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豁出去(還有更新
初初不肯讓皇帝抱她,千葉也不打算哄一哄孩子讓她安心,皇帝默默將手收了回去,芳貴妃上前笑道:“皇上還帶著朝堂上的氣勢,小孩子見了哪有不怕的?”
皇帝意味深長地看了芳貴妃一眼,說別的也罷了,說他在朝堂上的氣勢,他在朝堂上不就是一個傀儡嗎?難道說,小孩子也怕那死氣沉沉的提線木偶?
“千葉,朕與定山還有些話要說,你若等不及,就先帶著孩子回去吧。”皇帝這般道。
“是,侄兒先告辭了,改日再來向皇叔請安。”千葉抱著孩子答應下,與定山互相看了眼,想說的話彼此一個眼神就足夠了。
離宮的路上,楚歌輕聲道:“皇帝有什麽話,不在聽政殿裏講,怎麽帶著定山卓羲到內宮去?”
千葉想了想說:“也許芳貴妃的殿閣裏,能少些隔牆之耳,他大抵是連聽政殿外伺候的太監宮女,都不放心了。”
楚歌道:“也難怪,連京城守軍都已換人。”
千葉才聽芳貴妃提起的話,楚歌怎麽知道,她問起詳細的,原來楚歌這兩年隔幾個月就會到京城一趟,在此番歸來之前,京城守軍都沒什麽變化,但這次回來,有人盯著他們是一回事,楚歌更發現,四道門上把守城門的兵卒與守備都換人了。
她道:“不論我走哪道門,左不過那些臉,至少有一兩個是熟麵孔,但這一次回來,全是神情詭異的陌生麵孔。”
千葉抱著孩子,初初已經伏在她肩頭打瞌睡了,小孩兒不知這世間的紛擾,她多希望自己和定山,能讓孩子在長大後,仍不見世間紛擾。可這是要改天換地的事,他們夫妻,真的能做到嗎?
走出冗長的宮道,門前侍衛照例來詢查,千葉唯恐初初著涼,用闊袖蓋在孩子的背脊上,轉身調整姿勢時,忽然看到宮道後方出現一群人,她渾身一緊,眼中透出銳利的目光,是皇後高高坐在肩輿上,正朝自己急行而來。
楚歌也看到了,說:“方才我們身後並沒有人行的動靜,是剛來的。”
千葉嗯了一聲,見侍衛請她們通過,便帶著楚歌頭也不回的出了內宮,而這一邊,皇後的肩輿也倏然,皇後的手懸在半空,是她喝令停下肩輿。
“娘娘?”宮女們不安地詢問著,“要不要奴婢,去把安國公主再請回來?”
皇後重重地靠在肩輿的椅背上,僵硬地搖著頭,口中喃喃自語:“那賤人、那賤人怎麽活了?”
聽去芳貴妃殿閣附近打探的老嬤嬤回話,說看到千葉帶著孩子,和從前太子妃帶著千葉時一模一樣。皇後不信,偏要自己來看一眼,這一看不啻千萬把利錐刺穿胸膛,疼得她渾身戰栗。好像注定了他們母女幾代人,無論如何都會過得幸福,除非生命到了盡頭。
她緊緊握著扶手,吐出幾個字道:“請國舅進宮。”
離宮的馬車飛馳而去,千葉穩穩地抱著團團,這一年多自己照顧孩子,雙臂已十分有力,女人似乎一旦做了母親,就會變得無比強大。
“楚歌,你讓車夫調頭。”千葉忽然開口,卻是含笑道,“既然出門了,就順道去太子府看一眼,我想讓初初看看她外祖父和外祖母生活過的地方。”
楚歌答應了,吩咐馬車轉方向,不久後便到了太子府門前,如今太子府已有侯府的人來看守,他們不在京城的兩年也未疏於打理。正院的房子早已建成,這兩年棉花時不時來打掃照顧,努力讓這裏看起來像是有生活氣息的。
“這小東西,睡不醒了。”千葉本是想讓初初看一眼,可女兒伏在肩頭呼呼大睡。
她仔細地看過一磚一瓦,想象著爹娘曾經的幸福,方才皇後那失態的模樣,更勾起了她心底的恨意。
千葉輕輕捂住了初初的耳朵,對楚歌道:“皇後欠我娘的,我終是要討回來的,我知道她方才為什麽急於想見我,我帶著初初就更像我娘了,她害怕了。”
楚歌冷然道:“要殺她,易如反掌。”
千葉一笑,她就喜歡楚歌這樣幹脆,頷首應道:“我不想再從她嘴裏聽到我娘的任何事,她隻要死了就好。不過,要先等定山的消息。”
這一邊,韓越柔硬著頭皮來了三公主的宅邸,一進門就被脂粉香氣熏得透不過氣,門裏很少有丫鬟婆子,都是粉麵俊俏的男仆,一個個目光曖昧地看著韓越柔,讓她渾身都寒戰。
深秋時節,庭院裏也是落葉繽紛,園中臨水的露台上,放著美人榻和暖爐,瑾珠正悠閑自在地橫臥其上,身下是兩個男仆在為她捶腿捏腳,上頭一人剛剛點了煙送到她嘴邊,吞雲吐霧裏,數不盡的香豔糜爛。
“真是稀客。”瑾珠見韓越柔在這麽多男人中間,尷尬得頭也抬不起來,便一揮手示意他們退下,慵懶地坐起身,嗤笑道,“怕什麽,就當是宮裏頭的太監好了。”
韓越柔幹幹地一笑,稍稍抬頭打量這裏的陳設,據說瑾珠因為替戶部尚書府的公子守寡,除了自己的俸祿外,尚書府每月也有送來銀兩,不管是不是心甘情願的,但足夠她奢靡花銷的了。
“怎麽想起到我這裏來了?”瑾珠問,可滿口的煙吐在韓越柔臉上,嗆得她直咳嗽,瑾珠哈哈大笑,誘惑道,“這可是好東西,不嚐嚐嗎?”
