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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天雷

  常淩稍微平複了一下自身的氣息,回身對白霧扯出一抹微笑。


  “我們走吧。”她輕輕的說。


  走著走著,就變成了常淩走在前麵,白霧沉默著跟在她身後。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過交談,此時又是沉默了一路。


  走到白霧布置好的陣法的地方,常淩沒有任何猶豫的,指尖的劍氣一下子沒入了她的心竅,下一刻,一滴晶瑩的血滴一點點的從這傷口滲了出來。


  其中蘊含的龐大的能量和隱約的威壓一時間讓常淩有些晃神。


  她已經是元嬰境巔峰的修士了。


  這滴精血很快的就滴落在了陣法的正中央。


  常淩精血滴進去的瞬間,整個大陣光芒暴漲,與此同時,白霧的身影瞬間也沒入了大陣當中。


  一時間,五良山之上,狂風大作。


  常淩的衣袍和長發被高高的揚起,她眼前被無數璀璨的光芒填滿,無數畫麵在她眼前不斷閃耀著。


  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白霧的一生。


  一幕一幕,飛快又清晰的在常淩眼前閃過。


  與此同時,白霧的眼前同樣也是無數的畫麵閃過。


  這個天地生養在神魂方麵處於巔峰的生靈,第一次體會到別人構築的畫麵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他早就在有意無意之間看過了常淩過去的幾十年。


  可是今日這般身臨其境,還是讓他忍不住的屏息凝氣,有些小心的,格外仔細地察探著。


  他第一次站在第一視角體會一個小姑娘的一生。


  最開始極為基礎的,隻是在田間撲到一隻蝴蝶的快樂,吃到去趕集的父親帶回來的飴糖的快樂。


  那般的渺小而真切。


  然後……


  明明是他早就看過的畫麵,重新再‘看’一遍之後,他隻覺每一下呼吸都是生疼的。


  驟然而至的巨變,重重糾纏的陰謀……


  尤其是白霧作為一個早就縱觀常淩一生的人再切實的體會,他無比清晰而明白的知道接下來每時每刻發生什麽,他看著常淩一步步的向前走,堅定堅強的走向了一個個慘烈的結局。


  他就是那一幕幕當中的常淩,清醒的走向絕望。


  他想要開口,想要抗爭,可是隻能沉默著走向注定的結局。


  那是常淩的過去。


  其實白霧走到如今這局麵,或多或少都會埋怨,埋怨天道,埋怨當年那些對他惡語相向的人。


  他至今仍然認為,自己成為這樣的人,情有可原。


  這個世界從來都沒有善待過他,他憑什麽還能對著這樣的世界和顏。


  他看著常淩一路走來,體會著她心境不斷地變化。


  最開始隻覺得荒誕。


  世界上為什麽會有這樣的人。


  那樣明亮的一個人為什麽是從這樣深沉的黑暗泥濘之中走出來的。


  白霧不明白。


  隨著常淩不長的生命一點點的在流轉,白霧的情緒也漸漸的冷靜了下來。


  他不明白,為什麽這樣的人,他先前沒有遇到。


  如果這樣一個人,在他那些灰暗的時刻,向他伸出一雙手,是不是一切都會截然不同。


  現在,這雙手終於伸到了他的麵前。


  等著白霧從常淩的過去之中掙脫出來的時候,常淩還是雙目無神的沉浸在不同的畫麵當中。


  他後悔了。


  他為什麽要將這樣一個人牽扯到這些事情裏,為什麽要讓這樣一個人同自己長久的沉溺在黑暗之中或者是為了自己喪失一條性命。


  …………


  不知道過了多久,常淩終於從無窮無盡的畫麵當中掙脫出來。


  同白霧不同,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在第一視角下體會著生命,隻不過白霧的生活,倒是罕見的漫長。


