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賀蘭央的女人
柳如從車裏跨出一隻腿來，瞬間感覺側麵一股淩曆的風，她迅速縮回腳，關門！
一秒後……
柳如放棄，把手從車門上拿下來，抬頭冷冷的看著他！
一張冷峻非凡的臉，衣服上沾了許多的血。縱是狼狽，那雙眼晴卻也是銳利嗜人的！
他進了駕駛座，側身冷冷的瞅著她。
柳如沒雙手抱胸並未理會，任他看去，她一片坦然。
時間靜謐的遊走……
兩分鍾後，男人開門下車。
修長的身材瞬間淹沒在車流中，再也看不到。柳如看著後視鏡，自嘲一笑。這個男人用這樣沉默的方式對她表示感謝，她竟奇異般的懂了。
隻是，藍子江你和白青如是什麽關係？憑什麽要你來謝謝我？！
白青如出手術室是一個小時的事了，傷口惡化，若時間再晚一點怕是隻有截肢。
病房裏，白青如還沒醒，麻藥未退。青絲掉在床沿，那張絕美的臉還是腫的，或許是因為腫所以才看到一點的血色，如半黃半綠的樹葉，那樣的弱不禁風。
賀蘭央站在她的床邊，看著她，看著，眨也不眨。
他護了她五年，那般小心翼翼，轉戰世界各個角落，躲著避著……甚至不讓別人查到背後她和女兒，他和不愛的人領了證。
他舍不得她，他想把她光明正大的帶到身邊，向所有人說這是他賀蘭央的女人！
於是他說服她到中國來，說服她不要怕那些人，勇敢一點，有他在。
她來了，卻整日不敢出門，小心翼翼甚至連酒店服務員都不敢說半句話。
結果結果……
他用五年的時間卻毀在了一時。
如，你說我要怎麽保護你？怎麽愛你？
這時，叩叩——
護士進來了，“先生，您女兒醒了，她吵著要見你。”
賀蘭央一凜，剛想抬腿去，卻想到了白青如。他不能離開她……不能冒這個險！
“嗚嗚嗚……我不要吃藥，我要爸爸，我要媽媽……我害怕……”九九在床上掙紮著，滿臉的淚。臉上的臉消了許多，但看了依然心驚，畢竟一個四歲的孩子。
“小朋友，這是淤血消淡的藥，吃了就好了……”
“我不要，我要爸爸媽媽！”九九不停的哭，不準任何人靠近，不敢誰碰她，她就像一隻炸開了的刺蝟，嚎叫抓人！眼裏都是恐怖的淚水。
“白癡麽？四歲的孩子吃這種藥幹什麽！”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的柳如走進來，冷道！
“姐姐，嗚嗚，姐姐……”九九見了柳如哭聲稍顯大起來，但卻縮在原地不敢動。她是真的嚇壞了。
“小姐，你是……”護士拿著藥左右兩難，主治醫生讓吃，到底是吃還是不吃，這……
“她不需要吃藥！”柳如走過去，慢慢的在九九身邊蹲下，“九九不要怕，姐姐不是壞人。”
“姐姐……”九九唇一撇豆大的眼淚從眼睛裏一下子滾出來，“姐姐，你抱抱我好不好？”
姐姐，你抱抱我好不好？
柳如聽到這話一下子……心頭一顫。那時，她和九九一樣的年紀，父母不理她。她為了討好家裏的傭人，也叫她們姐姐。在害怕的夜晚，她也這樣救她們。
但是她們直接走人，有時會說：這麽胖誰抱得動？
時間一長，她便不說了。
三歲後的事情，多多少少她都記得一些的，她的父親母親從沒抱過她……
身後的倆護士鼻子一酸，淚一下子滾出來。這孩子太可憐了，哪個王八蛋忍心把她打這麽狠。
柳如還沒伸手，九九卻從床上一下子滑下來鑽到她的懷裏，軟軟的胳膊把她抱得緊緊的！那瞬間，柳如想把她推開！
“姐姐……嗚嗚……他們是壞人……嗚嗚……姐姐……”九九在她的耳邊放聲大哭，就像一個飄流久了人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家。
柳如還是沒有推開她，把她抱起來，摟在懷裏。
半響後，九九哭累了睡著了。淚水還掛在眼眶，長長的睫毛哭濕沾在臉上。然而她的手卻依然抓著柳如的衣服領子，就是不鬆手！
柳如看著她的臉，她的眉眼……一股異樣的情緒從心底升起來。
撫去了沾在她頰邊的頭發，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她眼底的柔密。
“小姐……您是她的親姐姐？”
“你這姐姐真好，不知道還以為是母親呢。你不要擔……”
柳如抬頭一個淩曆的視線朝她們掃過去！她們倆人立即住嘴，精致的臉龐有著讓人止步的冷冽！
