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水利工地上
第十一章 水 利 工 地 上
全連都已上了水利,支起了幾個帳篷,我們排和2排合住一個帳篷,燒起了爐子,還挺暖和.與地方公社聯絡好,還拉上了電燈,帳篷裏亮堂堂的.我們在城市裏長大,用電燈是習以為常的,但是到北大荒之後,電燈也是久違的事了,在明亮的電燈下看書寫字,還有點不習慣呢!
第一天上工地,每人分了兩天的任務,15方土.大家勁頭都挺足,但由於他們沒挖過土方,有點摸不著門,累得夠嗆還挖得很慢.我也是將將幹完了一天的任務.
三天我們才完成了兩天的任務,而且我們排每天起的最早,收工最晚.可我看看2排,3排,都是上午幹活,下午早早就回去了,在宿舍裏玩,說:\"幹完了.\"我很納悶,就算老青年會幹活,新青年不會挖土方,也不至於差這麽多呀?而且我自己親手幹的活,用足力氣,一天挖10方土,也累個好歹.2排3排那些人我哪個不知道,他們幹活還能趕上我?等我去他們的工地一看,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們是這樣幹法:工程質量的要求是溝深2.18米,上口寬7米,底寬1.5米.我們排是嚴格按標準幹的,而2排,3排挖的溝寬連5米都不到,深不足1米,怪不得他們挖的這麽快!我們排裏也有些議論,說我們幹得這麽認真,也沒人說個好,白挨累.人家那樣幹,也沒人管,輕鬆自在.我召集全排開會,提出嚴把質量關,決不能放鬆要求,不管別人怎麽幹,我們一定要幹象樣的活!
最後的任務分下來了.本來準備給我們排75米長,又加到87米,最後落實下來竟達93米.因為各排人員不齊,請假的,探家的,泡病號的,無故曠工的.……分不出去的任務都拿到了我們排.如果按質量要求幹,我們每挖1米長的渠就有9方土!統計員說,不一定非按要求幹,寬5米多,深1米多也就行了.我向排裏下達的任務卻是:嚴把質量關,少挖1方也不行.要都象2排3排那種幹法,還叫什麽水利工程?純粹扯蛋!幾百號人在冰天雪地裏這麽幹,是多大的浪費,我就不信沒人管!我們管不了別人,管得了自己,我們自己必須按要求幹!
已是11月的天氣,寒風刺骨.我隻穿一件單背心,在溝底掄圓了膀子幹.頭發,眉毛,下巴,全身都掛了一層白霜.每頓飯都能吃10幾個饅頭!全排在我的帶動下也都努力地幹.我們的溝挖得又深又寬,站在邊上一看,非常壯觀.連長把各排都找來參觀,要求按我們的標準幹.2排3排怨聲連天,都說原來幹得挺舒服,半天就幹完兩天的活,現在1排一來,挖那麽寬那麽深的溝,土都扔不上來,怎麽受得了?
李和平在大豆脫粒完了後請探親假回上海了,隻有周誌剛與我一起帶1排,幾天來他也幹得隻叫苦,我私下裏和他談了幾次,要他堅持住,給新青年做個榜樣.
幹了10幾天,我排挖的溝渠已連成50多米長,煞是好看.有天早上剛起床,我忽然覺得天旋地轉,一頭栽倒在鋪上起不來了.渾身發抖冒虛汗.我隻好讓周誌剛帶青年們去工地.我這一躺就是4天,整日高燒不退,一口飯吃不下,昏昏沉沉地睡著.第4天夜裏,我想大便,勉強掙起來,到帳篷外蹲了一會兒,卻站不起來了.我蹲著一點一點挪回帳篷,卻怎麽也爬不到鋪上去,稍一用力,就眼冒金花,渾身出冷汗.大家都睡熟了,我不願驚動別人,在地上坐了好一會兒,總算手把著床板鼓足力氣爬上鋪去.總共1米多高哇!卻好象翻過長城那麽難!
