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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 侯爺(還有更新

  聽說是千葉的客人,楚歌的臉更冷了,打量這韓越柔滿身奢華貴氣,正如她所認為的,千葉與他們神鼎寨的人,終究來自不同的世界,和這韓小姐才是一路。


  而韓越柔養在深閨,自小眼裏見的貴府小姐們,從沒有楚歌這樣的,此刻仍以為是梁定山的妹妹,心想果然山裏來的姑娘與眾不同,正要上前自報家門,可楚歌根本不再多看她一眼,輕盈利索地穿過重重人群,消失了。


  韓越柔怔了怔,還是侯府的人請她道:“韓小姐,這邊請。”她便留下一眾家仆,隻帶了幾個貼身丫頭,施施然進門去。


  這宅子原是先帝的潛邸,自然有著侯門該有的氣派,但門裏頭的人,就完全不同,光家仆丫鬟的穿著打扮,她看著就新鮮,高門貴府一貫有的待客之禮,這家兒也全然不一樣,一麵往大宅深處走,一麵就好奇千葉是嫁到了什麽樣的人家。


  但千葉並不願與她有什麽往來,更不會引到內院相見,帶著惠梨和棉花到了前廳,不過是待路過外客的道理,韓越柔一直走進門,才見到這姑嫂二人。


  棉花她是認得的,惠梨這張生麵孔是頭一回見,但此刻看到了,察覺出兄妹之間容貌的相像,韓越柔就明白,方才門外見到的人,並不是梁定山的妹妹。莫名的心裏竟有幾分高興,似乎是覺得那樣的女子,不好對付。


  至於千葉,倒依舊是從前的氣質,她和梁定山在一起時的模樣,是不會露給旁人看的,韓越柔與她見了禮,也不顧千葉麵色清冷,便笑道:“這兩年隻在山中禮佛,不曾向公主問安,更是錯過了公主的婚禮,如今回來了,想著該登門拜訪,賀喜公主駙馬百年之合。”


  她命侍女送上賀禮,棉花一人接不下,惠梨便上前幫忙,瞧見那紅瑪瑙綠翡翠,不過是輕輕掃了一眼,根本不在乎。韓越柔本有幾分驕傲,想著這山裏的人必定沒見過好東西,沒想到人家都不正眼瞧,但她也暗自覺得,是惠梨不識貨。


  千葉淡淡道了聲:“多謝。”又介紹惠梨是梁家的女兒,之後便看著韓越柔,隻等她再開口,自己一言不發。


  這一邊冷一邊熱的,再多話也說不下去,韓越柔和千葉本就不熟,她也想不通瑾珠到底為什麽覺得自己能替她來打聽這侯府裏的事,幹坐了片刻功夫,屋子裏的氣氛實在尷尬,便是貴家小姐好脾氣,也耐不住了。


  一聲叨擾後,韓越柔起身告辭,千葉命人送客,棉花倒是客氣地很,上前端足了禮儀,請韓小姐慢走。


  惠梨是瞧著有趣,問千葉:“嫂嫂這架勢,換做是我,一定覺得自己被討厭了。”


  千葉輕歎:“我一個人在宮裏的時候,對誰都這樣,天知道她們是不是在算計什麽,我防不過來就隻能躲起來。反正她們裏頭若有好人,隻當此生沒緣分做朋友,若是壞人我便避開了。”


  惠梨皺眉想了想,勸千葉:“如今嫂嫂有我們了,特別是我哥,不必再怕有人欺負你,不如試著與人有些往來。一直躲著雖也不壞,可不知道別人在想什麽做什麽,真有一日算計到頭上了,不是連怎麽還手都不知道?”


  千葉羨慕地看著她:“這些是你哥哥教你的?”


  惠梨不屑:“他教我什麽呀,我教他的事兒都做不好,還把你惹生氣了。”


  千葉一掃方才的冰冷,實在喜歡惠梨,如今才明白姐妹的意義,幾乎就要把小姑子當親妹妹,點頭答應著:“我聽你的,不過韓府的人就算了,皇後一家子人本就都恨我。”


  惠梨小聲問:“嫂嫂,是因為太子妃嗎?”


  宅門外,韓越柔被棉花送到門前,見小丫頭禮貌又客氣,她總算掃去幾分尷尬,可正要看自己的轎子在何處,卻見路那頭梁定山和卓羲騎馬而來,隻因這裏停了轎子馬車和二十來個仆人,他們不得不先下馬。


  定山忽見家門口聚了這些人,正皺眉打量著,卓羲熟悉京城裏的一切,已看出是國舅府的車馬,與他道:“是韓國舅家的,你看,那位像是昨夜見過的,站在瑾珠公主邊上,大概就是韓府的二小姐。”


  兩人往家門前來,韓越柔的眼睛都亮了,若非克製著,幾乎要主動走向梁定山,一直等他們到了麵前,才優雅地一欠身:“侯爺有禮,卓公子有禮。”


  棉花就在一旁,便介紹是國舅府二小姐,定山和卓羲隻道了聲問候,並沒打算攀談。眼看著這一次又要擦肩而過,韓越柔覺得梁定山可能真的沒認出她,不知下次再見是何時,她突然道:“侯爺,不知我有沒有認錯,那日相救於我的人,可是侯爺?”


