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四六章 婚約
秦浩雙腳重新踏在地麵,四下一望,發覺自己回到了明元峰的峰頂。
那片水晶形的蓮花,正綻放著耀眼的光芒,靜靜地在半空中旋轉,耀眼奪目。
秦浩回憶手中碰到羊皮卷的那一刻,傳來的觸碰感,還有上麵描摹著的熟悉紋路。
絕對不會錯,那絕對是天錄閣的最後一份殘圖。
“我一定要進去看看……”
這個念頭閃出的同時,秦浩的腦海也突然爆出一道精神力量,沒入蓮花的花心處。
空間扭動,秦浩再度感受到那磅礴的吸引力道,不由自主被拉入到異度空間之內。這一回秦浩輕車熟路,很快就尋找到屬於秦逸的那些影像,飛快地融入秦逸的虛影中。
畫麵閃動,很快,又到了那一幕,秦逸和洛歌對戰的情景。
洛歌釋放精神符紋,困住秦逸,操控他的身軀……秦逸精神力化為實質,輕輕揮動,破去所有符紋……秦逸痛揍了洛歌一頓,拿出了洛歌胸口處的空間戒指……“來了。”秦浩提高戒備,胸口處的雷火丹元運轉起來,抵抗那股逐漸增大的排斥力。
秦逸與洛歌這一次爭鬥,修為又有提高,因此那排斥力量便會在時刻發生劇烈增長,有了心理準備,秦浩這一回並沒有被輕易彈開。
也在此刻,秦逸展開了那副羊皮卷,上方描繪著的黑色紋路,映入秦浩腦海。
“果然沒錯!”秦浩心中一喜,正要將那些紋路記入腦海,驀地胸口一震,雷火丹元受到抑製,整個人不由自主向後飛出,被彈出了秦逸的身體,又回到了明元峰,這一回撞擊之下,隻覺得整個胸腔都傳來痛楚。
“我還真不信了。”秦浩長長吸一口氣,釋放意念,再度衝入空間之內。
一個時辰後,明元峰上,那片蓮花處的空間一陣搖晃,一個青年的身影飛了出來,重重撞到地上,在岩石層中留下一個人形的印跡,深答數尺。
秦浩又是一聲暗罵,吐出一口血沫,身形又一次衝入虛武戰場。
隻是結果沒什麽不同,不到多少時間,他又被排斥出來。
秦逸觀望那副羊皮卷的時間實在太短,一眼之間,秦浩也無法將那些路線記起來。
畢竟這副羊皮卷看上去雖是簡單,但那些線路中卻加載了精神力量,不可能輕易在腦海中形成它的投影,唯一的方法,就是一筆一筆的記下。
若非如此,上次他也不必找天藥城城主借用半個時辰,才將第一份殘圖複製下來。
秦浩仿佛不知疲倦,一次又一次衝入虛武戰場內,卻又被不斷彈出。
直到星辰漫天夜幕降臨的時候,他的嘴角已滿是血跡,麵上也有掩飾不住的疲倦。
“季凡做出的這些東西,真是不簡單。”秦浩躺在地上,無力苦笑。
單是虛武戰場內的禁製,他都無法破解。
難道真的要回到陣域中,找洛歌拿取?問題是洛歌會不會留下,都是個問題。
在他凝神思考之際,一個人影,無聲無息在他旁邊坐了下來,一頭白發格外引人注目,卻是風子江。
秦浩愕然之中起身,恭聲行禮:“風掌教!”
“不必太多的虛禮。”風子江笑著揮了揮手,目光望向那朵空中的蓮花:“那就是季凡開辟的虛武戰場?”
秦浩詫異道:“風掌教知道?”
風子江點頭,眼中有些驚豔:“獨立開辟一個空間不難,但空間中有著時光的法則,再現那些往日的景象,這就遠非常人所能做到的。季凡季凡,他的實力,可跟他的名字一點不符。不過秦浩,我看你竟會被那空間所排斥出來,又是為什麽?”
風子江從剛才的見到一幕,還有秦浩身上的氣息,已猜出了事情大概。
秦浩苦笑搖頭,道:“太過心急了,入了不符合自己實力的場景。”
“沒事吧!”風子江見得秦浩嘴唇上的血絲,聲音中自然透出幾分關懷。
“皮外傷而已。”秦浩若無其事擦去血痕:“不知道風掌教來這裏有什麽事情?”
這段時間,風元城的重建、收攏宗門在劫難中散落在外的弟子、重新組建護宗長老團、不少事情都要風子江處理,因此在擊敗三宗後,秦浩一麵也沒見到他,如今他突然過來,應該不是為了說說閑話這麽簡單。
風子江麵上現出笑意,將一片玉簡呈到秦浩手上,這片玉簡上,鐫刻著精致的紋路,每道紋路上都流動著柔和的綠光,一眼看上去,光芒繚繞,煞是好看。
“拿著!”風子江將玉簡遞給秦浩。
秦浩上下打量著:“這些紋路是符紋,但是這種符紋內,似乎沒有儲存太強的力量,有什麽用處嗎?”