早上仍是動彈不得.排裏的青年們自動起床,吃飯,上工.我昏昏沉沉地仿佛聽到周誌剛在帳篷裏說笑,睜眼一看真的是他,我招手示意讓他過來,問他為什麽不去工地.他說他病了,等著食堂給他做病號飯,他要了兩份,一會兒拿來和我一起吃.我看他有說有笑的樣子,禁不住一股怒火從心頭冒起.我說:\"你有什麽病?我早和你談過了,李和平回了上海,隻有我們兩個,要給新青年做個榜樣.我現在病得起不來,昨晚上趟廁所回來都爬不上床,本指望你能帶帶排裏,你卻在家泡病號.讓青年們自己去幹活,咱倆一個排長,一個班長在家休息,吃病號飯,你讓人家怎麽想!\"
周誌剛眨巴眨巴眼睛,吭吃半天說出一句:\"是病了嘛,衛生員都看過了.\"這時食堂的小徐子送來一盆麵條,放在我床邊,周誌剛拿起勺子就吃,還讓我吃.我也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 ,一下子坐起來, 我說:\"你在家吃麵條休息吧,我去工地!\" 我一件一件穿衣服,隻覺得天旋地轉,強挺著把衣服穿完,拿了把鐵鍬就走出帳篷.周誌剛見我起來了,也不好意思再吃麵條,遠遠地跟著我到了工地.
青年們見我來了都很高興,問長問短.我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但還是操起一把大鎬,第一下舉都沒舉起來,大夥都來拉著不讓我幹,我推開他們,硬是舉起鎬一下一下地刨.也怪,這股勁撐著我幹了一上午,出了一身汗,病居然好了!
周誌剛沒精打采地跟著幹了一天,我也沒理他.到了晚上收工回來,他又來找我,說他在家泡病號不對,但他家來了信,說家中有事,要他請假回上海.我說:\"你來1排之前剛剛休完探親假,李和平請假時我還問過你,你說今冬不回家了,我才讓他走的.怎麽他剛走你就要回去?連裏,團裏都不會準你假的.\"他說團裏有熟人,一定能準事假.我說:\"那也不行,最起碼也要水利工程完了才能考慮,現在任務這麽重,你走了,你的任務誰來幹?周誌剛,我要你到1排你明不明白是啥意思?當時我和你談話你是怎麽拍的胸脯!'保證幹好,不給你丟臉',是不是你說的?我要你來1排,連裏不同意,多少人勸我,說你不行,我相信你有決心幹好,而且你在2排處境很困難,我給你創造一個重新幹起來的機會.才這麽幾天你就受不了啦,裝樣子你也要裝幾天嘛!\"他低下頭,不吱聲了.我也不再理他.
第二天,大家都掄開了膀子幹.周誌剛幹了一會兒,還沒挖開屁股大的坑,就坐在那裏一支接一支地抽煙,好半天,對我說了一句:\"不管你說什麽,反正我要到團裏去!\"然後扭頭就走.我望著他的背影,真想追上去,狠狠給他一拳!理智使我冷靜下來,我極力控製著自己,對他說:\"你可以走,一切後果由你自己負責,從現在起,我個人與你斷絕一切關係!\"
晚上,又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吃飯時,何副連長找我,問我:\"你們排的任務什麽時候能幹完?\"我說:\"保質保量10天之內保證完成!\"何副連長說:\"那不行,4天之內一定要完成.連長從團部打電話來,說全團都要求在4天之內完成報捷,我們一定不能拖全團的後腿.我說:\"我們排到水利工地以來,保質保量幹到今天,幹得那麽辛苦,10天之內就能全部完成,如果一定要4天幹完,累死也完不成啊!\"何副連長問我:\"咱們連與8連的水渠是相連的,8連也挖了那麽寬,那麽深麽?\"我說沒有,他說:\"8連的渠能過來水,我們就過不來水嗎?\"我沒話講了.何副連長笑笑說:\"還是以通為主吧!\"
當晚我召集全排開了會,傳達了連裏\"以通為主\"的要求,大家反映非常強烈,一片吵嚷聲.有的說:\"我的溝挖了那麽大,這不都白挖了嗎?\"有的講:\"咋不早說呢,一會一變,明明坑我們嗎?\"我任由他們去講,心中卻有說不出的難受,為什麽正義的行動總是孤立的呢?群眾不能理解,上級領導也不能理解,不支持嗎?什麽叫\"以通為主\",這明明是公然地弄虛作假,這樣的話,把全團上千人拉到這冰天雪地裏幹什麽呀!
