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不結婚無法收場
澤園酒店,位於北華大學西校區的經世樓內,環境清幽,菜品也不掉檔次,向來都是北華大學的師生待客的首選。
沈星繁記得,他們畢業的謝師宴就是在這裏辦的。
一踏上通往二樓包間的樓梯,熟悉的感覺就撲麵而來。
在紛至遝來的記憶裏,最先清晰起來的,是謝師宴那天的江礪。
他身上穿的什麽衣服、他頭發多長、他當時和誰坐在一起……這些小細節,她竟然全都記得。
沈星繁跟在服務員的身後,走進江礪訂的包間。
他們是請客的一方,自然要提前到場。坐下後,她先給自己倒了杯茶潤喉,坐著等客人的到來。
江礪一邊翻菜單,一邊跟立在旁邊的服務員點菜。
點菜這件小事其實挺講究,點什麽,點多少,葷素怎麽搭配,很考驗大局觀。
沈星繁是典型的“不會點菜星人”,每次和朋友出去吃飯,她都全權交給對方。被問及意見,也總是“我可以”“我隨便”“你看著點”。
碰到不得不請客戶吃飯的情況,她總是提前一天查美食攻略,隻有做足功課,她才能在點菜的時候看起來毫不費力。
江礪跟她不一樣。
他點菜很快,又果斷又幹脆,和他平時的風格一樣,毫不拖泥帶水。
沈星繁捧著茶杯,望著對麵的男人。
他訂的這個包間名叫翡翠廳,窗外應景地生著幾竿修竹,此時日影西斜,還有一些瀲灩的日光在翠色上蕩漾。
江礪背窗而坐,哪怕是放鬆的狀態,他的坐姿也很端正。身上的襯衫幹淨熨帖,扣子係得一絲不苟。
沈星繁盯著他翻菜單的手指,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極俗氣的詞——歲月靜好。
她忍不住拿出手機,先是裝模作樣地拍了拍周圍的環境,然後偷偷地,把相機鏡頭對準江礪。
正在等待鏡頭對焦,他突然抬頭看了她一眼。
她的手一抖,慌忙按下拍攝鍵。
照片拍糊了,卻依然能看出分明的輪廓和優越的五官。沈星繁遺憾地看了幾眼,終究沒舍得刪。
她若無其事地收起手機,喝了一口茶壓驚。
江礪收回目光,繼續點菜。
點完最後一道主食後,他把菜單合起來,遞還給服務員。
服務員拿著菜單撤出去,包間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江礪看了眼腕表,距離約好的時間還有十來分鍾。
他命令沈星繁:“坐過來吧。”
她剛剛隨便找了個位子,和他隔著幾個座位。
見他沒有提剛剛自己偷拍的事,沈星繁鬆了口氣,拿起自己的包和外套,轉移到他旁邊。
結果,屁股剛落到板凳上,就聽見他淡淡道:“手機給我。”
“幹什麽?”
“你剛剛偷拍我,侵犯了我的肖像權。”
“……”沈星繁不情不願地把手機拿起來,點開相冊,“那我刪掉還不行嗎?”
點了刪除選項以後,她卻遲遲下不去手點確認。
還在猶豫,手機就被江礪奪走了。
他看了那張照片一眼,笑她:“什麽技術?把我拍這麽糊。”說著,就果斷地把它刪除。
沈星繁看著他的動作,忍不住腹誹,一張照片而已。
江礪刪完照片,卻沒有把手機還她,而是懶懶地點開相機。
然後,他一隻手舉高,另一隻手伸過來,摟住她的肩膀。
她的身體微微繃緊,聽見他提醒:“看鏡頭。”
她怔怔地看向鏡頭,下一刻,就看見自己和江礪定格在畫麵上。
江礪拍完以後,隨手點開她的微信,把這張照片轉發給自己,確認發送成功,才把手機還給她,眼裏有一點疏淡的笑意:“這張我可以授權。”
沈星繁回過神來,想到他剛剛刪了自己的照片,有些不滿,煞有介事地說:“你都不跟我打聲招呼,就拍了我,也侵犯了我的肖像權,我有權要求你把這張照片刪掉。”
江礪眼都不抬,淡淡道:“那我等你的律師函。”
“……”他雙標得有些過分了。
江礪把那張照片的原圖保存下來,轉手就設置成手機屏保。沈星繁注意到他的操作,臉微微一熱,就要奪他的手機。
江礪淡定地把手機換到另一隻手上,隨手裝進褲子的口袋裏。
她有點急:“江礪,我沒同意你用我的照片當屏保。”
他氣定神閑地看著她:“我自己的手機,還不能做主了?”
沈星繁有點惱,右手撐在他的板凳邊上,左手往他的褲兜裏伸去,想把手機搶過來。
江礪身體後仰,手在腰側護得實實的,由著她扒弄自己的手。
“有你這麽耍無賴的嗎?”她用力掰他的手,可惜力氣太小,像是在撓癢癢。
此時的她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幾乎趴在他身上。
江礪的呼吸逐漸變沉,喉結輕滾,提醒她:“沈星繁,你注意點兒影響,這裏是餐廳,不是在家裏。”
可惜他提醒得晚了,不等沈星繁撤開,身後便傳來一個清嗓子的聲音。
包廂門被服務員打開了,有個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士立在門口,笑吟吟地望著他們:“江礪,沈星繁,你倆幹嘛呢?”
沈星繁蹭地一下從江礪身上撤開,望著說話的男人,一時沒敢認。
人到中年,十有八九都逃不掉發福的命運,她盯著對方稍顯明顯的啤酒肚,目光又落回他似曾相識的臉上,遲疑道:“何遠學長?”
她讀大三那年,何遠還是北華的博士生,如今已經是建築係的副教授了。
“怎麽,我胖了點兒,你就認不出了?”何遠有些不滿,走進來以後玩笑道,“得虧是我先來的,這要是被老古板的戴院長撞見了,你倆不結婚都收不了場。”
沈星繁有點尷尬地笑了笑。
江礪站起來,一派從容地跟他握了個手:“何學長。不,現在該喊你何教授了。”
“咱倆就別整這些虛的了。”何遠上下打量他一眼,抬起另一隻厚實的大掌,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江礪,你小子可真是能耐了。這才幾年,從一個窮學生混成知名事務所的合夥人了,沒給咱們母校丟臉。”
眼前的年輕人氣度不凡,快趕上他年輕的時候了。
當然,他現在有一點“膨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