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破天
血海般的暴虐猩紅漸漸覆蓋了水晶般的純淨緋紅。
憤怒、憎恨、瘋狂、殺戮，種種負麵情緒如潮水般盡情宣泄著，讓皇城內的所有人驚懼的望向皇宮，實力弱小者更是隻能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祈求上蒼的憐憫與寬恕。
輕輕抬起頭，三千似雪的齊腰白發無風自動，一股無形的妖力瞬間擴張開來，伴隨著恐怖至極的威壓以空姬然的身體為中心向四周席卷。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半空中的雲韻四人和蛇人族的九大鬥王目眥欲裂，在這滔天的威壓麵前，他們是如此的渺小，如同無根浮萍，隨時都有可能葬身於此。
“快走！放棄青蓮地心火，我們不能再呆下去了！”雲韻向古河大喊道，隨後一把拉住了中毒已深，速度嚴重下降的嚴獅和風黎，化為一縷清風迅速向皇城外撤退。
為什麽，我在這股浩瀚無垠的力量中，居然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熟悉味道……
極速飛行中的雲韻目光複雜的回頭望了一眼蛇人族的皇宮，那裏的威壓過於恐怖，以她的實力根本無法靠近，如果執意闖入皇宮，她的下場恐怕隻有被威壓碾成齏粉，連靈魂都無法逃脫。
另一邊的古河反應也很快，雖然不甘心失去青蓮地心火，但聽到雲韻的喊聲後，也是立馬撤出戰場，向著雲韻的位置奔逃，但他在看到對方手裏提著的嚴獅和風黎後，目光卻是有些複雜，但僅僅隻是瞬間，而後……
他便服用了一枚短時間內爆發實力的五品爆氣丹，朝著與雲韻相反的方向倉皇離去。
“花蛇兒你留下守護女王陛下，剩下的部落首領們跟我一起去追！闖入我族領地，不留下點胳膊腿還想跑，天下哪有這等好事！”
看到雲韻他們跑的絲毫不拖泥帶水，炎蛇一族的首領炎刺氣的腦袋頂上直接噴出一道烈焰火柱，語速急促的吩咐幾句，便打算和其餘七大部落的首領一起追殺這群該死的人類。
“等等，他們是分開跑的，丹王古河交給我，你們幾個去追那個鬥皇女人。”月媚突然出聲提議道。
猶豫片刻，炎刺最終還是表示同意的點了點頭，“行，以你的實力對付一個沒什麽戰鬥力的煉藥師應該也沒什麽問題，我們分開去追！”
炎刺十分自信，他和另一位陰蛇部落的首領都是鬥王巔峰，隻差一步便能踏入鬥皇，而塔戈爾沙漠又是蛇人的主場，再加上蛇人族特有的合擊技，別看雲韻是個鬥皇，他們七大鬥王聯合起來還真不一定虛她。
“人類，都給我永遠的留在塔戈爾沙漠吧！”炎刺獰笑一聲，與六位蛇人鬥王一起追殺帶著兩個累贅的雲韻。
……
待七位蛇人同伴走後，月媚並沒有如先前所言般去追殺古河，而是悄然避開留守皇城的花蛇兒之後，偷偷摸摸的溜進了對其他人來說無比危險的皇宮大殿。
如今在月媚的心裏，她不再是魅蛇一族的首領，隻是甘願為空姬然付出一切的奴仆。
古河算什麽東西，她要跟在最親愛的主人身邊。
“給我出去！”
出乎月媚的意料，心心念念的主人在見到她時，那張顛倒眾生的容顏上不僅沒有半分驚喜，反而變得異常冷漠，冷漠到近乎無情。
任是無情也動人，主人虐月媚千百遍，月媚待主人如……
不寫了，自己想象！
空姬然對月媚的到來視若無物，她的腦海裏此時正在翻江倒海。
“去吧，盡情殺戮吧！”
“為什麽要克製自己的**呢？”
“外麵的螻蟻們死在你手裏是他們的榮幸啊！”
“殺吧……”
無數亡靈厲鬼不停的對她的靈魂低語，這是亡魂的不甘與怨恨，企圖在空姬然情緒失控時，激發出她心底的暴虐與瘋狂，拖著她一起墮入無底的深淵。
混沌初開之際，冥界的彼岸花在誕生後便擔負起指引亡魂走過奈何橋，度過忘川河重新投胎轉世的責任。
亡魂在飲下孟婆湯之後，會將生前的種種全部留在彼岸。冥界的彼岸花海中究竟積攢了多少亡魂的惡念，連空姬然這個曾經的“神”，如今的花海之主也無法計量。
她隻能默默承擔。
也許這就是換取重生和“死亡”的代價吧。
宇宙終究是公平的。
“雷霆……劫……”空姬然的麵容略微有些扭曲，瘋狂漸漸吞沒了她的理智。
