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我也就有盼頭了(還有更新
攀上雲霄的那一瞬,千葉不記得自己是誰,過去的種種痛苦,眼下的種種無奈,仿佛都消失殆盡。人生頭一次經曆這樣的美妙,才第一次她就深深陷了進去,那好似墮落的沒出息的,隻願朝朝夕夕都與丈夫纏在一起的念頭,一遍遍衝擊著她的理智。
當身體綿軟無力地被丈夫護在胸懷中,定山說的那番話才重新清晰起來,她迷糊地嚶嚀著:“有你在,我比誰都驕傲,我不可憐……”
定山輕吻她的麵頰,想要安撫懷中柔弱的人,他們初涉雲雨,並不知世間還有所謂的技巧,隻是動了情最自然的結合,每一個吻每一處撫摸,都想給愛的人最美好的感受,千葉果然漸漸安靜下來,睜開雙眼看著定山,緋紅的麵頰露出甜美的笑容,柔柔地喚了聲丈夫的名字。
“你不知自己有多值得驕傲,不知我有多為了你驕傲。”定山扯過紗被遮蓋千葉的玉體,眼見褥子上點點鮮紅,不禁眉頭一緊,心疼地問著,“疼嗎?”
千葉點頭,又搖頭,羞赧地挪動身體去遮蓋那痕跡,用被子半遮著臉說:“你就不要管了,下回大概就就好了。”說罷想到自己已經盼著下一回,羞得將臉全捂上,定山將被子輕輕扯開,笑道:“該透不過氣了。”
千葉露出濕漉漉泛紅的雙眼,黑珍珠一般的瞳仁裏,隻映著丈夫精壯的身體,她探出溫暖的手摸過他的肩膀,心疼地說:“小心著涼了,快躺下。”
兩人相依相偎,皆是昨晚一夜未睡,皆是才經曆了激情如火,這會子靜靜的,便有了幾分困倦,千葉是不記得自己幾時睡過去的,醒來時定山已經不在身邊,隔著紗帳能聽見輕聲說笑,棉花那小丫頭的聲音鑽進耳朵裏,正說著:“公主若是早些生娃娃,二小姐就有玩伴了,若是再三年抱倆,家裏可熱鬧了。”
千葉起身見床鋪淩亂,自己衣不蔽體,便小心翼翼下床找衣裳穿。外頭聽得些動靜,棉花探進腦袋張望,果然見是公主起了,歡歡喜喜地跑進來,雙手疊在腰際,深深一福:“恭喜公主,恭喜駙馬爺,盼著公主早些生小娃娃。”
“你再胡說,我就打你了。”千葉忙亂地拿衣服裹身,可外頭傳來李嫂的聲音,說是預備好熱水了,棉花笑眯眯上前來,又要褪下千葉的衣裳,平日裏主仆間沒那麽多忌諱,可這會兒千葉羞得很,方才就看到鏡子裏她身上留下的痕跡,雖是頭一回,可他們也太縱情了。
扭扭捏捏的,好歹是沐浴更衣,總算清爽精神起來,再回來時,臥房已被收拾幹淨,那染了鮮紅的褥子也被換走了。千葉站在煥然一新的床榻邊,不敢想象不久前在這裏發生的事,但這會兒已經日落黃昏,一天就要過去,兩三個時辰後,若是睡得早,她又要和定山一道躺在這裏。
千葉坐下,傻乎乎地摸著柔滑幹淨的蠶絲褥子,一抬頭,定山緩緩走進來,他身上換了天青色長袍,俊美臉龐上溫和從容的氣質,誰見了都會安心。跟在定山後頭,是李嫂捧著千葉那一身長尾鸞袍,雖然很小心地折疊了,可不得要領,終究還是厚厚的一團,李嫂為難地說:“這衣裳瞧著實在精貴,我和二娘琢磨著,輕易不能落水,咱們很小心地打理好曬幹熨平,公主您看,可還成?”
千葉起身來,抖落開那沉重的裙袍,見幹幹淨淨並無不是,便熟稔地折疊起來,定山和李嫂看著都驚訝,那麽厚重寬闊的袍子,經千葉的手疊起來,就四四方方整整齊齊,都想象不出展開時,是那樣得華麗貴氣。
而千葉撫摸過袍子上繡的每一顆珍珠寶石,眼前都是母親在記憶中日漸模糊的樣子,她很想告訴娘,自己得遇良人,很想讓父親知道,女兒現在過得很好,眼淚禁不住奪眶而出。李嫂見著了,悄悄退了出去,定山上前來伸出雙手,千葉便伏進了他懷裏。
定山很冷靜,他還沒辦法查明太子妃故世的真相,在那之前不能告訴千葉那番謠傳,不能讓她陷入莫名其妙的痛苦裏,待有一日若能查明,他一定會明明白白地告訴妻子。
“定山,當年的太子府還空置著,我想回去一趟,還想去宗廟祭奠父親母親。”千葉輕聲說著,“皇爺爺過世後,我再也沒去過宗廟,再也沒祭奠過我爹娘,我很不孝。”
定山應道:“我陪著你。”
夕陽落下,夜色漸濃,神山侯府裏今日多了一分喜氣,這份淡淡的喜悅,卓羲和楚歌也能感受到,可楚歌今天好好地在自己屋子裏待著,沒有又跑得不見蹤影。二娘和惠梨不敢在她麵前提起高興的事,西邊的院子裏,隻有團團嘰嘰喳喳的聲音,這會兒小丫頭不知跑去哪裏玩,院子裏忽然聽她喊:“卓羲哥,你在門外頭做什麽呢?”
