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第一更求首訂)
它們張開翅膀,快速的向著眾人襲來。
“天罡……”孤鴻子話沒說完,為了躲避掃過來的寬闊翅膀,急忙向後退去,一口鮮血猛的吐出。
法修施法被打斷,可是會對自身造成不小的損傷。
於嬌仙的披帛牢牢地纏住了一隻蓑羽鶴的腳,猛的朝常淩這邊一甩,下一刻蓑羽鶴那尖銳的長喙已近在常淩眼前。
常淩瞳孔一縮,猛的將赤霄劍舉起來擋在身前。
這一下撞擊蓑羽鶴可是用了不小的力氣,常淩在半空中猛的退去了幾步,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
她瞪了一眼於嬌仙,反手就是向前一刺,自然是被蓑羽鶴靈巧的躲開了。
蓑羽鶴正欲向後解除自己腳上的束縛,於嬌仙猛的將披帛鬆開,蓄力著的蓑羽鶴又是朝著常淩那處襲去。
淩風身法運轉到極致,常淩的身體扭成了極為奇怪的角度才勉強避開這次攻擊。
她看著笑容正盛的於嬌仙,一句又蠢又壞憋在心裏隻覺得現在喊出來會墮了她的修養。
這兩隻蓑羽鶴的羽毛極為堅韌,既可以起到極強的防守用來攻擊也是銳不可當,更別說它們可怖的速度和堅硬的長喙,這於嬌仙不想著怎麽先把它倆解決,到先想著怎麽暗算她?
常淩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眼神更加冷厲了。
眾人又是纏鬥了許久,孤鴻子和吳素化的衣袍都被啄得破破爛爛的,斑白的頭發都散落開來,一點也沒能維持最初的仙人形象。
方宏玉古銅色的皮膚上布滿了細碎的傷口,鮮血一絲絲地向外滲出。
於嬌仙和常淩倒是眾人之中狀態‘最好’的,於嬌仙的披帛不知道是什麽法寶,竟能盡數將蓑羽鶴的羽箭擋下來,而常淩則是憑著淩風身法和赤霄劍。
這般糾纏下來,長久的禦劍已經讓常淩感到神魂的陣痛,自身的靈力也要很快就消耗殆盡。
這時,縈繞在空氣中的粉色霧氣似乎終於起了作用,蓑羽鶴的行動慢了幾分,銳利的雙眸中也被迷茫填滿。
同樣受到這粉色霧氣影響的,還有常淩。
這次出現在她麵前的場景是蒼嵐劍派那一座座縈繞在雲霧裏的高山,隻不過效果不是很好,畫麵還有些虛無。
甚至不如阿碧當日營造出來的石水村。
常淩反手就握住了刺向她後心的匕首。
回身一腳踹向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她身後的於嬌仙。
她長劍向後一揮,無形的劍氣向著於嬌仙襲去。
於嬌仙的唇角有鮮血流下,她一雙美目中盡是不可置信。
“你們還愣著幹什麽!這小子不簡單,我們怕是發了!”於嬌仙憤憤的開口道。
沒等她話音落下,火球和雷光就在常淩身邊浮現。
早已力竭的常淩並沒有能夠避開。
一陣電光火石之後,常淩隻是看起來狼狽了幾分。
這樣的攻擊隻是能對現在的她造成些皮肉傷,她不慌不忙的從儲物法器中拽出一片靈息草的葉子含入口中,這葉子倒是入口即化,一股暖流瞬間席卷了她渾身的經脈。
常淩隻覺自己體內的靈力是前所未有的充盈。
她的身形又快了幾分,眾人隻能捕捉到空氣中的一道殘影。
在她奔向孤鴻子的時候,赤霄劍猛的刺向方宏玉,淩厲的劍氣刺在他堅韌的皮肉上仍是留下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作為法修的孤鴻子,身體自然是頗為嬌弱的,見一道道雷光也並不能阻止常淩前行,他急忙跳上拂塵。
沒等他順利遠遁,常淩就拽住了他被風揚起的頭發。
她猛的向後一拽,孤鴻子就從拂塵上栽下來。
“你,你的靈力怎麽恢複了?”孤鴻子滿臉的不可置信。
這是凝固在他臉上的最後一個表情。
憑空而來的劍氣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其他人瞧見這一幕,紛紛向各個方向四散逃去,常淩隻追上了離得最近的吳素化。