韓越柔不想浪費時間,立時道:“表姐你知道了嗎,梁定山回京了。”
瑾珠眉頭一挑,便明白了韓越柔來的目的,又懶懶地躺下:“難為你兩年了還想著那個男人,不過若是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那滋味一定美妙,我這裏雖然俊美男子無數,可不過是趴在我群底下的奴才,能討我歡心,但沒法兒填滿我的心。可惜便是那卓羲,我也沒什麽想頭了,這麽大的世界,竟沒有一個值得我喜歡的人。”
韓越柔才不要聽她這令人作嘔的話,正色道:“還是想請表姐幫我。”
“幫你,怎麽幫你?”瑾珠冷笑,“那一年咱們折騰了多少法子,結果你連話都沒和人說上,法子有的是,可你總是沒膽量啊。”
韓越柔緊緊抿著唇,瑾珠一把抓起她的胳膊道:“別再折騰這樣那樣的法子了,都不管用。直接等著人,就往他身上撲,死纏爛打豁出這張臉,身子都是他的人,他敢不負責嗎?”
“表姐……”
“叫我有什麽用?”瑾珠嗤笑著,“去找梁定山,喊他的名字。”
韓越柔臉上漲得通紅,顫顫地說:“當年那種藥,表、表姐還有嗎?”
瑾珠眯眼笑著:“有,還有更厲害的,不用放入茶酒湯水裏,隻要讓人聞一聞,就能心神俱亂。”她朗聲喚來男仆,命他們去來香盒,果然是怕縱欲過度,小心翼翼用鎖鎖起來的。她挑了一指甲蓋的香粉,用紙片包好了交給韓越柔,立刻便洗手,一麵叮囑道,“小心一些,聞見了男人女人都會亂,小心用錯了地方。”
韓越柔拿出那隻小荷包,瑾珠眼中一亮,大驚小怪地咋呼著:“你可真有耐心,這還是我給你的荷包吧?”
“是……”韓越柔將香粉藏入荷包中,暗暗咬了雙唇,她真的不能再等了。
瑾珠笑問:“你準備去哪兒堵著梁定山,神山侯府你進不去吧。”
韓越柔眼中一亮:“兵部衙門。”
瑾珠重重地吸了口煙,似乎很滿意,將嗆人的煙霧噴在她的臉上:“等你好消息。”
這日定山回家時,剛好遇上千葉和楚歌歸來,奇怪她們去哪裏逗留了這麽久,聽說是太子府,定山道:“方才皇帝正提到,要立四皇子為太子,為他建太子府。”
千葉微微皺眉,楚歌毫不客氣地問:“不會是要千葉把太子府讓出來吧?”
定山搖頭:“他沒說,隻是交代我和卓羲,從此將四皇子的安危交給我們二人,任何情況下,都要保全四皇子。”
千葉一臉冷漠,抱著初初回房去,楚歌告訴定山她們離宮時遇見皇後追來,定山心裏也是一沉。進門後見千葉在給初初換尿布,他站在一旁道:“這兩年,國舅漸漸削弱了皇後手裏的權勢,現在的皇後,已經不是從前的皇後,手中沒有實權,一切要等國舅點頭。皇帝和她沒有感情,連後宮裏,也漸漸是芳貴妃說了算的。”
千葉頭也不抬地說:“那又怎麽樣。”
定山道:“是想你放心,現在的她,輕易傷不了你。”
千葉拍哄女兒睡安穩,很輕地說:“我不會讓她傷我,可是我娘的恨,我絕不會放下。”
定山道:“皇帝他……萌生了退意。”
千葉一怔:“他不想做皇帝了?”
“所以才要急於立四皇子為太子,下一步就是禪位,他希望我和卓羲能輔佐新君。”定山把皇帝方才在芳貴妃殿閣裏說的事,都告訴了千葉,“可是四皇子他,當場拒絕了。”
千葉歎息:“這對父子,還真是像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