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做我的女人(三更到
“回家。”惠梨答得利落幹脆,雖然她煩容恒,可剛才打了人家一巴掌,心裏頭過意不去,不論如何先動手總是理虧的。
“你這個山寨裏長大的女孩兒,學什麽斯文上什麽書堂?困在這沉悶迂腐的京城裏,就不覺得憋屈?梁定山說你也曾經遊曆五湖四海,怎麽越發好的年華裏,倒願意在家做個假正經的大家閨秀?”容恒這般說著,不由分說俯身撈起惠梨,惠梨哪裏逃得過,隻覺得天旋地轉,等她回過神,已經穩穩地坐在了男人的懷裏,兩個人剛剛好坐滿馬鞍,又穩當又舒坦。
要緊的是,身後的人牢牢地保護著自己,縱然之後策馬飛馳,那馬鞭抽得她心顫,可惠梨一點也沒覺得害怕。耳邊是呼嘯的風聲,是久違了的自由自在,縱然在蒼雲山時她說自己的心是自由的,也好久沒有真正這樣瀟灑暢快一回了。
馬兒跑得太快,守城的將士本要阻攔,可容恒威武如神所向無阻,倒是他身後的手下不得不停下來與人家一個交代,他們迅速出了京城,踏著滿地的枯葉,一口氣奔馳了近半個時辰,到了京郊臨水處才停了下裏。
天已經很冷了,這一陣奔跑,惠梨的臉蛋被吹得蒼白冰涼,想說話都感覺到雙頰的僵硬,容恒似乎知道會有這樣的事,竟騰出兩隻手來,從身後捧起了惠梨的臉。
那滾燙的掌心,像是放在火爐上烤過的,惠梨被風吹得僵硬的臉一下子暖和起來,等她回過神要掙紮時,容恒倒也鬆開了,翻身下馬,拉起韁繩牽著馬慢慢沿河往上流走,說道:“下一回穿上風衣戴上風帽,把臉捂住就好了。”
容恒的馬很高很高,惠梨會騎馬,可這麽高的馬,她不敢隨便往下跳,那容恒還自顧自地笑著:“不然多跑幾次,你就要曬得和我一樣黑了。”他停下了腳步,望著惠梨,眼睛裏不再是那輕浮的笑意,變得很溫和而鄭重,說道,“西北的雪很白,每次看到落雪,就會想起你來,我還沒見過哪個姑娘的臉蛋,比你長得還好看。”
這話聽得人心裏好不安,惠梨朝四處張望著,她想找哥哥,找哥哥帶她回家,這個人又來欺負她了,哥哥為什麽會和這樣的人交朋友?
“兩年前我以為,你會和四皇子結成姻緣,沒想到什麽也沒發生,我等了兩年,現在要來娶你了。”容恒開門見山地對惠梨說,“妹妹,我喜歡你,兩年前就看上了你,做我的女人可好?你看我都快三十歲了,身邊一個女人也沒有,至少這兩年,我是在等你。”
河邊的風,更冷,越是冷,越是讓惠梨感覺到自己在發燙。時隔兩年,又有一個男人來向她表白,而他剛才還特別刻意地,從那一位麵前把自己帶走,仿佛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訴祥泰,告訴所有人,他容恒要下了梁惠梨,旁人再不要有非分之念。
他那麽霸道,和祥泰的溫潤截然不同。
“我想回家。”彼此凝望半天,惠梨終於開口了,“你送我回家好嗎?”
容恒指著上遊說:“上遊結了冰,你相信嗎,這天還沒怎麽冷,上遊活水處卻先結了冰,那冰棱有這麽粗,那裏……”
惠梨打斷了他:“容將軍,送我回家好嗎?”
“哎!”容恒毫不掩飾地抱怨著自己,“我要是會哄女人,早把你娶回家了,還在這裏浪費時間。”
惠梨看著他再次上馬,溫暖的胸膛貼在了自己的後背上,這個人根本沒打算避嫌,什麽男女授受不親,大概他從沒聽過這句話,可這一次再跑起來,容恒卻脫下了自己的外衣,胡亂地把惠梨的腦袋捂了個嚴實,不等她反抗就策馬揚鞭,又飛馳起來。
守城的將士看傻了眼,這容將軍剛剛飛奔出城,還以為出了什麽天大的事,正要往上頭去稟告,人家眨眼又回來了,隻隱約看到她懷裏有個女人,去的時候沒仔細瞧,這會兒回來臉上捂的嚴嚴實實,更看不清是什麽人了。於是又覺得蹊蹺詭異,還是要往上報。
可容恒隻是找他喜歡的女人表白而已,雖然沒有結果,可說出來了,事情就好辦了,他可沒有祥泰當年那麽多顧慮,最多給梁定山的聘禮,豐厚些就是了,他甚至沒想過,惠梨會拒絕她。
這會兒把惠梨送到了門前,姑娘頭也不回地往門裏衝,容恒在背後喊著:“我明天再來看你。”
門前家人麵麵相覷,容恒樂嗬嗬地和他們打了招呼,就騎馬走了。而在外人眼裏,容恒與梁定山私下本該沒有交集,這一下,但凡有人跟著他來瞧,很快就會有消息傳遍京城,但也不見得就證明,他們從前有私交,容大將軍才不會在意。
家裏頭,千葉正帶著初初玩耍,小家夥這幾天就愛看人清掃落葉,等掃起來的落葉堆在一起,她就撲上去打滾弄得塵土飛揚,偏偏一家子人都愛哄著她玩,還特地把落葉聚攏了抖落灰塵,幹幹淨淨地堆在一起供小小姐折騰。
千葉把女兒從落葉堆裏拖出來,拍打她滿身的灰塵碎屑,這入了冬落葉都是枯的,一碾就碎,粘在頭發上鑽進耳朵裏,她正責備著女兒,初初卻指著遠處奶聲奶氣地說:“姑姑,姑姑……”
千葉抬頭看一眼,惠梨慌慌張張地跑回來,本是往西院的方向去,可不知怎麽又停下了,轉身朝她哥哥的書房跑去,雖然匆匆幾眼,也看得出臉上氣色不好,千葉隻知道惠梨是去文賢山莊送冬日禮物的,這是怎麽了,遇上祥泰了,可她不是早就見過祥泰?