倒是沒有一劍解決了,她定定的看向吳素化那一雙被恐懼填滿的雙眸。
“解釋一下吧。”她淡淡的說。
吳素化哆哆嗦嗦的說道“都,都是孤鴻子的主意,他總是這樣坑害剛來青州的道友,我我我,我也頗為看不慣他這般行徑。”
“青州內禁止私鬥,他就每次都以任務為邀約,邀請新來的道友來到翎州再進行暗算。”尤其是您這種年紀輕輕涉世未深出身世家……吳素化打量了麵色陰沉的常淩一番,把後半句咽回了肚子裏。
常淩輕笑了一聲,赤霄劍僅餘的劍身還是足夠抹吳素化的脖子。
吳素化的身子沉沉的倒在地上。
常淩也一下子做了下來,看著地麵上的血跡和兩人的屍體,神色晦暗不明。
她是想過這次出行可能會出現這般情況的,她防備著於嬌仙防備著方宏玉,卻沒想到一路帶著她走來像個長輩一樣溫和的孤鴻子,會是那個主謀。
孤鴻子僵硬的麵龐上,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仍然為自己的失敗而錯愕。
自己第一次殺人,劍氣那般輕易的就洞穿了別人的身體。
她輕輕地用袖子抹了抹赤霄劍上的血跡,卻隻覺眼前一黑。
曾經在凝神之際衝向她的那些人臉,再度猙獰著在她麵前叫囂。
這次他們不是在絮絮叨叨的說著自己的生活與痛苦,而是都用一樣的語調怨毒的詛咒著常淩。
“不得好死,魂飛魄散,死無全屍……”
尖銳的聲音在她的腦海中不斷地回旋著,她的眼睛中都添了幾分血色。
“常淩。”一道溫和卻堅定地聲音從她耳畔傳來。
毛茸茸的觸感不斷地在她臉上摩擦著。
常淩睜開眼睛,對上阿碧那一雙澄澈的碧眸。
她一把抱緊了小狐狸,緊貼著它溫熱的身軀,淚水打濕了它柔軟的皮毛。
她的身子忍不住的顫抖,阿碧也頗為溫和的用爪子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發,竟也沒責備她弄髒了它的皮毛。
過了好一會兒,常淩頗為不好意思的放開阿碧。
她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她將孤鴻子和吳素化的屍體翻找了個遍,二人都沒有儲物法器,隨身攜帶的東西倒不算多。
她從吳素化身上摸出一遝符籙裏抽出一張她認得的,靈力注入之後,他和孤鴻子的屍體就在烈火之中劇烈的燃燒起來。
兩隻蓑羽鶴不知道什麽時候早就振翅飛走了,一百塊靈石的任務還是讓常淩有些心痛。
她索性直接坐在地麵上,定定的看著麵前的熊熊大火。
“阿碧,我殺了人,我第一次殺人。”
“我竟然沒有感到很深的難過,我甚至覺得自己做的沒有錯。為什麽呢,我也隻是想要活下去而已啊。”常淩喃喃道。
阿碧整個身子都縮在她懷裏,輕輕地蹭著她,奶聲奶氣的說“常淩,是他們要害你,他們心有惡念又技不如人,你就當為先前被他們害死的人報仇了。你的情緒會有劇烈的波動,多半還是你識海中業障的作用。”
“常淩,你一定要時刻堅守本心,隻要你足夠堅定,業障不會對你造成什麽影響的,與業障相對的就是功德,以你的品性日後的功德定是不缺,消了業障也是時間的問題。”
“常淩,你不需要想那麽多,好人與壞人,錯事與對事,不以是否殺了人來判定。手刃惡人是替天行道,是替日後的修仙者們鋪路,你做的很好。”
常淩輕輕地搖搖頭,她不是害怕殺人,她隻是害怕殺人之後漠然的自己。
她想起石水村那一雙雙不甘的眼眸,想起天玄秘境裏的那座空城,想起服下玄魂草後那一張張扭曲的人臉……這些人的喪命又能在殺害他們的人的心中落下多少分量。
她不要成為那樣的人。
常淩垂著頭,停頓了好久,才緩緩地起身。
“我敬畏生命,無論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但我不能免俗,如遇欺我害我之人,我亦不會手軟。”