  長遠到太多事情都如同走馬觀花,在時間的偉力之下不斷地蒼白薄弱。


  這可不僅僅是常淩自己的感受,或者說這種記憶的淡去,正是白霧本人的現狀。


  他忘掉了自己最初降生在這世界之上,懷有著怎樣一顆心,眨著怎樣一雙明亮的眼眸。


  怨恨太容易了。


  很輕易地就可以給自己的一切過錯找上個可以說得過去的理由。


  契約已成,常淩輕輕的歎了口氣,伸手扶住了還處在陣法中心的搖搖欲墜的白霧。


  不需要他營造出幻境,常淩這次,真真正正扶住了他。


  觸及到了他冰涼的身體。


  白霧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常淩喚了他好多次,也沒得到什麽回應。


  他們身下龐大的陣法在完成它的使命之後緩緩地消散著,常淩索性直接坐在了白霧身旁,坐在了堅實的土地上。


  熟悉的感覺一點點的向她襲來。


  那是層層業障纏身的窒息感。


  她的識海之中再次被黑霧付上。


  此時麵積比先前擴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識海,又是伸手不見五指。


  常淩的神魂站在霧氣濃鬱的似乎能滴下墨滴的天地間,每一次行動都困難的很。


  強烈的眩暈感很快的就將她整個人包圍起來,她的眼前又被層層疊疊似真似假的景象包裹,無數尖銳狠辣的聲音不斷地在她耳邊叫囂。


  白霧活得太久了,久到他已經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殺孽承受了多少的業障。


  常淩分得的這些已經是天道判定的對於她這個境界的‘絕殺’,即使是氣運因果共享,到也不會是真正的平分,白霧布置的又不是尋常修士專門為了竊取氣運的那種‘不平等陣法’。


  即使常淩現在覺得自己每走一步眼前都有幻影閃過、呼吸都困難的很,可是對於白霧本身來說,並沒有什麽改善。


  上天太偏愛他了,業障這種東西,除了必須能帶來天罰之外,平日裏對於白霧根本沒什麽實質性的影響。


  白霧在常淩坐下之後沒多久,很快就從自己濃厚的情緒之中掙脫出來了。


  他低頭瞧著眯著眼睛的常淩,眉頭不禁微微的蹙了起來。


  雖然沒有辦法真正的感同身受,但是他知道,孱弱的常淩此時處在怎樣的情況之中。


  “常淩,對不起。”白霧頗為幹澀的開口道。


  他不知道該從哪兒說起,他不應該抱有絲絲縷縷的希望而選擇同常淩結契,不應該用靈藥靈草強行給她堆砌修為,使她達到了不得不接受天雷的淬煉才能活下去才能繼續修練的地步,或者說,他在一開始就不應該將她引入五良山。


  從前到往後的不知道多少年裏,他都不應該再這麽做了。


  常淩隻是笑著,輕輕的搖搖頭。


  很多時候,人的諸多負麵情緒都會來自於怨憎與埋怨。


  明明有別人的影響別人的作為,憑什麽她偏偏會落得如此得狀態。


  常淩在自己並不算漫長的人生當中,過早的明白了這個道理,她想始終如一的堅定走下去,她始終、時刻反思,她永遠從自身看起。


  即使是無奈之舉,那也是她自己做出的選擇。


  常淩站起身,她比白霧化成的人形要矮上半個頭。


  她抬起手,輕輕的拍了拍白霧的肩膀。


  “走吧,去看看上次讓你給我打的軟甲怎麽樣了。”


  現在,萬事俱備,常淩隻是如同在走流程一般檢查完所需要的一切,然後就是毅然決然的向外走。


  …………


  天雷的威力,常淩和白霧都是有所體會,誰也不敢輕視它們。


  常淩感覺自己現在身上纏繞的業障比起先前吞服完玄魂草的時候隻多不少,饒是憑借著她現在元嬰境巔峰的神魂,也時不時的就會陷入到幻境當中。


  所幸的是白霧已經同她結契,二人現在有著極為親密的感應,白霧一察覺常淩的不對,極為輕易的就可以將她拉出來。


  這一幕落在悄悄跟在這兩人身後的阿碧眼裏,小狐狸的牙都快咬碎了。


  還沒等著它調整好心緒同常淩多親近親近的時候,怎麽這東西就同常淩結成契約了!


