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大道
無數翻飛的彩綢纏上常淩的長劍,除了淵祭劍,其他兩把長劍也算的上是品質不俗的法寶,雖然沒什麽附加效果,但是鋒銳這個本職工作做的算是不錯。
饒是如此,它們卻遲遲沒能斬斷那些堅韌的彩綢。
那些彩綢卻不僅僅是前置這幾把長劍這麽簡單,它們亦是同時急速的朝著常淩飛過來。
元嬰境修士的手段,常淩這才僅僅體會了一個開端。
第一個修士沒有使用任何法器,於是他落敗了,那常淩的第二個對手就已經是能夠使用些許法器的了,倘若她再贏下,接下來的對手在白霧的操縱之下,也隻會越來越強勁、越來越難纏……
常淩不敢大意,全部心神都投入了麵前的戰鬥之中。
她在無數個修行的瞬間,也會不斷地問自己,她同元嬰境修士的差距到底在哪裏。
按照典籍裏所記載的那般,她忍不住相互比對,明明按照往昔的數據來看,自己比之一般的元嬰境修士也不逞多讓,可是在實戰情況之下,無數細小的差別淋漓盡致的展現了出來。
金丹境修士的靈力是液態的,無時無刻不在體內汩汩的流轉著,而在之後的任何一次進階當中,靈力的形態都不再會發生變化。
隻不過,強悍的修士還可以短暫的操縱靈力,使它們成為長針或者是細絲,成為獨立於身體之外的武器,不再依靠任何大道法則,實實在在地直接使用靈力進行攻擊。
現在在那翻舞的披帛後麵,空氣之中無數瞧不見的靈力細絲朝著常淩纏繞過來。
她還是第一次同‘靈力’正麵進行交戰。
那些靈力絲運轉的並不算快,可是到了常淩跟前,她卻發現自己似乎怎樣也無法避開這幾條細絲。
手忙腳亂之餘,很快這細絲就纏上了常淩的身體。
她整個人凝滯在了半空中。
出現在她瞳孔當中的,是鋪天蓋地向她襲來的彩綢。
…………
“恭喜哦,挑戰失敗。”白霧有些愉悅的聲音從她耳邊響起。
常淩抖落了身上的靈力細絲,想要伸手將它們舉起來仔細查探,卻發現它們早就消散在空中了,成為在空氣之中流轉的靈氣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這就是靈氣外放,人修之中的元嬰境及以上特有的手段。”
“靈氣本來是在天地中自由流轉的,靈力本來是需要被在體內不斷地凝實然後依托於大道法則在功法秘籍運轉之中起到一個工具的作用,可是你看看這些卑微渺小的人修,竟然妄圖掌握這樣龐大的力量。”
“隨著他們境界的不斷提升,他們對於靈力的掌控也在不斷的提升,元嬰境的靈力外放僅僅隻是最基礎的,之後的那些個修士才煩人呢。”白霧撇撇嘴,感歎道。
聽說三千界之上的元界修士,可以直接操縱天地之間的靈氣,他們的戰鬥,可謂是真正的移山填海,翻天覆地。
這種手段常淩倒是第一次聽說,她試探性的伸手在麵前虛握了一下,自身的意識傾斜而出,可是她麵前的靈氣還是無動於衷。
她運轉著體內的靈力,想要將他們外放,可是它們都牢牢地攀附在她的經脈竅穴之中,別說流轉出去了,一個個的似乎是察覺了她的意圖,想要禦使著它們在體內運轉都有幾分困難了。
“常淩,人修的修行就是不斷地在向天地大道靠攏的過程,每一次突破境界,都是打通身體的桎梏,身體更加開放,吸收靈力的速度更快,更容易體悟大道,並且將其一部分化為己用,可是身體打通多少,就是個頗有講究的事情了,稍有不慎,在平常的修行之中,修士很容易就會直接爆體而亡。”
低階修士當中,出了修行出了岔子,沾染心魔並走火入魔之外,平日裏打坐修行就是為了提升實力,是沒有任何危險的。
可是對於高階修士就不同,他們往往閉著閉著關,就成了閉死關。