“棉花,帶初初去洗澡,不許再玩了,家裏的落葉都盡快掃出去。”千葉把孩子交給棉花和李嫂,抖了抖身上的灰塵,便跟著惠梨往書房來。路上遇見下人,下人也道:“惠梨往書房去了。”
千葉來時,惠梨正坐在定山的書桌前,大概是跑得太急,還有些喘,可臉上的神情是呆滯的,這模樣千葉覺得似曾相識,她站在門前問:“惠梨,我能進來嗎?”
惠梨抬起頭,一見千葉雙眼就紅了:“嫂嫂,容恒他欺負我,他又欺負我了。”
聽見這個名字,實在新鮮,雖然兩年前相遇時,惠梨就看不順眼那個容將軍,可畢竟隔了兩年,這又是怎麽了。
“那個人,那個家夥他竟然說,讓我做他的女人。”惠梨激動起來,顯得特別煩躁,“他想怎麽樣啊?”
千葉上前來抱住了惠梨,安撫她:“冷靜些,有話慢慢說,容將軍他……”同樣是覺得不可思議,但想一想,當年那容將軍,好像也對惠梨特別在意,總是一口一聲妹妹的叫著惹她生氣。
男人表達自己喜歡女人的方式,還真是各種各樣都有,而她家妹妹,偏遇上了兩個截然相反的人。
“惠梨啊……”
“我再也不要見到他。”惠梨說,“我在這裏,是等哥哥回家的,嫂嫂你也別走了,等我哥回來告訴他,若是那個人強行來提親,一定一定回絕。我哥要是非讓我嫁給容恒,我就離家出走,再也不做梁家的女兒,不要他這個哥哥了。”
小姑子氣大了,臉漲得通紅,千葉隻想讓她冷靜些,便什麽都聽著,坐了大半天,惠梨麵上的氣色漸漸緩和,眼睛裏的目光也沒那麽浮躁了,千葉道:“你若不願意,哥哥怎麽會勉強呢,可是你反應這麽激烈,不覺得奇怪嗎?方才,你對容將軍怎麽說的?”
惠梨搖頭:“我什麽也沒說,就讓他送我回家了。”
“再之前呢?”千葉問,“你們怎麽遇上的。”
惠梨稍稍猶豫後,還是把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告訴了千葉,說道:“我還打了他一巴掌,祥泰和卓羲哥都看到了,不過他沒在他們麵前說那些話,隻是把我帶走了。可是他說起祥泰的事,真是太過分了,珊瑚的事,他興許就是故意說給祥泰聽的,你說他既然是個磊落的人,又何必弄出這些是來?”
千葉靜心聽著,等惠梨停下了,才道:“嫂嫂和你哥哥遇上了,就是兩情相悅,但在你哥哥之前,甚至之後,在我身邊還有一個男人。”
惠梨一愣,千葉笑道:“韓繼業,你也認識吧。”
“韓繼業?”
“但是那會兒呢,嫂嫂很明白地告訴了他我對他沒有任何情意,這些話說出來,是很傷人的,可也幹脆利落,往後就再也不必煩惱了。你對祥泰也好,對容將軍也好,該是怎樣就是怎樣,明明白白地說出來,哪怕隻是告訴自己,或是你哥哥和我。”千葉道,“惠梨你想想,兩年前對祥泰,你是不是也不夠勇敢?但那一段已經成了往事,不提也罷,往後呢,往後你不能再讓自己犯同樣的錯誤。這個容將軍雖然粗魯了些,人家到底把話對你說明白了不是嗎?”
“黑得炭似的,還說,我要是跟著他騎馬,多騎幾次,也會像他一樣。說他見到西北下雪,就會想起我,我的皮膚像雪一樣白,沒見過我這麽漂亮的女孩子。”惠梨自己也沒意識到,她竟然把容恒說的話都記下來了,雖然說得一臉嫌棄。
千葉笑道:“反正哥哥他絕不會勉強你,你若不樂意,容恒若硬搶,你哥哥和他也做不得兄弟了,無論如何都是妹妹最重要。”
這時候二娘突然進門來了,惠梨拉了拉嫂嫂的衣袖,示意千葉不要提,但二娘不是來問她們怎麽了,而是道:“這個時候,張堂主來了,千葉你還記得那位嗎?消停了兩年,他們又想做什麽,這西北風吹起來了,我心裏頭就懸乎了。”
“張堂主在門外嗎?”
“是呀,我就是來問問你,讓不讓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