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今天不溫存
兩個小時後,普通病房。
柳如靠在走道的牆壁上,聽著花蓉在裏頭撕心裂肺的哭,樓怡泉抱著她,沒有說話給她懷抱,任她哭。
柳如也是流過一次孩子的人……
盡管打心眼裏她沒打算要那個孩子,可是當真正的沒有了,就像有一塊肉從心上剜了下來,很疼。傷好了,可那個疤永遠都在。
她和花蓉不一樣……她在不知不覺中孩子沒有了。
可她是……神智清醒,眼睜睜的看著肚子裏的小生命一點一點的流失。
遠比花蓉殘酷,她不能哭,因為沒有依靠。
柳如不知道她現在的這個樣子落入了多少人的視線裏……靠在牆上,眼晴直直的看向前方,玲瓏剔透的雙眼像是住下了一個冰天雪地,沒有風沒有影,隻有空洞的悲涼。
白皙絕美的臉上還有一個巴掌印,不算清晰,卻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不知誰這麽狠心打這樣的美人。
許久許久她都沒有動一下……直到裏麵的哭聲停止,隱入冗長的死寂。
賀蘭央在走道的那一頭,她靜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手在口袋裏,有些冷,有點麻木。光與線的交接處,她像萬年不化的冰湖,沒有了悲歡離合,隻有淡漠孤寂的倨傲。更像落入凡間幾百年的狐,看透了塵世繁事,她在黑暗中等著,等著一個人的救贖。
他邁開步子,朝她走去。
“如,沒事吧?”有人走了過來,筆挺的身材罩住了她,眉心中有著掩不去關懷。
賀蘭央腳步停了一下,不過刹那又繼續往前,目光略過他們,開門進了病房。
李少城也像沒看到賀蘭央一樣,脫去身上的外套罩在柳如的身上,“不要太擔心,大人沒事就好。”
柳如這次沒有扔掉他的衣服,抬頭冷冷的道:“我說過,離我遠點!”
轉身離開,走到拐角處一把拽下外套,丟掉了垃圾桶。
李少城看到她離去的身影,直到不見。對於丟衣服,他好像習以為常。
柳如出了醫院,正遇上迎麵而來的黃河。
“少夫人,少爺讓您去山莊等他。”
海苑山莊。
如死一般的寂靜,諾大的莊園沒有一個人,卻是燈火通明。
夜把這山莊渲染得美輪美奐,奇草仙藤,香氣怡人。
柳如躺在陽台藤椅上,看著天空廖廖星星,等著賀蘭央的到來。
整個山莊燈火閃耀,唯獨這個屋子沒有開燈。隻有窗外簿弱的月光射進來,灑了一地的秋霜。
柳如蓋著簿毯子,聽著他穩健的腳步聲,聽著他開門,聽著他慢慢朝她靠近……
他離她兩米遠的距離停了……
柳如側眸看向他,比預期的來的晚了些,換了身衣服,想來是回家安撫那對母子去了。
黑色桃領毛衣,黑色牛仔,盛著戾氣而來,像是滿負仇意的少年,終於要報仇了。
看不清的空間真好,能掩藏好多東西,他眼裏的冰冷,她眼底的譏笑。
“有話就說,今日沒有和你溫存的心情。”柳如一開口便有種拉開架勢的挑釁。
賀蘭央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目光被月色掩蓋著,說不出有一種什麽樣的思緒,好半響都沒有說話。
柳如也沉默……
深秋,冷風像一把把的刀子刺在沉寂的窗戶上。
他高大挺撥的身材淹沒在黑暗中,那雙半眯著的雙眸綻放出幽冷寒涼的光芒,這夜色似乎更加冷了。
良久良久……
“如果你願意結束你的一切,盡管肆無忌憚!”低冷的男中音像有了這夜裏的風,毫無暖意。
柳如怔了一秒,甩了一下頭發,歪著頭看著他似笑非笑:“你這是威脅麽?”
“當然。”
“好啊……光盤給我,我立刻簽了離婚協議收,成全你和白青如!”柳如也無需拐彎磨腳,直接開門見山。她也堅信賀蘭央知道了她。
賀蘭央隻停頓一秒,便道:“不可能!”
“那我便不能簽字了。”柳如淡然一笑,在昏暗不清的夜下就像一朵曇花,刹那間開放又刹地間調謝,精致的臉龐覆蓋在半清楚半朦朧之間,舉手投足透著種若隱若現的美豔絕倫。
賀蘭央的視線停在她的臉上,沒有眨眼,直直的道:“你要光盤幹什麽?你知道那裏麵的東西對你並沒有好處。”
柳如站起來,與他對視,唇微微勾起,冷冷的沒有溫度。
“你這算是在關心我麽?你隻需給我便是,我自然有處置它的辦法。”
“那不可能!”賀蘭央把手插進口袋裏。
“賀蘭央你再這樣隻會讓我覺得你舍不得我,不願與我徹底決裂!”柳如說得很緩慢,落地卻有聲,清冽的眸子帶著點女人的嬌媚瞬也不瞬的看著他。淺簿的月光打在她的半張臉上,那樣的漫不經心的美一下子散開……
賀蘭央目光凜了凜,“柳如,我的精力不在你身上,所以不想與你鬧,盡快?嗯?”
