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師伯到底怕什麽?
“你是說德明掌教死了!”
墨玉寶座上,魔皇右臂支撐著下頜,身周隱隱有刺梅花浮現。
這些刺梅花豔麗異常,沒有半分的魔氣,卻給人種血色殘陽的感覺。
彭博站在那,連頭都不抬,極謹慎地答道:“師傅是死在姬元手裏的。”
對這名字魔皇沒有印象,但德明的實力擱在那兒,和大魔尊都有的一拚,如果說被德天給廢了,他還相信,說被一小家夥打得魂飛魄散,這怎麽可能?魔皇拿眼盯著彭博,雖不凜冽,卻有絕滅的殺氣。
“真的陛下,屬下不敢撒謊啊!”彭博兩腿綿軟,噗通跪到地麵。
魔皇陰鷙一笑,心想真是群廢物,替你們奪過來的江山都守不住。
他有點後悔,要使當初不執拗於九州圖,以五峰為據點,直接深入聯邦內部,控製住整個人類世界,然後再慢慢修理德天,孤立巫姥山,可能就不是今天這樣的局麵,問題是,人類那些道修會讓他稱意麽?
現在事情到了這般地步,隻有徐徐圖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聯手奪回五峰,事主們並未遮掩,甚至還暗中推波助瀾。
因此傳播速度相當驚人,連凡俗世界都知道了此事。
這些天不管是紙質媒體,或者是互聯網,到處都充斥著這樣的消息。
不過,所有新聞人都是道聽途說,加揣測,編故事的成份很多,於是乎姬元竟成了網紅。
道統總部設在嵖岈山的道觀中,而嵖岈山卻橫亙於雪國和聯邦之間,氣溫常年偏低,四季中有三季都被冰雪覆蓋著,至於說道統總部為何會設在這裏,自然與雪國不斷南侵有關。
在一座牆體斑駁、瓦脊結霜的道殿內,為應付魔域,龍泰興焦頭爛額。
自得到姬元的噩耗後,他就陷入了自責當中。
也曾為此差點把六魔尊給拍死。
直到現在還帶領著幾近崩塌的道統,和魔域在耗著。
就在昨日,束不全親自從前線跑過來,告訴他姬元沒死,還幫助德天掌教奪回了五峰。
開始他根本不信,還是個道童打開互聯網,鋪天蓋地全是姬元的消息,雖編造的居多,起碼說明姬元還活著,他們生活在一起的時間不多,卻把後者視為已出,有這樣的好消息,他再沉穩都把持不住自己。
“怎麽樣老家夥,沒騙你吧?”束不全嘬了嘴茶,笑看著老夥計。
六年來他也活得很內疚,直到得到姬元消息,才從無限傷痛中走出來。
龍泰興沒在意他說的話,而是蹙眉問道:“你說姬元如此高調究竟何意?”
束不全一愣,這個問題他還真沒想過,但不管怎麽說,姬元活著就是最好的消息。
“老家夥你說是不是小家夥想告訴我們,他還活著呀!”
龍泰興搖了搖頭,“如果他想告訴我們這些,大可不必費如此周章,我想他這麽做必有深意,譬如,他知道現在的道統名存實亡,道修們一盤散沙各自為戰,他要登高一呼,將正義的力量凝聚五峰……”
束不全放下茶杯,逗道:“我說老龍啊,你是不是想多了?”
“按道修漫長的壽命計算,他還是個孩子,我倒是覺得是德天那老道在故弄玄虛。”
“嗯,也有些道理。”龍泰興道,“那我們再等等看吧!”
南海某島嶼,熱帶植物密布,還有奇怪的海鳥低掠著海麵飛。
這裏遠離航道,水麵下暗礁很多,凡俗的漁船都不到這裏,所以非常安全。
一個頭綁朝天揪的老頭在島上瘋跑,身後還有道身影緊追不舍,顯然這種追逐經常發生,那老頭輕車熟路,拐彎抹角,片刻便將那道身影甩開了幾條街。
“哈哈,追不上,追不上,就是追不上。”
老頭站在露出水麵礁石上,朝天揪亂顫,他瘦幹的肉身也亂顫。
“師傅你真能跑啊,弟子的腿都被你遛細了!”那道身影插著腰,喘著氣,幹脆一屁股坐到沙地上。
此兩人正是精於兵道的德真和他的大弟子秋寒。
“師傅,這消息應該是真的,師弟他並沒有死。”秋寒大喘著氣說道。
“你腦袋被門夾了或是腦仁長歪了,要是你師弟還活著,決不會如此愚蠢!”