水利會戰最後一天,全連的任務,都要虛假地完成!
早早地我們就來到工地,地凍得相當硬,每挖一塊土,都要付出相當的勞動.在\"以通為主\"的思想指導下,全排的溝很快就連接起來,這時才早上8點多鍾.
周誌剛也來了.他幾天前到團裏轉遊夠了,今早就放出風來,要把6天的任務一天幹完,就是幹到半夜12點也要幹完,利利索索回家去.聽著他在吹牛,我也沒作聲.全排都完成之後,隻剩他一個人守著自己沒挖完的地段無望地一鎬一鎬刨著,青年們都看著我.我嘲弄地問周誌剛:\"哎,你自己能挖完嗎?\"他半晌回了一句:\"挖著看唄.\"我說:\"我可告訴你,你不能拖全排的後腿.說痛快話,挖完挖不完?你要自己能幹完,我們就回去了.\"他隻好厚著臉皮小聲說:\"挖不完.\"我揮揮手,全排一起上去,整整忙活了一個上午,才勉強地幫他幹完.
完工後,我召集全排就地開會,我簡單地把這段工作總結了一下,對周誌剛進行了嚴肅的批評.他隻是低著頭,也不做聲.最後我宣布撤消他的2班班長,由馬俊勇擔任.
離開水利工地時,我望著一個月來全排挖出的近百米又深又寬的水渠連接著一些五,六米寬,甚至二,三米寬,不到半米深的小溝,七扭八歪.一個奇怪的組合,令人心痛的場景,這是一個根本不能用的水渠,但是連隊可以向團裏報捷了!
全連都從水利工地拉了回來.
連隊亂糟糟的,屋子裏冷的要命,燒一天爐子,還是凍得伸不出手來.井壁凍了冰,沒人管,水打不出來,食堂連湯都沒做,每人幾個涼饅頭就算開了一頓飯.
我們和2排都搬進了新宿舍,我們住裏屋,2排住外屋,我們屋就凍得夠嗆,他們就更冷了,和住露天差不多.2排怨氣連天,早上幹脆就不起床.
這種情況下根本就過不了冬,連隊領導又不管.我考慮了幾天,唯一的辦法就是把2排也搬進我們屋,搭上下鋪,再燒上一個大鐵爐子,這樣外屋空出來,能起個擋風作用,屋裏人多,集中燒爐子,就能好過些.
我把我的想法與2排排長,戰士說了,他們自然很高興,我和1排2排抽出的幾個人搭鋪,搭爐子,鋸柴禾,忙了一整天.
晚上,兩個排住到了一間大屋子裏,大鐵爐燒起來,暖洋洋的.大夥在屋子裏興奮地說笑著,我心裏也很安慰.
