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銅皮入境
鐵血帝國,西北行省,白骨山。
彎月似刀,狂風呼嘯。
狂暴的西北風夾帶無數碎石和斷枝席卷白骨山,赤身的囚徒們頂風彎腰背著無比沉重的白銅礦石拚命爬向山頂,不時有人或者礦石滾落萬丈深淵,消沒無蹤!
啪!
監工的皮鞭狠狠的抽打在一個瘦小少年的肩頭,撕扯下來一大片血肉,少年卻皺眉一聲不吭,繼續埋頭爬山。
終於爬到山頂,少年肩頭的傷口已經結痂,交完礦石領到一塊硬邦邦臭烘烘的饅頭,走進附近山壁間一排排洞穴之中最隱秘的一個,用大石頭封住洞口,來至山洞最裏麵,他從衣襟夾縫裏拿出一塊寫著文字的破爛羊皮,眼睛在黑暗中閃光!
這塊羊皮是他在這個山洞裏找到的,可能是以前的某個囚徒留下的無名功法典籍,按照羊皮上所言,這種功法共有十二重境界:銅皮,鐵骨,伐筋,洗髓,易血,滌神,再造,風竅,聚力,靈通,石變,神珠。
少年名為蕭戰,他剛得到羊皮不過數月,雖然無比勤力,但還沒有進入第一重銅皮境界。
欲成銅皮先撕皮,羊皮上載有撕皮時用的輔助藥方,但白骨山上沒有那個條件,蕭戰隻能硬扛著撕皮的痛楚。
蕭戰放下羊皮,脫掉破爛囚衣,赤身走到角落裏,那裏有道石縫,他將身上的肉塞進石縫,用力一推其中一塊石頭,頓時皮肉就被夾入石縫之中。
蕭戰一瞬間就感覺到了皮肉撕裂的痛苦,他緊皺眉頭一聲不吭,連續幾個月的撕皮,他已經適應了這樣的痛苦。
許久之後,蕭戰終於將全身的皮肉都撕扯過一遍,癱在地上一動也不想動,由於長期的撕扯長合,汗腺都已經閉合長死,身上沒有一滴汗水出現。
蕭戰感覺剛剛躺了一會兒,淒厲的號角響起,又到了幹活兒的時間。
蕭戰忍著身上的劇痛爬起來藏好羊皮,飛快的用洞中流過的泉水搓洗一邊身體,這時臭饅頭已經泡軟,飛快的吞掉又喝些水,跑出洞穴去石坪那裏背上礦石往山下奔去。
狂風肆虐,月黑風高,下山的路上相隔很遠才有火把飄搖。
一路上,蕭戰看到幾十個人摔死或者掉入萬丈深淵,他也有兩次差點發生同樣的狀況,挨了十幾鞭子還不能吭聲,否則就會沒命,這就是囚徒的殘酷命運!
蕭戰七歲以前從未想過自己會活的如此淒慘,那時他還是鐵血帝國東南行省天水城城主的兒子,天水蕭家是僅次於帝國十大家族的存在,世襲王爵,風頭正勁。
蕭家突然就大禍臨頭,一夜之間被抄家滅門,如果不是忠仆犧牲自己的兒子保全蕭戰,他就不會有今天。
蕭戰珍惜自己的生命,任何艱難困苦都無法阻擋他繼續活下去的勇氣和信心,沒有什麽能夠消磨掉他背負血海深仇發誓報仇雪恨的執念!
蕭戰在這裏沒有名字,他是個啞巴。
終於來到山下的石坪上,上繳礦石後蕭戰得到了一個臭饅頭,他三兩下咽下去背上礦石就往山上爬,這就是他的全部生活:下山,上山,吃饅頭,修煉。
蕭戰又爬上山頂交割了礦石,背上礦石正要走,突然來了兩個穿著皮甲的武士,他們一前一後堵住蕭戰。
蕭戰身上的肌肉一陣輕微的顫抖,皮下有灼熱的氣流奔湧,他感覺到了巨大的危險,這兩個武士身上釋放出來的氣息讓他窒息,如果沒有選擇,他就隻能放手一搏,打不過就跳進萬丈深淵,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萬丈深淵之下,沒有人知道哪裏究竟有些什麽,可能是死亡,也可能是自由!
“別動!”
蕭戰麵前的武士低喝一聲,兩人開始在蕭戰的身上抓捏起來,那不是隨意的抓捏,抓捏的地方都是關節部位,好像在查看什麽。
蕭戰很擔心自己偷偷修煉的事情被發現,但兩個武士將他全身關節抓捏之後對視一眼,前麵的武士把蕭戰往旁邊一推:“排隊站好。”
武士的力量很大,蕭戰不由自主就給推出了十多丈遠,那裏有幾個囚徒站成一排,他挪了兩步就排在了隊尾。
隊伍迅速拉長,當蕭戰已經處在隊伍中間的時候,兩個武士帶隊上了一輛大車,鐵馬拉動飛奔起來,離開了白骨山,沿著筆直的大路向南方奔去!
這是一次漫長的行程,三十多次日升日落後,終於到了此行的終點:落日要塞。
落日要塞,這四個字就鐫刻在一座直插雲霄的孤峰之上,黑漆漆的山峰,鮮紅似血的大字,真有落日餘暉爍亮夜空的淒壯之美!
寒風刺骨,大雪紛飛。
蕭戰隻來得及看一眼遠處孤峰上的大字,就給驅趕著走進了一個大山洞裏麵,發了鐵錘鏨子和竹簍踹進一個小洞裏麵。
雖然沒有人說要幹什麽,但是來這裏肯定不是呆著,蕭戰很快適應小洞裏的潮濕逼仄,開始采礦。
洞裏有些散發熒光的石頭,蕭戰記得剛才看到外麵大洞堆積很多同類礦石,他就采這樣的石頭。
石質堅硬鏨子難以攻破,蕭戰執著的鑿擊一處,終於鑿開了一道縫隙,鏨子插入了洞壁中,一股熱氣噴薄而出,燙得臉麵生疼。
蕭戰皺眉繼續,經曆過上百次熱氣噴烤就習慣了這種痛楚,他采下第一塊礦石。
蕭戰一直幹活兒,直到滄桑悠遠的鍾聲響起,有人送來冷硬窩頭,他才停下來吃飯休息。
比起白骨山的臭饅頭,落日要塞的冷硬窩頭要美味太多,遺憾的是隻有拳頭大一個,剛吃到滋味就沒有了。
蕭戰將手上的窩頭渣兒舔淨,繼續幹活兒,當外麵大洞裏傳來監工喊“睡覺”的時候,他把工具整齊的放好,躺在鑿開的石縫旁邊,那裏麵透出來的熱氣讓他立刻就想入睡,不過他卻爬起來抓扯皮肉用鐵錘敲打,這樣的撕皮比白骨山所用方式更加疼痛有效。
蕭戰把鐵錘裹上衣服,這樣敲打起來不會發出聲音,但撕皮效果反而更好。
全身敲打三遍,火辣痛感在皮下湧動,皮肉第一次有了硬化之感,蕭戰大喜,這是進入銅皮境的征兆,他終於入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