德真也盤膝坐在礁石上,似乎今天的興致很高,也想和他這個大弟子說些話,“秋寒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是德明設的局,故意通過互聯網向外發布,目的就是引我們出現,然後一網打盡呢?”
“還有,如果你師弟沒死,那些狗屁網文為何不配圖像?”
“再說,姬元比你小多少,就是再妖孽,也不可能是德真的對手,總之漏洞太多,豈可輕信。”
秋寒低頭沉思,覺得師傅說得很有道理,真要貿然登陸,很可能墜入師叔的甕中。
他看了看大陸的方向,除翻湧的海浪外,就是無盡的寥廓。
“弟子還有一事不明,想請救師傅。”
“說來聽聽。”德真伸了個懶腰道。
“現在大陸,人族固守聯邦,其他境域都被魔域吞沒,從雙方力量對比來看,人族明顯處於劣勢,也許都支撐不了幾年,我們開發的絕世武器,連化丹境的大修都能瞬間抹殺,為何不拿來對付魔域呢?”
這是埋藏在心裏的話,秋寒一直找不到機會來給師傅說。
“愚蠢,真是愚蠢的問題!”德真頭頂的朝天揪晃蕩的更加厲害。
“你可知道開派師祖為何要在承天峰下設立專門研究開發武器的兵道?”
被師傅喝斥,秋寒並未覺得委屈,反而感到自己正在接近問題的真相,對師祖設立兵道的初衷,他初進秘境,師傅就告訴過他,師祖設立兵道的目的,一是要保護徴派,二是對付異世界的侵略者。
但師祖絕對想不到,他親自設立的兵道,在麵對內部蛀蟲時,竟然連發揮作用的機會都沒有。
“不錯,難得你還記得我說的話!”德真難得沒再罵秋寒愚蠢。
“這兩點就是兵道必須遵守的規矩,我們研究先進武器,是來對付異界入侵者的。”
“可是,師傅……”
“別說了。”
與此同時,神徴學院巍峨的院門大開,穿著精裝學院學生站立兩廂。
遠處虛空,一道道氣息浩瀚的身影腳踏諸色源氣,降臨到學院院門處。
院長夏舒誠親自相迎,每來一人,他都會寒暄數句,然後由內山弟子引至承天峰。
這些世界各地的同道,來徴派各有目的,有的是來看姬元的,有的想借此機會結識掌教的,有的是想看看大陸最強的宗派到底長啥樣的,當然更多的是因為魔修猖獗,對道統失望,欲要徴派站出來主事的。
姬元這些繁文縟節,因此,一股腦都推了德天掌教,他倒落了個逍遙自在。
“你們說說,就都從秋到冬了,師傅他老人家聽到風聲,也應該回來了吧?”
“現在還沒露麵,隻能說明兩個問題。”
“哪兩個問題?”數雙眼睛望向柳暢。
隻見他得意道:“首先他老人家不在大陸,其次就是對五峰徹底絕望了唄。”
洞府裏,幾個年輕人圍在大榕樹下,無聊地天南地北說著閑話,關亭峰撓了找頭,覺得柳暢頭腦真的靈活,連師傅的動向和想法都能猜到,陳礞卻笑著踢了柳暢一腳,踢得柳暢渾身毛骨悚然。
茯靈卻提出了不同意見,她和德真師伯不熟,卻覺得柳暢此種結論過於兒戲。
而對夥伴們的嚷嚷,姬元並沒有插話,隻是仔細聽著。
他盼著師伯回歸承天峰,他是有自己小算盤的。
“你們還記得初入秘境時,見到的那些恐怖武器吧?”張繼說道。
“我就有點想不通了,咱們有那麽那的大殺器,師傅為何就不拿來對付魔域呢?”
關亭峰搖了搖頭,“秋寒師兄說過,那些武器有違天和,不能輕易示人,更不能流落凡俗世界。”
“狗屁,我嚴重懷疑你腦子被秀逗,現在都該唱國歌了,還抱著佛腿燒高香,幸福天上能掉下來嗎?”
“真討厭,你倆能不能別掐了啊!”陳礞粗聲道。
被她一攪和,熱鬧的場麵倒是安靜了下來。
姬元卻接著柳暢的思路在想,師伯不敢用那些恐怖武器,他到底在怕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