1975年的冬天對於68團來說,是十分嚴峻的.短短幾個月時間裏,重大死亡事故頻頻發生.營建連一個大鋸工被下鋸飛來的木頭撞死.7連一個農工排長打井因缺氧憋死.6連一個青年被連隊管製勞動時打死.9連一個青年被馬車拖死.17連3個青年私自去下河炸魚,造成1死2傷.15連副指導員,一個北京女知青,因患急病未能及時就醫而死.她過去常說自己有一副好身板呢.10連一個女知青被一個有精神病的男青年強奸後殺死,腦袋都被用筒鍬給鏟了下來……那個精神病被團裏送師部檢查,給綁起來扔到貨車箱板上大冬天拉了400裏路,差點活活凍死.每死一個人,都要立即發電報通知死者的家人,家裏來人時,團裏就派小車去接.這個剛接來,那個又到了,團裏的兩台北京吉普竟忙不過來!有個連隊在伐木時,一個男青年頭部被砸傷,送到團部已經奄奄一息.剛好哈爾濱市第5醫院來了一個醫療隊,臨時搞了個簡易手術室.拿老虎鉗子消毒後把他顱骨扳開,作了手術,總算保住了命.但那個青年完全失去了正常人的思維,整天哈哈笑著跑來跑去,隻會吃飯睡覺.那段時間,團部到處都貼著\"搞好安全生產!杜絕死亡事故!\"的標語.連隊的小型車每從團部回來,幾乎都帶回這樣的消息,簡直象收音機裏的小說連續廣播!
連長從團裏回來,又找我談話.告訴我今冬全團要搞基本路線教育,我們連可能要進駐工作隊,希望我和張景華能繼續發揮骨幹帶頭作用.另外今冬全連準備伐木1千方,打井兩口,我排的任務仍然十分繁重.再有,那個王鎖柱在食堂表現不太好,已經讓他回農工排了,食堂還要選一人管理夥食,當司務長,讓我推薦一個.我說:你自己挑吧,看誰好就挑誰.連長說這次他吸取上次的教訓了,一定要我來推薦.還要我一定保證質量,夥食是全連的大問題呀.最後我推薦了張海生.
進入12月,真正的冬天.
14日是我的生日,我寫下這樣一篇日記:
今天是我的生日,又長了一歲.
從今天起,我就滿18周歲了,從今天起,我就是一名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正式公民了(而在這之前我還不是呢!).18年,對於人生來說,也就是度過了大約四分之一.人在幼年時代,是幸福的時代,無憂無慮,自由的生活,長大.在少年時代,是黃金時代,每天大部分時間都用在學習文化知識上,這個時代的任務,就是長成一個有知識,有文化,德,智,體全麵發展的革命接班人.青年時代,是朝氣蓬勃的時代,是人們的世界觀形成的時期,這個時代,也是頭腦想問題最多的時代,每個人都要迅速地選擇自己所要走的人生道路.這個時期能不能樹立一個共產主義的遠大理想,對這一個人的一生都起著決定的作用.但是,選擇了理想的人生道路,怎樣去克服人生路上的重重困難把這條路走下去,對我來講,更是個急需要回答的問題.
工作隊進連了.
隊長是團生產股長嚴謹,他帶著一個叫陳醒民的參謀先來了,他們到下的當天,就嚐到了全團聞名的落後連隊的滋味.因連隊尚未為他們準備住處,臨時安排他們到機務排宿舍.那些懶小子根本沒準備柴禾,一宿沒燒爐子,把他倆凍得半夜就爬起來穿衣服.嚴股長哆哆嗦嗦地一邊穿襪子一邊說:\"這,這是故.……故意整我們哪!\"早上一看,他們放在鋪下麵的臉盆裏還不知讓誰給尿了一泡尿.嚴股長氣得七竅生煙,找到劉連長一通臭訓,慌得連長當天就把木板房騰出一間來,找來人又是搭炕,又是搭爐子,砌火牆,抹沙泥,搞了個暖暖和和的屋子給工作隊,又當宿舍又當辦公室,算是把工作隊安頓下來了.