是因為控製不了自身,妄圖更大程度上的向大道靠攏,然後就從內到外層層崩壞了嗎……
常淩猛地打了一個寒顫。
修行本是逆天而為,無論是世界的天道意誌,還是某種大道,本質上來說,都是不希望人修掌控力量掌握大道法則的吧。
可是他們唯一能夠抗爭命運的方式,也就隻有走上這一條路了。
也不知道那些個大修士是怎麽說出‘人是萬物之靈’這樣的話的,明明他們在這個世界上,才是最不被待見的。
常淩忍不住低垂了頭,那些個大能者一個個也不是不知道的吧,可是他們如何能對眼底光芒閃爍的後輩說出,我們的努力我們的奮鬥我們的抗爭,才不被這世間不被我們執著的大道所期待呢。
“你可不要擔心,我們才不會遇上這樣的問題呢。”白霧語氣之中的驕傲怎樣也掩蓋不住。
白霧輕咳了一生,正色說道“我們本身,就是天地間的一條大道,與天地同壽,永遠不需要擔心心境體悟之類的問題,常淩,我們這一族,天生被眷顧。”
他的話說完,常淩的麵色並沒有變得好看起來。
關於白霧執著的認為她是魘這件事情,她已經不準備開口辯駁了,如果真的能如同他說的那般,也不是件壞事啊。
常淩甚至同他一齊,將這件事情當成了她小小的希冀。
常淩都不知道,當她認清這個真相,竟然會給她帶來如此巨大的打擊。
一個躊躇滿誌的求道者,自以為能將滿腔熱血獻給自己追尋的大道,可是大道清冷孤高,從來都不希望被任何人染指。
他們自以為的奉獻,淚水汗水交織而成的執著,唯一能夠做到的就是給大道添麻煩吧。
哦,還有自我感動。
沒有任何一個人希望自己的努力甚至是結果都是不被期待的。
逆天而行。
嗬,逆天而行。
當她還是個凡人的時候,就對話本裏那些個強取豪奪的行為頗為不齒,可是如今她猛然發現,自己無論是奮力在仙路上奔行還是執著追尋於大道,都是強取豪奪。
不,隻能說卑微弱小的生靈,妄圖沾染無上的力量。
心底的澀意怎樣也壓抑不住。
常淩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她更感到難過的其實是,明明知道了這樣的真相,她還是得義無反顧地在這條路上走下去。
她終究做不成一個聖人。
真卑劣啊。
一旁的白霧感知著常淩心緒不斷地起伏,有些不解地開口道“你為什麽不能放過自己呢,明明別人都是這般的。”
常淩苦笑了一聲,搖搖頭。
她隻能用固執的近乎於懲罰一般的想法,不斷地告訴自己,她還不是個徹頭徹尾的壞人。
即使大家都這麽想都這麽做,可是一件事情的好壞對錯,從來就不取決於這些。
她汲取著這片生養他的天地之間的靈力不斷地強大自身,隻為有朝一日可以飛升,前往元界或是更廣闊地一片天空之中去,圖她自己的未來與自由。
那她未來應當做的,就是無論身在何方,都時時念著她的家鄉,盡她所能,讓這天玄界也可以得到她的蔭餘。
首先,就是從飛升元界解決天玄君開始。
常淩長呼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緒,至少她還是可以有所作為的。
白霧沒忍住,還是悄悄窺探了一下常淩的想法。
作為天地生養的生靈,絕大多數情況之下,他的思維立場都是同天道意誌相同,看著塵世間蹦躂的人修,就如同附骨之蛆跳梁小醜。
那些個人修察覺了這一切之後的想法會是什麽呢。
不知道他們哪裏來的底氣將這當作熱血,他們會打著我命由我不由天,逆天而為的旗號繼續不斷地汲取著資源,失敗了就怨恨上天不公,成功了就當作是自己不斷努力的成果。
仿佛這一切本來就是他們的,甚至於仿佛是天地欠他們的。
用那些人罵人的話來講是什麽呢?