然而柳如心裏卻是震了下，她已經這樣了麽？她有這麽仁慈了麽？讓人以為這是她的孩子……她又低頭看了看九九。握住她的小手，把她的手從衣服領子上拿下來！
手離開衣服的刹那，九九突然大哭起來！
而她還在沉睡中……
柳如沒有讓她繼續揪著衣服，隻是握著她的手，再沒下一步的動作。
九九哭著哭著就醒了，看到是柳如……“姐姐……不要丟下我……爸爸媽媽……”淚水依然流，手卻緊緊的抱住了柳如的腰。
她爬在柳如的胸口，眼晴睜得大大的，一直抽咽：“九九不睡了……姐姐不要離開我。我想我爸爸媽媽，他們怎麽還不來？”
柳如不語，卻是摟著她，這次沒有鬆手了。
又過了一會兒，九九再次入睡，這次怕是真的累了，慢慢的鬆開了抱住柳如的手，而這次柳如也沒再鬆開她。
她抬眸：“把醫生叫來！”
或許語氣的堅定，或許是眸子裏那讓人沉服的戾氣，護士立刻出去！
同時看到了門外邊的賀蘭央，以及他身邊的病床上的女人。
也不知他們在這裏站了多久了，護士點頭致意。
“先生，您不打算進去麽？”站在一邊守護女病人的護士說道，都站了快半個小時了，這先生到底在想什麽？那裏麵不是他的女兒麽？他就不擔心？
而賀蘭央……深潭的眸子中一片幽暗，印著那個倩影，將真正的情緒隱藏得很深。
一分鍾後醫生來了。
“小姐，您有什麽事麽？”醫生是個中年人，倒是挺和藹。
“可能你快下崗了。”柳如說，聲音冷淡！
醫生眉一挑，不相信的笑出來：“為什麽？”
“因為你遇上了我！”柳如停了一會兒又道：“先天性房間隔缺損，雖然自愈但遇到這種情況是否該查一下病患的病史？”
醫生臉色一變，拿聽診器忙上前……
柳如攔住了他：“病患正在哭鬧時期，心跳肯定快！你測什麽？”
醫生這時候的臉色一陣輕一陣白，是啊……這時候測的肯定不準。患有心髒病者是不可以亂吃藥的，看著很平常的藥往往就能激起疾病！他沒有好好檢查，卻冒然下了消淡藥，確實失職。如果她把這件事說了出去，名聲毀了，職位也真的可能沒了。
賀蘭央唇勾了勾，眼裏有流光溢彩滑動。但也隻是刹那，給護士說了句什麽，推著病床便走了。
賀蘭央吩咐把九九安排到白青如的病房。
當柳如抱著九九從這個樓穿到那個樓時，她全身的不自在。九九雖然不抱她了，但隻要一有人靠近，她就像有感覺一樣，就緊緊的抱住柳如！
今天到底怎麽了？柳如，你瘋了不成。做的事超出平常，說的話也是格外的多。
進了病房，賀蘭央正在站在床前，低頭慈祥著白青如，那種溫柔繾綣看的……讓人惡心。柳如還有別的事要做，然而賀蘭央並沒有把九九接過去的意思。好像沒看到她進來一樣。
柳如抿抿唇，把九九放到床上。剛把身子與她分開一點，她還沒撥到床呢，九九就抱住了她的脖子。
“我不要……嗚嗚……”說著又哭了。
賀蘭央側眸看去，她長發綁了起來還是針織衫，牛仔褲，平底鞋，很清新也很利落的裝扮。從他的角度能清晰的看到她白皙的脖子，好看的耳垂，以及美好的側臉。
而九九在她懷裏動來動去，勾著她的脖子就是不鬆手。
眸半垂著，似乎在忍受著不耐煩……
賀蘭央莫名的嘴角揚了下……長身玉立，傲立如鬆，絲毫沒準備去解救她的意思！
“閉嘴！”她朝九九低吼了起來。
賀蘭央連眉都沒皺一下……
九九睡夢中像是聽懂了她的話，哭聲嘎然停止卻可憐兮兮的直撇唇，依然不鬆手！
柳如轉過身，冷眸看著賀蘭央，“你的女兒，你不打算抱？”
“我沒空。”他挑了挑眉，道。
柳如：“……”
他雙手插在口袋裏，站在那兒什麽都沒做，沒空？
柳如深吸一口氣：“賀蘭央，你的女兒現在特殊時期，一會兒還有一係列的檢查。目前她的狀態最好不要有呼吸道感染的情況，否則會有誤診查結果。如果你依然這樣無動於衷的話，那我也隻好把她抱走，結果怎樣……”
“你不是醫生麽？敢闖虎穴身手又好，你抱走似乎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賀蘭央截住了她，不鹹不淡的道。
柳如：“……”
停了一會兒，“我闖什麽？孩子要不要隨便你。”她扯下了九九的胳脯放到床上，也不管她是不是會再次害怕到大哭，她也管不了，轉身便走。
奇異的孩子沒哭……而她也沒走成。
“讓開！”她道！
他擋在她的前麵，挺撥的身材像一堵厚厚的城牆！細細長長的眼晴微微垂著，透著一絲不可抗拒的邪氣。
“那個女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