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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 當年她死在你手裏(還有更新

  神鼎寨的人,皆是經曆風雨乃至硝煙戰火,今日這場鬧劇根本不值得他們驚慌和害怕,定山和千葉雙雙離去後,二娘和李嫂來看棉花,也都安撫她:“沒什麽了不得的,那個什麽三公主有本事一輩子躲在宮裏,不然咱們一定給你出這口惡氣。”


  棉花倒是有心出口氣,但她不得不擔心:“三公主是個草包,隻是皇後不好對付,這事兒還不知會怎麽樣,特別是皇上他……”


  皇帝懼內,早已不是什麽宮廷秘密,雖無人敢擺在明麵上說,可宮裏宮外知道的不少。但又不能簡單地認為皇帝是怕老婆,至少帝後彼此之間最清楚他們的關係,追溯起來,都是十幾二十年前的事了。


  且說千葉被楚歌帶走後,平南府的人因遲遲不見瑾珠回席,本是被警告不許這家的人往池塘邊去,但戲都唱完了還沒動靜,平南夫人不放心派人來看,一看嚇了半條命。瑾珠被送回皇宮時,滿身是傷昏迷不醒,跟著他的人或有幾個醒來了的,卻什麽也講不清楚。


  這會兒皇帝來到鳳儀宮,正見太醫向皇後稟告,說公主和其他太監宮女一樣,是被武功高強之人點了穴道,公主身上的傷顯然是被毆打所致,可除了公主以外,其他的人都毫發無損。


  太醫說:“公主的情況,還要等公主醒來後詢問,方可最後下定論,眼下摸骨來看,所幸沒有損傷。”


  眾人見皇帝駕到,紛紛行禮,皇後略福了福身子,冷淡淡地說:“瑾珠尚且如此,不知皇上的寶貝侄女,現如今怎麽樣了。”


  皇後瞥她一眼,揮手示意太醫宮女都下去,他心不在焉地到床邊看了一眼女兒,雖說是自己的骨肉,可這孩子從來仗著母親寵愛,仗著她外祖家了不得,並沒有真正把自己這個父親放在眼裏,自然更沒有什麽親情可言。


  “駙馬已派人稟告,說千葉被人從平南府擄走,後被丟在半道上自己回的家,也是傷痕累累。”皇帝淡漠地說著,回身看向皇後,“看樣子,她們是遇到刺客了。”


  皇後眼底滿是怒氣,恨道:“皇上也信這話?”


  皇帝問:“不然呢,你來告訴朕,到底發生了什麽?”


  皇後已從幾個蘇醒了的太監嘴裏問出了緣故,本是她默許女兒去教訓季千葉,毫無疑問是季千葉有了幫手,反叫瑾珠吃了苦頭。心中越想越恨,那小賤人如今越發厲害了,竟學會先發製人,到皇帝麵前說了這麽一通子虛烏有的話。


  皇帝歎息:“我們的女兒,你我還不了解她,千葉不僅不追究,還給了朕台階下,難道非要鬧得天翻地覆?”


  皇後一臉怒色,目光銳利,憤然道:“皇上偏疼侄女,臣妾無話可說,可皇上就不擔心她背後那敢於忤逆皇命的勢力將來愈演愈烈?出了這麽大的事,平南府上下什麽都沒察覺,可見是了不得的高手,朝廷豈能容得?”


  皇帝卻淡淡含笑,意味深長地看著皇後,他什麽都沒說,可想說的都在目光裏,皇後多看幾眼就明白了,可不是嗎,他們韓氏一族難道不值得畏懼,可皇帝還是縱容他們膨脹到了今天,相比之下,已經散了的神鼎寨算什麽。


  皇後的神情弱了幾分,不情願地道了聲:“臣妾失言。”


  皇帝歎息,背過身要離去,一麵說:“朕知道,你和瑾珠不會善罷甘休,可朕勸你們一句,今時不同往日,千葉嫁給梁定山也是你認可的,誰想會陰差陽錯撮合了好姻緣?朕與神鼎寨且要磨合周旋,來日何種局麵眼下尚無定論,在那之前朕希望你們能有所收斂,這麽多年你們欺淩千葉,朕都袖手旁觀,但如今她身邊的人,隻怕容不得她再受半點傷害,這一次瑾珠還有命回來,難道就不怕下一次身首異處?”


  床榻上的人,恰恰在此刻蘇醒,迷迷糊糊聽得父親這番話,一時還不明白為什麽,但聽說自己要身首異處,瑾珠被唬住了。隨著意誌清醒身上的疼痛漸漸襲來,她好像想起了什麽,正要喊人,卻聽見母親的聲音,正說道:“聽宮裏人講,前些日子千葉進宮,穿著她母親的裙袍,是昔日國宴上母後為她定製的衣衫,臣妾雖沒有見著,也從看到的人嘴裏聽說是如何的風華絕代。瑾珠不記得她嬸母的模樣了,可是我記得清清楚楚,季千葉越來越像她娘,皇上是不是看著侄女會恍惚,究竟是千葉,還是心上人!”


  “心上人”三個字,叫瑾珠心裏一緊,便聽見父親說:“心上人?莫不是你的心上人?”