我在開荒點度過了一年半的艱苦生活,我的思想感情都在最基層的青年一邊.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我從心底特別討厭團裏那些到連隊來指手劃腳,又不解決任何實際問題的大小官員們.說實在的,都是一樣的下鄉青年,出身都是平等的,在團裏機關一坐,就好象高我們一等似的,嫌農業連隊苦,髒,亂,你們不也得靠農業連隊養活?那些現役軍人,或者是老北大荒人,也都是來開發北大荒的,不是當官做老爺來的!連隊這麽亂,團裏這麽亂,他們都是要負責任的!有什麽資格到連隊指手劃腳,說三道四,嫌這怨那?我們早就過的是這個日子,你們也嚐嚐這個滋味好啦!聽到他們剛來連隊那一幕,心裏倒有一種痛快!
第二天,連裏通知開會,到工作隊辦公室.參加人是黨員,團支部委員,班排長,我自然也在參加之列.工作隊辦公室設在原連部旁的女宿舍,也就是今春農工排搶蓋的兩幢木板房之一,這幢房子裏外新抹了泥,新修的火牆火炕,屋子裏暖暖的,布置得井井有條,新製了一個簡易辦公桌,旁邊還擺了一個簡易的文件架.裏麵坐著工作隊長嚴謹,是個50多歲的老同誌,1958年複轉軍人,很有文化,字寫得又快又好,嘴又能講,用流行的話來說,是\"很有水平\".據說他是在反右派鬥爭時受過處分,才下到北大荒來的,資格比較老.他中等個,圓臉,頭發稀疏,白發居多,講話嗓音有些沙啞,帶點江浙口音,兩隻眼睛炯炯有神,有一種逼人的氣勢.桌子外麵坐著陳醒民,這是個上海知青,白淨臉兒,也挺能講,他最突出的外貌特點是一頭黑油油的頭發理成平頭,象刷子一樣,不過我覺得他有點指手劃腳的態度.工作隊還有一位女同誌,是財務股派來的馬會計,30來歲,常麵帶笑容,不怎麽講話.
進到工作隊的辦公室 ,看到這裏布置得幹幹淨淨 ,暖暖和和 ,我心中就不舒服.
團裏來的幹部,自己先把自己搞得挺舒服,能知道群眾的疾苦嗎?能了解下情嗎?能深入群眾嗎?帶著這個心情,我也沒心思好好聽會.工作隊講的無非是要發動群眾深入開展基本路線教育運動,黨員團員班排長要發揮骨幹帶頭作用什麽的.這些老生常談,哪次運動不講,最後結果怎樣,連隊越搞越糟.現在宿舍凍得住不了人,飯都快吃不上了,不解決點實際問題,光講空話有什麽用!
稀裏糊塗開完會,剛到宿舍,景華拿來我新到的家信.媽媽問我什麽時候能回家看看,鄰居家的孩子下鄉一年多都回來過好幾次,我走了一年零三個月,也該回家一次了吧,爸爸也很想讓我回去一次.讀著信我突然湧起一種強烈地想回家的感覺,我對景華說:\"走,找連長請假去!\"
連長對於我們探家的要求很為難,他說:\"工作隊剛來,好多工作要做,你們都是骨幹,這時走不好,也會影響進步的.\"這一說我更來氣了:我們下鄉苦幹了一年多,出了多少力,流了多少汗,黨支部連正式與我們談話都沒有過一回.我父親病重休養了半年多,為了工作我都沒吱一聲,多少人請病假,事假,探親假,回家一次又一次,我們是骨幹就不回家啦.這時候知道我們是骨幹了?骨幹也有爹有娘,你連長家在團部,不是三天兩頭回去看看嗎?連隊這麽大,人這麽多,離了誰地球都轉,基本路線教育運動這次要搞一年,一年我們都不回家了?我們這就要走!
連長說他再征求一下工作隊的意見.另外團裏最近下了通知,因為要搞運動,青年探家一般不批.我說我們自己去軍務股請假!第二天我拉著景華去團部,找到軍務股的張參謀.他猶豫了一下,在我們的報告上簽了字,算是準了假,然後對我說:\"回去告訴你們連長,再不要往這裏送報告了,送了也不批!\"我得意地拉著景華出了門,別管你說什麽,我就不信不批我們假!
準備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