  定山隻得故作思量,反問:“是說有一匹受驚的馬,拖著馬車在街上橫衝直撞?”


  韓越柔的聲音微微打顫:“可見我沒有認錯,與侯爺打過幾次照麵,實在覺得像,如此看來,侯爺……”她的心仿佛要跳出咽喉,家教甚嚴,自幼鮮與陌生男子說話的人,這會兒竟會主動拉攏關係,韓越柔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可那些話不自覺地就從嘴裏跑了出來,她問道,“侯爺是不是,沒有認出我來?”


  定山早在芳貴妃壽宴上,就認出了韓越柔,還惹得千葉幾分醋意,可他真沒打算把這件事怎麽樣,此刻見韓越柔這般說,他便順水推舟道:“恕在下失禮,那日匆忙之間出手,後因要事在身即刻離去,沒能記得所救之人的模樣,更不知是韓小姐。”


  果真沒認出來,明知道是這個結果,親耳聽見心裏依舊不好受,可認出來又如何,他已經是季千葉的丈夫了,縱然不是,大概自己也爭不來。爹娘那日說得多明白,她的婚姻,不過是父親和姑姑手裏的一枚棋子。


  “小姐,您的轎子停好了。”機敏的棉花笑眯眯上前來,要攙扶韓越柔上轎,定山和卓羲因此得以脫身,越柔也不好賴在人家家門前,半推半就地坐上了轎子,棉花又客氣了幾句,便請韓府的下人動身。


  轎子一晃一晃地離去,韓越柔掀開簾子望了眼,看到門前梁定山正與棉花說話,那溫和的笑容,剛才他卻沒能分給自己一分。不禁苦澀地笑,甩開簾子,她自言自語:“我今日來,到底是做什麽的。”


  神山侯府裏,千葉匆匆見了定山一麵,他們兄弟就要去忙正經事,約好了夜裏一道用晚飯。午後惠梨抱著團團去午睡,千葉落了單,獨自在屋子裏整理一些定山的東西,棉花從外頭端了一盤瓜果進來,見二小姐不在了,便關上門,與千葉道:“公主,奴婢多嘴說句話,若真是有什麽,也不能怪我。”


  千葉笑道:“你幾時和我講起規矩來了?”


  棉花卻一臉正經:“方才奴婢送國舅府的二小姐出去,正遇上了駙馬爺。”


  千葉道:“我已經知道了。”


  棉花搖頭:“您不知道,駙馬爺一定也沒察覺,就算是奴婢多心好了,您猜那位二小姐,怎麽稱呼駙馬爺的?”


  千葉被問住了,棉花說:“咱們到這府裏以後,不論遇見外頭什麽人,見了駙馬爺都是稱駙馬,畢竟要以您為尊。男人也罷了,這位二小姐可新奇了,竟一聲聲稱呼駙馬為侯爺,這叫怎麽說?”


  千葉皺了眉頭,手裏疊著定山的衣裳,想起定山出手救了韓越柔的事,難道她那日的醋壇子,沒白白打翻?


  “咱們駙馬爺都不正眼瞧人家,可那位二小姐了不得了,好好的臉漲得通紅,跟熟透了的柿子似的,若是見了陌生男子不好意思,那又何必留下說這麽多話,還主動問駙馬,是不是不認得她了。”棉花學著韓越柔的神態,而她和千葉一樣,本就厭煩韓府的人,提醒千葉,“奴婢不好多嘴的,但公主您能去告訴駙馬爺,對那家的人離得遠些才好。”


  千葉小心疊好了定山的衣衫,冷靜地點頭:“我知道了。”


  且說韓越柔回府後,向母親道了聲安,便推托身子不舒服,回閨房再不見人。而剛才與梁定山說話時,自家的人都遠遠地站著,不會聽到那番話,她並不願讓母親知道,就是梁定山救了自己。


  這會兒懶懶地歪在美人榻上,回想著今日與梁定山相見的光景,那吝嗇的幾句話都叫她反複琢磨,心裏頭很是浮躁,說不出的意味。更是知道自己絕不該這樣子,才煎熬。


  正煩悶時,下人火急火燎地來報,說夫人那兒動了大怒,正要拿家法治孫姨娘,而不多久韓夫人身邊的人就來請二小姐。


  韓越柔惴惴不安地趕來,隻見孫姨娘伏在地上哭成了淚人,韓夫人冷冷地問她:“她說你給了她銀子,是不是?”


  韓越柔一怔,邊上的人便解釋道:“孫姨娘手腳不幹淨,屋子裏翻出來好些髒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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