏出來的，可惜是個傻子。”
“如果我是惡魔的話，你不是應該厭惡恐懼嗎？”星空沉默了一會兒，不明所以的問道:“可是為什麽，我能夠感覺到你對我沒有惡意。”
“惡魔怎麽樣？”
“好像有個凶威赫赫的名聲就能直接靠爆出名字征服大陸一樣，你現在還不是像個弱雞一樣，被一群弱小的人類抓住，還當了奴隸。”
薩蘭迪爾扯了扯嘴角，魔修出身的他自然不可能在乎什麽正邪之分，前提是自己的利益沒有被觸及，實際上所謂仙魔正邪，不過是於誰更有利，從來都是拳頭大的才掌控著永久的真理。
“呐，能和我說說你是怎麽被抓到這裏來的嗎？”薩蘭迪爾笑的莫名嘲諷，“還是說，你實在是缺錢花了才把自己賣了？”
現在離的這麽近，他甚至可以聞到星空身上的硝煙和血腥味兒，盡管他現在弱的一逼，但是敏銳的感覺卻一直在警告著眼前這個青年的極致危險和強大。
毫無疑問，現在這個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奴隸青年，實際上卻有隨時都能夠撕破困住他的牢籠，將這一整座城的所有人都屠殺殆盡的恐怖力量。
“這隻是一個意外。”星空道:“當時他們之所以能抓捕我，完全是因為我之前剛剛經曆了一場生死決戰，受到的傷勢很嚴重，直到現在還沒有恢複過來，所以我現在的確是沒有反抗能力。”
他是這麽說的，顯然也是真的這麽想。
“嘛，就這麽說出來真的好嗎？”薩蘭迪爾眸光一閃，他挑了挑眉，冷笑道:“我可不管這是真是假，總之現在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要知道我不可能會讓未知和危險待在自己身邊呢~”
星空沉默了一陣，就在薩蘭迪爾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突然出聲道:“因為那得不償失。”
“哦，不過是500金幣而已，我應該還損失得起，你倒是說說怎麽就得不償失了？”
“我會和你簽訂契約。”星空語氣從容，“人類不都是利益至上的嗎？一個活著並且受製於你的我，所能夠帶來的利益是你無法想象的。”
“哈哈，哈哈哈……”
薩蘭迪爾一陣大笑。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他拍了拍手，走上前去伸手碰上星空頸上的奴隸項圈，指尖劃過一抹紅色流光，一道魔力無比精準的將項圈融化開。
“說的好。”薩蘭迪爾摸出一把鑰匙，插進鎖孔，轉了三圈，將籠子的門打開，伸手把星空拉了出來，“鑒於你給了我一個不錯的答案的份上……”
“我鄭重的通知你。”少年帶著笑意的清朗聲音聽起來格外愉悅，“星空閣下，你現在自由了。”
原本以為他就會這麽離開，但是薩蘭迪爾萬萬沒想到，在他承諾放他自由後，星空卻從懷中的摸出一塊金色的碎片，拋向了兩人之間的空氣。
薩蘭迪爾看著那金色碎片，感覺到一股神秘卻莫名熟悉的力量波動，一時間心神失守，躲閃不及，懸浮在半空中的金色碎片猛的爆發出刺眼的金光，化作一道金色光綾射進了兩人體內。
“你做了什麽？！”薩蘭迪爾眼中閃過一絲怒火，捏緊了拳，是他不該大意，竟然輕信於人。
然而還沒來得及質問，下一刻他就驚訝地睜大眼睛，湖泊般寧靜的翠綠鳳眸閃過一絲困惑和動容。
“你願意給我自由，我也願意將自己的一生的自由托付給你，靈魂血契締結！”
星空猛然咬破了手指，閃爍著淡淡金芒的鮮紅血液圍繞著兩人匯成一道道光柱和旋轉的流螢。
“創始在上，法則為證，祖靈奉約，今日永恒之域戰靈一脈星辰族第二十七代聖王星空在此誓約，奉人族薩蘭迪爾為主，主上之令，勝於生命，生之所忠，死亦不棄，敬之愛之，尊之重之，魂尚存，意不朽，天地見證，必為奉行！”
空中猛然爆發出一陣刺目的金光，光芒收斂之後，薩蘭迪爾眉間浮現出三道金色紋路，最終凝結成了一枚閃爍著淺淡金光的流火印記。
紅發如血的青年單膝跪地，叩擊心髒，微微仰起頭，明亮的紅眸中是一片純淨熾熱的忠誠。
朦朧的金光中血紅的蛟龍虛影在使魔的心髒上刻下烙印，自此之後，這將是傳承於靈魂的忠誠，自今日始，守護君王，即為我這一生不變的本能，吾之君王啊，我願意為你獻上唯一的忠誠，從此以後，君王心之所指，便為吾劍之所向！
事情已成定局，薩蘭迪爾默然垂眸，無法解除的靈魂血契，這是艾澤拉斯大陸上最高等級的契約。
他木然的想到，居然就這麽和人綁定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