哪裏有什麽歲月靜好,她隻能一個人負重前行。
麵前的屍體燃燒殆盡,她禦使著赤霄劍挖了個坑將這兩人在世上最後一點痕跡填埋。
稍微能緩解一下她的鬱結的,就是從這二人屍體之上摸出的他們的珍藏。
沒發現大塊的靈石,倒是有幾張材質頗為特殊的‘靈石票’,有些類似於凡間的銀票,想來對於沒有儲物法器的修士來說,帶著幾塊碩大的靈石還是頗為不便的。
孤鴻子身上有兩張十塊下品靈石的靈石票,除了他那把拂塵之外也再沒什麽值錢的東西了。
倒是吳素化,懷裏足足有一遝靈石票,還有數個裝乘著丹藥的小瓶子,常淩隨意打開了幾瓶,刺鼻的氣味差點又將她的眼淚嗆出來。
他善於火係法術,這些想必就是他煉製出來的丹藥,修者對於各類的丹藥需求頗多,這也是他身家為何如此富裕的原因。
兩把拂塵到了青州之後想辦法賣掉,常淩仿佛看到了自己資產超過一千靈石的美妙境況。
她仔仔細細檢查了周邊的情況,確定沒留下什麽痕跡破綻之後,踏上赤霄劍,朝著青州的方向行去。
她也不知道是否有人會來替這倆人尋仇,不過小心一點,至少可以抵賴一番。
倒是逃走的於嬌仙和方宏玉怕是不小的禍患,常淩仔仔細細回憶了一番‘青州修仙者規範錄’,確定上麵沒寫著出了青州城之外也不可私鬥的條款之後,鬆了口氣,頗為瀟灑的踏上赤霄劍。
當然是她自以為的瀟灑,她現在的模樣可是狼狽的很。
先前同眾人的爭鬥中她沒少遭中,雖然憑著強悍的身體扛了下來,但是也是受了不輕的傷,術好的頭發早就散落開來,一席白袍也是破破爛爛的。
她向前行進了許久,發現一路上自己遇到的匆匆而過的行人,大多境況同自己相似。
一個個都灰頭土臉的,但是看向周圍的目光都是陰狠的。
在每次做完任務趕回青州城的這一路是最危險的,哪次任務不是在生死之間掙紮一番,僥幸留下一條命帶著成果還得加倍小心,在毫無秩序的翎州,人類修士往往比凶獸更可怕。
每年青州的新修士數量都如同雨後春筍一般飛速增加,可是有限數目的小院從來都沒住滿過。
常淩提著的一口氣,終於在令牌貼到屏障的一瞬間鬆了下來。
一踏進青州,她終於明白這裏和翎州最大的區別是什麽了。
這兒的空氣清新甜美,沒有怎樣都壓抑不住的血腥味和屍體腐爛後的腥臭。
常淩跟隨著前麵幾位回到青州的修士,順利的找到了仙車,她交了一塊靈石出去,辦事處的老者在她的令牌上畫弄了幾番,她拿著看起來毫無變化的令牌,踏上了回家的仙車。
她這次乘坐的仙車正是一把碩大的飛劍,她踏上時,上麵已經站了十餘位修士。
常淩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龐大的飛劍,高等級的法寶都是能隨著主人的心意變換形態大小的,隻不過蒼嵐劍派那群劍仙,每次都是踩著窄窄的飛劍似乎才能更顯自己的風度。
這樣寬闊的飛劍,踩上去可是舒服多了。
又等了一會兒,並沒有其他人過來,站在最前方的男子高聲道“站穩,啟程了!”
飛劍一下子淩空,穩當得很。
常淩身旁的修士大多都已經坐下來打坐,爭分奪秒,努力修煉。
當然還是有人同一臉震驚的常淩交談的。
“這位小道友,不用羨慕了,雖然禦使一架仙車一年可以得到一百塊靈石的報酬,可是這仙車,至少都是上品法寶!每一架至少都得數萬靈石!”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靠近了常淩幾分。
聽了他的話,常淩彎下腰輕輕地摸了摸腳下這飛劍,從前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現在再一看上品法寶,自動轉換成亮晶晶的靈石堆,常淩沒忍住,想要感受一下這靈石們的氣息。
她這一番動作自是又讓那少年忍不住的笑出了聲。
常淩麵不改色的將手放到膝蓋上,閉眼假裝自己在修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