屋子裏正發呆的楚歌聽得這話,沒來由的不安起來。
同一片夜色下,富麗堂皇的國舅府就顯得壓抑沉悶得多,為了夫人治罪孫姨娘,姬妾下人都謹小慎微噤若寒蟬,三兩天裏是不敢放肆的。而國舅爺總有那麽多的應酬,總是在家見不著人,而外頭自然有野花更香,何必束縛在這家裏。
閨閣裏,丫鬟們開門迎來大公子,韓繼業手裏托著藥瓶,進門時見老媽子們拿熱毛巾為二小姐敷著膝蓋,他將藥遞給下人道:“敷在膝蓋上,三兩日就好了。”
越柔眼中含淚,母親雖嚴,可也從未這樣責罰她,嬌生慣養的人跪了大半天,起來時路也不會走了。可這家裏,怕也就哥哥會真正心疼她,韓繼業坐下看了看妹妹腿上的傷,女孩子到底會害羞,放下裙子蓋上了。
“姑姑見了必定會心疼,回頭還要與母親不愉快,你過幾日再進宮,腿上這傷實在不好看。”韓繼業無奈地說著,又勸妹妹,“孫姨娘和大姐再可憐,你也別管了,實在心疼大姐,我們把銀子直接送她家裏去,何必經姨娘轉一道手,你不方便出門,我替你去便是。母親容不得她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越柔點頭,但又想起一事,問兄長:“姨娘怎麽樣了,我都不敢打聽。”她本想向哥哥懺悔自己沒能為姨娘作證還她清白的罪孽,可話到嘴邊,還是咽下了。
韓繼業搖頭:“動了家法還能有好的嗎,現下養傷續命,可眼瞧著天熱了,聽說大夫是搖頭的,真鬧出人命,大姐那邊不好交代。”
韓越柔淒冷地笑著:“外頭隻當我們國舅府,是天仙寶境,卻不知敗絮其……”
“柔兒,這話說不得。”韓繼業打斷了妹妹,吩咐貼身的丫鬟們退下,屋子裏就剩下兄妹兩個,他才對妹妹道,“姑姑對我說明白了,要我做皇帝的事,雖然他們胸有成竹磨拳霍霍,可我依舊覺得,像是句玩笑話。”
韓越柔也不驚訝,他們兄妹從小耳濡目染,這個家裏最大的打算,不就是逼宮篡位,讓當年由他們一手扶持的皇帝,把這江山讓出來易姓換主嗎?不過是如今哥哥長大成人,事情就真的到眼門前了,早一些晚一些,韓越柔很小的時候就明白,她的前程是要與這個家共榮辱。
“哥哥不願意?”韓越柔問。
“我也說不上來,姑姑和父親真走了那一步,我們難道能撇清關係?就是走到天涯,也是叛臣賊子的兒女。”韓繼業苦笑。
“與其做叛臣賊子的兒女,不如做主天下,一朝一代都是如此來的,或許到了哥哥這裏,華夏大地又會有一番新麵貌。”韓越柔卻是露出幾分霸氣來,或許她早在心裏有了主意,反正這條路無論如何都要被綁上帶著走的,她不想最後是輸了的人。
“柔兒?”
“哥哥,我們沒得選。”韓越柔眸中露出銳利的氣息,與她平日裏端莊賢淑的模樣很不相符,她雙手捧起哥哥的手掌,言辭中充滿希冀,“哥哥若是得勢,我也就有盼頭了。”
韓繼業無奈的搖頭,說道:“罷了,不然我們還能怎麽樣,我先把眼前的事辦好,往後的事且行且看。”
“哥哥領了兵部的差事,都做些什麽?”韓越柔問時,根本沒多想,可當聽得兄長說,他眼下首要的任務不是在兵部如何建功立業,而是替皇帝盯緊神鼎寨鏟除餘孽,甚至殺梁定山時,她腦袋一片空白,膝蓋上的劇痛也仿佛麻木了。
“和那梁定山交往過幾次,雲淡風輕的人物,便是昨夜他們山寨的兄弟被抓,我聞訊去守城軍衙門時,他在那兒也是從容應對,倒是衙門裏的人上躥下跳。”韓繼業冷笑,全然不知自己觸動了妹妹的心弦,自言自語著,“他哪裏像個山賊土匪,千葉嫁給他,一定也意外極了,她看起來像是過得很好,聽說今天夫妻一同進宮,千葉驚豔了整座皇城,我卻是沒能見到。”
“哥哥,真的要殺梁定山嗎?”
韓繼業一愣,望著妹妹恐慌失望的眼神,他漸漸皺起眉頭,像是明白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