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7章 幽靈場
第二天中午，張然突然接到了章紫怡的電話。他知道章紫怡打電話過來，十有八九是因為萬噠股票的事。從九月開始，媒體就報道過章紫怡母親持有1800萬股萬噠的股票。有媒體指出她是替女兒持股，對章紫怡來說這是一種自我保護手法，能夠隱身幕後低調持有資產。以昨日收市價46.75元計算，章紫怡手上的萬噠股帳麵總值8.4億港元。
章紫怡這個女人極為愛財，平生最大的愛好就是數錢。要是她手中的股票蒸發兩三億，她肯定會心疼死。她十有八九是接到世紀巔峰準備對萬噠動手的消息了，打電話過來，就是想向張然確實是不是有這麽回事。
張然也不點破，笑吟吟地道：“子怡啊，你可以大忙人啊，怎麽有空給我打電話啊？”
“張老師，你就別拿我開涮了！”章紫怡用撒嬌似的口氣說了句，然後嗲聲嗲氣地道，“張老師，你不會是生我的氣了吧？覺得我不應該買萬噠的股票。要是這樣的話，那我馬上賣掉就是了！”
張然繼續笑道：“我沒那麽小氣吧，我帶的學生還有跟王思衝談戀愛的呢，你買股票有什麽關係呢？萬噠的股票不錯，你買萬噠的股票是很聰明的選擇。”
章子怡從朋友那裏接到張然要全麵打擊萬噠的消息後，將信將疑，但現在聽到張然這麽說，她覺得應該是真的，馬上道：“不不不，我這個人沒什麽腦子，我覺得還是賣掉的好！”
掛掉章紫怡的電話後，張然坐在椅子上沉思起來，連章紫怡都得到消息了，這事恐怕是人盡皆知了。在接下來的幾天中，那些持有萬噠股票的人肯定會迅速將手中的股票出售。
在這個過程中，肯定高盛肯定會出來護盤，而張然的盟友也會吸納萬噠的股票。事實上，從昨天開始，張然的盟友就已經開始吸納萬噠的股票了。等到張然和盟友手裏有了足夠多的萬噠股票，張然就會將早已準備好的炸彈一個個引爆，將王家父子徹底打垮。
如果萬噠是在國內或者美國上市，張然真不敢這麽玩。不過香江的股市製度與國內不同，不像國內每個交易日漲跌限幅為10%，達到10%的漲幅就漲停，當天就不能再漲了。同時也不像美國股市那樣監管嚴格，操縱股價特別常見。香江股市經常會出現股價玩過山車，一隻幾港元的股票，兩三個小時被炒到100港元，然後一路狂瀉，迅速跌回原價。
其實香江股市也有監管製度，凡是股票異動，比如毫無原因的情況下當天的股市上漲或下跌超過10%，監管部門就會搜集資料跟進，了解其中的可疑之處。但由於在香江這種情況特別頻繁，監管部門根本就沒有人手來做這些，隻好不了了之。
就在這天晚上，在微博上一位網友名為撫看琴劍的網友發帖稱《一步之遙》票房注水。跟這位網友的截圖顯示，魔都萬噠影城2014年12月23號放映，《一步之遙》這部時長140分鍾電影，9點10分放映，9點20分就放映結束了；而就是這個1號影廳，9點30分，又開始放映下一場的《一步之遙》，時長還是10分鍾。另外一位網友的截圖顯示，五棵鬆萬噠影城2014年12月24號淩晨一點到六點，《一步之遙》放映了12場，而且全部顯示“座位已滿”。
這兩位網友的帖子發出來後，立刻引起了網友的熱議，緊接著眾多公眾號迅速跟進，指責《一步之遙》靠“幽靈場”衝票房。
“忒過分了，淩晨一點到六點排那麽場次，而且全是滿場。大半夜哪來那麽多觀眾，我看是給鬼看，賣給死人看！《一步之遙》牛逼了，鬼混都這麽捧場！我服了，牛逼，真的太牛逼了！”
“我們這裏的萬噠更牛逼！午夜檔也是十分鍾一場，均價203元，而且幾乎都是滿場，相信關注電影票房的朋友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麽。造假造到這種程度，也是沒誰了！”
“我勒個去，我們這裏的萬噠也是6分鍾一場，票價瘋漲到215！而且還座無空席，觀眾們在二次元空間看電影！票房注水的電影很多，但注水注射到這種程度，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國產電影票房注水已經有很長的曆史了，是人盡皆知的事。在早期票房注水主要是虛報票房，那時候票務係統還沒有全國聯網，媒體報道的票房都是推算出來的，這就有了人為操作的可能。我票房隻有2000萬，但在宣傳的時候，我可以說票房3000萬。
2009年電影《阿童木》影片上映三天後向外界公布票房達到4000萬，然而三天之後《中國電影報》爆出的專資辦數據顯示，《阿童木》首周三天票房僅有1700萬，與片方之前報出的票房數據相差甚遠。而後《阿童木》製片方向公眾致歉，承認數據造假。