真是不要臉。
白霧即將要查探到常淩的想法的時候,整個人還是忍不住的顫了顫,他會看到怎樣的答案呢。
一圈看下來,白霧整個人身上的愉悅氣息怎樣都掩蓋不住。
不愧是他的同類啊。
那些個肮髒罪惡的人修,怎麽可能有這般的想法。
白霧整個人都有些亢奮,他卷起還在一旁沉寂的常淩,大聲說道“趕緊的,去提升實力了!”
…………
隨後的日子,都是重複但並不算枯燥的。
白霧可以說的上是絕對的見多識廣了,無數個曾經見識過的元嬰境修士被他完美的複刻在了幻境之中,而在這似真似假的幻境之中,常淩時刻奮戰著。
靈力外放帶來的攻擊對於元嬰境以下的修士來說幾乎是無解的,修士平日裏做的事情就是不斷地將靈氣引入體內轉化為靈力,現成的靈力出現在他們身邊,自己的身體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要吸收。
尤其是常淩。
她五行不顯,百竅皆通,對於各種各樣地靈力可以都說的上是來者不拒。
那些個靈力化成的長針,幾乎瞬間就能刺痛她的皮肉。
不過相對的,靈力外放所帶來攻擊的本質,是將自己地靈力注入其餘修士的經脈體魄當中。
這是個極為陰損的法子,每個修士雖說都是吸取著一樣的靈氣,可是靈氣在自己體內或多或少會沾染自己的氣息,沾染契合自己的屬性等等。
與其他修士的靈力自然是不相容的。
元嬰境修士對付金丹境修士,隻需要將自身靈力外放,靈力長針紮入敵人的經脈,狂暴精純的靈力湧進去同他自身的靈力相衝,輕則經脈寸斷,重則整個人都會因此而崩潰。
因著自身天賦實在差勁,常淩的身體並沒有五行之中特定的偏好,渾身上下竅穴盡開,靈力的運轉本來就十分自由,加上她的身體實在是強勁,在最初的試探之後,她反而開始元嬰境修士外放的靈力進入她的體內。
狂暴很快就會被壓製下去,破損的經脈也會在她強悍體魄的作用下快速的恢複著,如果戰鬥之中多來這麽幾下,常淩覺得也許自己的靈力恢複都不再會成為一個問題。
打著打著,對方的靈力就會湧進自己的身體,這是怎樣的好事。
不過,這隻是她再樂觀不過的想法了。
靈力外放的作用可不僅僅是這麽簡單。
看不見摸不著又堅韌無比的靈力絲,可以輕易的限製她的行動,她對於這東西現在還是束手無策的。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最初這幾位對手,對於靈力外放的掌握都極為有限,勉強攻擊幾下也就罷了,纏繞著的靈力絲也堅持不了多長時間,最後還是得雙方實打實的正麵碰撞。
在常淩即將落敗的關鍵時刻,身前的人影就會逐漸的消散。
白霧這‘陪練’做的極為稱職,幾乎不會讓常淩真正的涉險,常淩第一次體會這種待遇,起先幾次比鬥之中往往因為不能夠及時收力,反而還會傷到了自己。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適應,常淩對於白霧的節奏也是適應的越來越得心應手。
他準備出來同她對陣的元嬰境修士自然是從弱到強的,不過這強弱的劃分卻是很有意思。
首先上來的都是赤手空拳不能使用任何法寶的修士,倘若常淩勝出,那麽下一個出戰的就是同他同境界,但是可以使用些法寶的,再下一個則是同境界之中掌握些許秘法的。
至於再之後的……
常淩現在還沒能夠將元嬰境下品的修士們打穿,打贏了第二位使用著曼妙批帛能夠靈力外放的女子之後,第三位身形如同鬼魅的老者,她就遲遲不能夠勝出了
淩風身法的精妙,在他的身法麵前也是有些不夠看。
往往一場比鬥下來,常淩連那人的衣角都摸不到。
這已經是常淩同這老者對陣的第四次。
她被放了一整場的風箏,最後還是因為自身靈力耗盡而不得不停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