“你的精神力量已經不在我之下了。”風子江聽得秦浩的判斷,微微有些感慨。
他知道秦浩是一名陣師,但要一眼就看出符紋內是否有儲存妖力,歸根到底,還要歸於精神力量。
秦浩看穿這符紋中的情況,花費的時間並不比他長。
“這是請帖。符紋隻是為了方便驗證的。”
“請帖?”秦浩蹙眉:“什麽請帖?為什麽要給我?”
“你如今是宗門內的長老,也有不小的名聲。這請帖是一個訂下婚約的儀式,為了表達宗門對此的重視,決定派你去。”
“訂下婚約?”秦浩有些好奇道:“是我們宗門內的哪位長老?”
一般而言,要讓宗門重視,必須是長老之上的級別。
“不是。”風子江搖頭道:“要是在我們宗門內,何必要給你請帖,這次要訂下婚約的那人所在的宗門,和風魄宗一向交好,說起來你也認識,就是隱玄門蘭宗主之女。”
啪!
手中的玉簡跌落地麵,秦浩臉上的笑容,在這一刻變得僵硬無比。
風子江看他一眼,以為他是驚訝,笑嗬嗬將請帖撿起,道:“你也沒想到吧,挺柔順的一個女子,突然間就說要訂下婚約。”
秦浩張了張嘴唇,發覺他的喉嚨一片幹澀:“是她自己要的?”
風子江搖頭:“不是!”
說到這裏,他突然歎了口氣:“據說是蘭宗師以前就和一個人口頭訂下了,如今不過是正式將它定下來了。說起蘭薇這女孩子也有些可憐,一年多前蘭戰就陷入昏迷了,隱玄門都是她在撐著。”
“蘭宗師昏迷不醒?”秦浩愣住。
風子江訝異:“你不知道?”
秦浩到這時才突然想起,在風魄宗中,已經很久沒見到蘭薇的影子。而他也沒有主動去問。
現在想起來,從不渡崖出來都現在,他都沒主動詢問過別人有關於蘭薇的事情,就像完全忘記了這個人。
一股濃到難以釋懷的愧疚,倏地湧上心頭。他知道,他之所以會這樣,歸根到底,還是因為他怕去麵對那個巧笑嫣然的女子。因為深深的歉疚,因為怕見到她,所以他的潛意識中,不知不覺,便將她“忘記”了。
原來,他從頭到尾都沒有釋懷。
“那個男的是誰?”秦浩沉默了很久,才將這句話問出來。
風子江搖頭道:“不清楚,好像聽說是自由領傑出的強者。隱玄門不是一個普通的宗門,在百陣盟中,它負責處理大部分的事務,聽說這段時間來,其他的陣師門派中的老家夥,都不滿蘭薇的資曆,讓她很是難做。雖然我和蘭戰有幾分交情,但風魄宗對這事卻沒有幹涉的餘地。而聽說那個男子頗有名望,能幫助她壓下那些門派中的不滿。”
“也就是說她不是自願的,隻是迫於形勢?”秦浩像是握住了最後一根稻草,眸中的光芒異常深邃。
“這倒未必。”風子江在這是搖了搖頭:“據說那人的修為,比起不少門派的宗主都差不到哪裏去,本身容貌不凡,修為精進,對他鍾情的女子成千上萬,而他獨獨對蘭薇卻極是喜歡,本來在蘭戰昏迷之前,他就有派人去說項,蘭戰也沒什麽意見,如今更是說不定了。”
“是麽?”秦浩的眼簾漸漸垂下,眼中灰暗得見不到光芒。
風子江沒有注意到秦浩的古怪,將那玉簡塞入他手中:“兩日之後,隱玄門主城,岩城,記得了。”
秦浩愣愣地點頭,雙目怔怔地看著風子江走遠。
半晌過後,他在空間戒指上一拍,一柄長劍頓時浮現在手心中,劍身微微拔出劍鞘,霎時間冷光四射。
蘭薇有了婚約!而且最重要的是,這還是蘭戰親自訂下的。
那麽他作為一個對蘭薇做出那種事的人,又有資格說些什麽?
那個婀娜的紫色身影,如花容顏上綻放的如花笑靨,在他眼前,漸漸模糊。
風子江說那人是個不凡的男子,修為精深,而且極喜歡蘭薇,他娶了蘭薇之後,應當會好好待她,而那些陣師的門派,有這人震懾,應該也不會再有什麽異動。
這樣很好,真的很好!
就這樣吧!
再不相見,或許終有一日她會忘記他留下的傷害。
那一泓秋水,緩慢地收回劍柄之中。
秦浩手握著玉簡,往掌教大峰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