2010年，《讓子彈飛》票房注水將近一個億，號稱票房達到了7.4億，但根據專資辦數據顯示《讓子彈飛》票房隻有6.59億。不過由於《讓子彈飛》口碑很好，票房注水這事沒有引起關注。2011年賀歲檔，金龍大戰，《龍門飛甲》票房注水被捅破，博納於東不得不出來道歉。
到了2012年之後，專資辦通過“晴天雨2011”這個賬戶每天在微博上公布當天票房。由於專資辦每天在報票房，虛報票房就消失了。不過為了拉升票房，片方很快又想出來新的造假方式，就是買票房。
買票房，顧名思義，就是片方自掏腰包衝擊某一部電影的票房數據。買票房主要有兩種形式，一種是自己花錢買票，電影自掏腰包狂買前幾日的電影票，造成一種電影很火的假象，吸引觀眾入場；另外一種是包場，在電影上映前大肆包場，然後再把票以贈送的方式分發出去，營造出電影火爆的氛圍，吸引觀眾入場。
萬噠這次搞的“幽靈場”是票房注水在今年出現的新變種，就是萬噠最先搞出來了的。通過預售數據，在倒逼影院提前排場的同時，還完成了一部分票房，同時可以營造票房火爆的輿論勢頭。
其實票房注水這個問題國家是非常清楚的，專資辦票務係統，現在可以實時看到全國任何一家影院的賣票數據，而且該票務數據包含團購、零售、打折票等10多類票種。也就是說票房注水、偷漏瞞報甚至票價異常的情況，都瞞不過專資辦的眼睛。
隻是專資辦能夠監控到，但根本管不了，因為沒有相應的政策和法律對這些行為進行約束。按照現有法律，沒有具體條文指出不能買票房，也沒有規定票房造假是違法行為。《阿童木》和《龍門飛甲》票房造假都鬧得很大，但最終發行方出來道個歉就完事了，連罰酒三杯都算不上。由於票房造假不會被懲罰，票房造假自然是屢禁不止。
很多人對萬噠給《一步之遙》開幽靈場感到不解，因為萬噠跟金鼎控股是簽了對賭協議的，保底15億。萬噠給《一步之遙》注水，不但不會增加萬噠的收入，反而會貼上億人民幣進去，完全不合邏輯。
就在大家很是不解之時，一個名為終結者的人在虎嗅上發表文章“萬噠注水的真相”揭開了真相。文中寫道：“這次萬噠為《一步之遙》注水，從表麵上看，是在跟世紀巔峰賭氣，但在了解了萬噠和金鼎控股的對賭協議後，我們會發現，他們這麽做是為了從股市撈到更多的錢。
我們知道萬噠和金鼎控股的對賭協議是15億人民幣，如果《一步之遙》的票房達低於15億，那麽萬噠還是必須以票房15億作為標準，跟金鼎控股結算。如果票房高於15億，雙方可就超出的部分，按該電影的影片淨收入的比例分配：投資方為30%及保底方為70%。
看到這裏，很多人可能會感到疑惑，萬噠給《一步之遙》注水不但不會增加萬噠的收入，而且還會貼更多的錢進去。假設《一步之遙》最終票房為10億，注水到20億。這注水的10億是要繳3%的電影專項基金，以及5.5%的稅款，這就是8500萬；除此之外，超出的5億要按投資方30%保底方為70%的比例結算，這就是1.5億。也就是說，如果萬噠注水到20億，要倒貼2.35億。這從邏輯上來講，萬噠這麽做很不合情理。
要搞清楚這個問題，就必須弄明白萬噠和金鼎控股的關係。據內幕人士爆料，金鼎控股的範永忠兄弟不是真正的老板，他們隻是站在前台的白手套。金鼎控股的真正老板姓王，名思衝。也就是說，萬噠和金鼎控股其實是一家。
在搞清楚萬噠和金鼎控股的關係後，答案就呼之欲出了。《一步之遙》的對賭協議是萬噠跟金鼎控股旗下的永華影視簽的，而永華影視是一家上市公司。如果萬噠能夠將《一步之遙》注水到20億，那麽萬噠就必須支付1.5億給永華影視。如此一來，永華影視的股價必然暴漲。按照A股的德行，股價升值個十幾億是很正常的。到時候，金鼎控股將手中的股票拋一部分，幾個億就輕鬆到手了。等到股價跌到穀底的時候，他們又可以通過其他控股公司將股票買回來。
整個操作除了繳8500萬的稅款，王家父子能夠從股市收割幾個億，這就是萬噠注水的真相。各位看官，各位韭菜，現在你們明白了嗎？”
終結者的這篇文章發出來之後，在網絡上引起了軒然大波。
“窩草，真是把我們散戶當韭菜啊！散戶的損失誰來賠？必須嚴懲王家父子！”
“這是典型的操作股價啊，今年暑假的時候，他們就通過《分手大師》收割了一遍，現在還來，心太黑了！王家父子必須對股民造成的損失給予全額賠償！”
“王家父子都那麽有錢了，竟然還通過收割散戶賺昧心錢！坑害了多少股民啊？良心真打算是大大地壞啦！證監會幹什麽吃的，為什麽不管管？”
12月28日，萬噠集團正式發表官方聲明，稱終結者的這篇文章對萬噠集團、王建林和王思衝本人進行惡意誹謗和中傷，多處嚴重違背事實。萬噠集團已決定向公司屬地公安部門報案追究作者刑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