“嗬,你該知道我就是這麽一個沒有道德底線不要臉的女人。”話落迅速往前吻了下他的唇,帶著啃咬式的,“我不介意與另一個女人同時享用同一個男人!”
“你!”賀蘭央瞳孔一縮,眸裏有種襲卷一切的陰狠!俊朗的臉龐緊繃著,那種氣吞山河的氣勢要把柳如撕成碎片!
柳如見過這樣的賀蘭央次數不少,但這一次那些憤怒的目光裏似乎還夾雜著點別的,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以前的便過去了!以後不會再碰賤女人,尤其是你這樣的!不要到最後你什麽都得不到,還把自己送到萬劫不複的地步!”他的聲音似來自萬丈深淵的冰窟,句句如刀,那種陰狠的口氣隻恨不得她立刻死去!
再沒看柳如一眼,抬腿出去,不一會兒便傳來車子引擎的咆哮聲,轟地一聲衝出了山莊。
柳如矗立在窗前,俯撖整個山莊,富麗堂皇,美不勝收卻冷冷清清,如是地獄的長廊,毫無人氣。
冷冽的狂風在車外肆意狂歡,車子以150邁的速度奔在車流中,眼角處一閃而過的繁華霓虹燈似乎都到了一個極致,一種一切都入不了眼的極致,他就想這樣飆著,這樣放肆的,腦子放空的。
他是賀蘭央,眾星捧月的賀蘭央。
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可是他愛的女人,他從青澀之齡就在要,直到而立之年,依然……沒有要到。
車子從燈火通明的街道到了漆黑的廣場,停了。遠處的燈火如豆依然在跳逗著。
搖上車窗,冷風貫進來,手指間的煙頭在冷風中忽明忽暗。
那一頭的車門忽然被打開,同時打開了車裏的燈。
“我說你幹什麽,不要命了!”林言煜一張俊朗的臉放大,接著看了賀蘭央一眼,眉一挑不懷好意的道:“要給你來瓶酒麽?或者抓鬮,看選哪個女人好?”
賀蘭央靠在椅背上,墨黑色的瞳孔鎖著漆黑的夜,唇一張吐出煙卷來,如霧繚繞,淹沒著了他倨傲帥氣的臉龐。
“你這警察可真閑。”
“我現在的閑都是曾經不要命的出生入死賺回來的。從台灣到蘇城,你真以為我閑啊。我。中
在查二年前台灣舒局長被害的案子,還真他媽挺棘手。你三更半夜在公路上飆什麽呢?開罰單可是沒有後門的!”
賀蘭央掐掉了手裏的煙頭,眸光看向無邊無跡的黑夜,“最近我似乎總是看見你。”似乎意有所指,然那臉龐俊美如斯,眸光淡漠如冰又似乎隻是單純的闡述。
林言煜也不在意,瀟灑的甩甩手腕:“你這不屁話麽?你讓我查查你媳婦,你是他老公我能不跟著你麽?而且她跟我現在查的案子貌似牽扯上了關係。”
“什麽?”賀蘭央側頭看他,錯愕。
“隻是懷疑,沒有確鑿證據。但是凡事嘛……沒有個絕對。張無忌的娘說過,越是長得漂亮的女人越危險。”林言煜其實也很不願意說這樣的話,他不相信柳如會做這種事,當然他是警察,曾經還幹過緝毒警察,不該有的感情他絕對不能有!
隻要是犯了罪,管你是誰必然要受到製裁!
賀蘭央微微勾唇,沒有說話。
啟動車子驅離廣場,沒有風馳電掣,正常速度從黑暗到光明的街頭。
“嘖,深更半夜的坐在你的車子上在街頭亂晃,簡直有辱這良辰美景!”林言煜雙臂托著後腦勺,悠悠哉哉的說道,好看的丹鳳眼斜眤著窗外的姹紫嫣紅。
賀蘭央自然是沒有回,車裏的燈關了,外麵絢亂的燈光影影灼灼的射過來,打在他俊美的側臉上虛虛幻幻,那眸如墨石,深不見底。
十五分鍾後——
林言煜彈了起來:“你還送我回家?”
小區保安認得副賀驅上的林言煜,所以立刻放行。到了停車場,停車,賀蘭央掃了他一眼,下車。
林言煜不明所以的看著他挺撥的背影,二秒後才反應過來,他不是送他回家,而是他要過來贈覺!
他怔忡。
“喂!老央,你不是吧?你用的著來我家?”林言煜追上去,一邊觀察著他的臉色。沒什麽不同嘛,豎領的毛衣有一種禁欲係的性.感,發鬢修剪得精致,貌俊絕代,氣度矜貴而優雅,看不出什麽啊,還是說他掩藏得很好。這樣的賀蘭央……沒處去,竟然要跑來他家?
賀蘭央輕車熟路的走到林方煜居住的那棟樓,打電梯,按下23層。熟練得好像來自己家一樣。
“你……被女人拋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