  他隱約能記得,似乎自己曾經總是在呼喚著常淩,剛剛看到常淩似乎是現如業障的幻境之中時,它下意識地就喊出了常淩的名字。


  這同它嶄新的魂魄沒有關係,完全就是這副軀體殘留下來的記憶。


  在常淩陷入幻境夢魘的時候它就應該這般焦急的將她喚醒。


  可是現在,有人完美的接替了它的任務,甚至比它完成的更好。


  小狐狸恨恨的埋冤了幾句常淩和白霧,又是甩甩尾巴,繼續跟上前麵那兩人。


  隨著常淩修為的提升,阿碧跟隨在他們身後的行為自然是瞞不過她。


  現在她已經準備好了力所能及的一切。


  就等著向前再踏出一步了。


  “白霧,看好阿碧,別讓它跟著我一齊出去。”常淩輕輕的說。


  也許它現在的親近僅僅隻是因為契約的原因,她根本不能讓它同自己一齊出去冒險,萬一它對她有那麽一絲絲的真心,她更不能讓它看到自己反複受難的模樣。


  白霧悶悶的應了下來。


  常淩回過身去,似乎能透過層層疊疊的白色霧氣看見外界的景象。


  是過去了十幾年還是幾十年呢,天玄大陸之上的魔靈徹底解決了沒有?


  在這一瞬間,即將踏足外界的心緒竟然壓過了即將麵對天劫的惶恐與畏懼。


  她無時無刻不在想念,想念那一片片她曾經踏足過的土地,想念著塵世間的熱鬧喧囂。


  現在,她終於要踏出這一步了。


  白霧瞧著常淩的背影,確定她並沒有什麽話想回過身來同他說之後,整個人的麵色都冷峻了幾分,冷哼一聲轉過身去背對著常淩。


  此時的常淩,委實沒有功夫再照看白霧的小情緒了。


  她輕輕的閉上了眼睛,深呼吸了幾下,猛地一腳踏出去,整個人的身體瞬間暴露在外界的空氣之中。


  在她的腳踏在外界這生機盎然的柔軟的土地之上時,原本晴朗的天色瞬間暗了下來。


  在她頭頂上,厚重的陰雲不斷地積累著,隱約地雷聲已經從天際傳來。


  常淩隻感覺自己瞬間就被無形地力量鎖定了,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如有實質地目光。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她真的能像白霧所說的那樣,在真正堅持不下去地時候,再退回五良山,啊?


  隨著頭頂之上地雷雲地不斷積累,常淩感覺自己的行動越來越困難了。


  她深呼一口氣,猛地抬頭,目光明亮地看著天空。


  雷雲地凝結極快,其中蘊含地恐怖氣息,吸引了大陸之上四方地目光。


  又是有人要突破至元嬰境開始渡劫了嗎?

  各個門派家族紛紛派人盡快的來查明情況,可是往往在大老遠地地方,就深刻體會到了這邊的可怖氣息,一個個縮在邊緣,連常淩的影子都看不清。


  也不是沒有人懷疑,這,真的是元嬰境修飾渡劫嗎?

  可是大陸上幾乎所有修士都不願意相信,會再誕生出一個妙法境修士。


  在各方勢力還在蠢蠢欲動的調動的時候,一道道天雷已經開始砸在了常淩的身上。


  常淩按照著前輩先人們留下地典籍,同白霧一齊煉製了不少法器。


  其中之一就是在常淩身下閃爍轉動著的陰陽盤,兩尾陰陽魚飛速的旋轉著,越來越多的能量被調動進來,在雷霆砸落的瞬間,常淩的頭頂之上出現了陰陽的虛影。


  雷霆重重的砸落了下來,竟然在遇到這虛影的時候瞬間消失不見,當然,這巨大的虛影也是瞬間化成了無數的碎片。


  這僅僅是常淩的第一重準備。


  這也僅僅隻是第一道天雷。


  在陰陽盤破碎之後,常淩的雙手在空中又是飛速的虛指了幾下,幾柄五彩的小旗立在了她的身旁。


  五行大陣已然是成型。


  同金丹境之時的天雷並不相同,元嬰境的天雷常淩是一道都不能完完全全的硬抗,就是在法器陣法阻攔之後偶爾滲透下來的雷霆氣息,就已經讓她的身子忍不住的顫抖著。


  一點點鑽進她身體裏的雷光,似乎都要將她渾身上下的經脈竅穴盡數爆開。


  這是積累了無數業障、包含了天道憤怒的突破至元嬰境的雷劫。


  最為可怕的是,常淩現在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麵臨著多少道雷霆,而自己,究竟又能扛到什麽時候。


  第二道天雷也是極為迅速的降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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