  這樣的話,瑾珠就聽不懂了,她小心翼翼側過臉張望,父皇和母後就站在床邊不遠處,兩人之間的氣氛永遠都是那樣,至少在瑾珠的記憶裏,雙親從沒讓她明白“恩愛”是什麽意思。


  皇帝淡淡地說:“世道輪回因果報應,當年她死在你手裏,若瑾珠今日死在千葉手裏,也算是兩清了。可瑾珠還活著,既然活著,就好好惜福。”


  皇後恨極:“皇上,瑾珠可是您的骨肉。”


  皇帝嗬嗬一笑:“何必在朕的麵前舐犢情深,今天的事到此為止,該說的都對你說明白了。”


  這番話,聽得瑾珠完全清醒了,她雖不聰明可也不傻,細想一下就明白父親話中的意思,之前傳聞千葉的娘是死於非命,在瑾珠看來沒什麽了不起的事,可母親卻勃然大怒。此刻父親這番話,那個死於母親之手的她必然就是千葉的娘,難道太子妃真是被勒死的,而且凶手還是……忽然聽見腳步聲,瑾珠立刻閉上了眼睛,生怕被發現自己聽到了這番話。


  果然是皇後回到床塌邊,看了眼依舊昏睡的女兒,可沒有半分心疼,隻冷冷地嫌惡:“蠢材,怎麽就生了你這麽沒用的孩子。”


  裝睡的人心裏一沉,接著便隻聽見匆匆離去的腳步聲,再睜開眼,麵前隻有空蕩蕩的寢殿,父皇和母後都不見了。渾身的傷痛,加上被生母嫌棄的心痛,瑾珠咬牙切齒地將被褥緊緊抓在手中,滿腔恨意不知如何才能化解。


  夜漸深,神山侯府裏早已一片寧靜,定山等千葉睡熟後才入眠,不知過了多久,隱約聽見哭泣聲,警覺地醒來,果然是千葉在哭泣,定山上前詢問,卻發現千葉並沒有醒著,竟是在夢裏傷心。


  “千葉,千葉。”定山輕聲喚醒噩夢中的人,千葉睜開雙眼,隻感覺到滿腔的悲戚,和臉上濕漉漉的淚水,無數個夜從這樣的夢裏醒來,隻是如今再也不是一個人,她眼前有了此生的依靠。


  “做惡夢了?”定山小心翼翼將她抱起來,千葉柔弱地應道,“又夢見我娘,從前也是,白天若是被瑾珠欺負,晚上就會夢見我娘,夢見她三尺白綾……”


  千葉說不下去,緊緊抓著定山的寢衣,但在這樣溫暖安心的懷抱裏,她很快就平靜下來,鬆開了手輕輕撫摸丈夫的胸膛,臉上還掛著淚珠,卻關心起:“有沒有抓傷你?”


  定山笑道:“才把指甲都剪了,軟綿綿的怎麽會抓傷?”他捧起千葉的手,輕輕一吻,問道,“還疼嗎?”


  原來千葉去掐瑾珠的脖子時,因為用力太猛掰斷了幾根指甲,想來瑾珠的傷一定更難看,但定山為她修剪指甲時,還是心疼得滿臉怒意。此刻又見千葉做惡夢,她所有的痛苦仿佛都來自那個皇宮,不論是皇後母女,還是從不庇護她的皇帝,都是罪人。


  而他更加意識到,太子妃真正的死因會給千葉帶去的影響,有心要把其他的事擱一擱,若能查出些什麽給千葉一個交代,才能斷去她從前的痛苦,安心和自己開始往後的人生。


  有心愛的人在身邊陪伴,再也不用像從前那樣噩夢醒來後,孤零零地惶恐不安到天明,千葉沒多久就依偎著定山睡著了。


  翌日一早,夫妻倆如往日般早早起身,定山穿戴衣衫時,看到千葉站在門前的陽光裏,她渾身煥發著光芒,臉上更有安逸滿足的笑容。


  “小心一大早就曬暈了。”定山將千葉拉回來,“天氣越來越熱,不要傻站在太陽底下。”


  千葉甜甜地笑著,替他撫平衣襟,心疼道:“偏偏這麽熱的天,還要捂這一身去上朝。”她皺起眉頭問,“你從前走南闖北遊曆四海,那麽自由自在的人,真的願意被朝廷束縛?說是什麽禮部的閑職,卻又好像特別地忙碌。”


  定山笑道:“是不自在,但皇帝不是昏君,他的確在為這個國家和百姓操勞。至於我忙,更不是禮部忙,你知道的,還是神鼎寨的事。”


  提起神鼎寨來,千葉忙想起楚歌,昨天始終沒機會見楚歌,而她有很要緊的話對楚歌說。平日裏都是一路送定山出門,可千葉今天急著往西院去,定山獨自出門時,遇見同樣要離家的卓羲,卓羲見了他便道:“宮裏的消息說,瑾珠公主傷得很重,我問過楚歌,她說她沒動手。”


  定山點頭,又一愣:“那是誰動的手?”


  卓羲笑道:“公主沒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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