上次暴走有雪帝在身邊，極北女帝的果斷讓空姬然沒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而這次，冰雪二帝都在“死亡國度”中化繭成蝶，此處再沒人能控製她。
一旦空姬然發狂，那麽鬥氣大陸的西北地區必然會在她的盛怒下化為一片死域。
任何人都不可能活下來。
換句話說，能阻止空姬然僅有她自己的意誌。
月媚：主人，還有我！
屋漏偏逢連夜雨，天空的烏雲層中，驟然響起一道巨大的轟鳴之聲，霎時間，天地為之一亮，一道巨大的銀色雷霆霹靂，從雲層裏暴射而下，砸向了巨蛇屍身粉末中不起眼的一處。
美杜莎的雷劫，竟在此時降臨！
“找死！”
猩紅的瞳孔中倒映出狂暴的雷霆，這是在挑釁她！
事實上這道雷劫的力量並不強，美杜莎的實力與當年的冰帝相去甚遠，“雷霆”和“劫”對其降下的災難自然不可同日而語，起碼不可能顯化出“正義”的“刑罰之矛”。
但是，他們的氣息卻是一致的，也正是這股氣息，引得空姬然埋葬心底的瘋狂如大壩泄洪般洶湧而出。
“赤煉！”
話音落下，通體血紅的長槍出現在空姬然的手掌中。
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己主人滔天的憤怒，“赤煉”的槍尖竟釋放出三尺妖異血紅的槍芒，無論何時何地，它都會是空姬然最強有力的臂膀。
“我們一起，把天捅穿！”
一道血紅的光芒在皇城中蛇人的驚恐注視下驟然升空，衝向了他們眼中不可阻擋的煌煌天威，衝向了他們隻能匍匐在地祈求憐憫的，天！
“赤煉”在漆黑的夜空中劃過一道耀眼奪目的半月血芒，這一槍仿佛撕開了混沌，雷劫來得快，去得更快。眾人耳邊的雷霆爆鳴聲還未完全消散，天空之上的烏雲，便被“赤煉”一槍兩斷，消散於塵世間，不留一絲痕跡。
夜晚已過，黎明到來，熾熱的陽光，再度籠罩這座城市。
令她憎恨的氣息消失了，眼底的猩紅如潮水般退去，再度恢複正常的空姬然心中卻沒有一絲喜意。
她又沒能控製住自己，這次算是幸運女神眷顧了她，那下次呢？
空姬然不能一直指望著運氣。
“還是太弱了啊。六十級，一定要盡快到達六十級，我才有能力動用真正的淨化之力來清除一些怨念。可異火的數量和層次還差得太遠……”
鬥氣大陸的世界水平隻能算一般，異火這種天地神物在空姬然眼裏不過零食而已，通過金帝焚天炎，她大概能估計出排名前三的異火基本屬於什麽水準。
或許排名第一的帝炎會強一點，但那玩意空姬然到現在還沒有半點頭緒。
“難道真的要屠戮蒼生，吸收他們的死氣修煉？”空姬然的臉色有些難看。
太古時代的“死亡”奧爾托倫索就是這麽做的，最終也到達了和她不分伯仲的實力水平，甚至能隱隱超出一絲絲，但空姬然始終認為奧爾托倫索的修煉方式有著致命的缺陷。
靠殺戮來獲取力量，一味的鯨吞牛飲而不知克製，無形的心魔便會悄悄侵入你的內心。
當年的奧爾托倫索正是因為被“蒼天”抓住了這一破綻，最終死於非命，真正的擁抱了死亡。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奧爾托倫索的下場空姬然仍曆曆在目，自然不想重蹈覆轍，所以她對於殺戮一般都比較克製。
當然，如果誰不長眼睛惹到她了，空姬然也不會心慈手軟。
畢竟，除了“死亡”規則，空姬然還同時掌握著“淨化”與“吞噬”，心魔對她來說並不是特別致命的東西。
不過，明知道那玩意有害，即使不致命，也沒誰會傻嗬嗬的去觸碰。
“五十六級巔峰，離六十級還遙遙無期啊……”空姬然幽幽一歎。
“月媚。”
“主、主人你恢複了？”月媚躲在遠處不敢露頭，小聲問道。
“嗯。”
“太好了。”月媚慶幸的拍了拍發育良好的胸口，瞬間跑到了空姬然身旁，小心翼翼的輕嗅著讓她感到安心的香氣。
還是正常的主人好，剛才的家夥太凶了。
“哢、哢哢、哢……”
“什麽玩意？”空姬然似乎聽到了某些異常的聲音。
巨蛇屍體的粉末之中，猛的衝出一道七彩光影，光影的速度使空氣產生一股尖銳的爆鳴聲，幾乎是穿透了空間的阻礙一般，快得有些讓人措手不及，而它的方向，竟好死的不死的衝向空姬然！
嘴角勾勒出一絲似是嘲諷的弧度，空姬然輕歎道：“好不容易進化成功，為什麽要想不開來送死呢，美杜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