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不是驚喜是什麽?
第六道劫雷消失,看著姬元的慘狀,連牧雲都擔心到忐忑。
不過沒辦法,渡劫的是姬元,就像盤裏的佳肴,哪怕再香品相再好,也不是他們的菜。
低喑厚重的七色雲層,在其最深處,錦積絮堆,不斷儲蓄著能量,神遺大陸所有源氣好像被漸漸抽空,全都堆向那個大腳印形的微湖,這種奇特現象,立即引起了魔和道那些頂尖強者的注意。
隻是這種現象持續的時間極短,雙方尚未反應過來,一切又恢複到正常。
元戒那片空間,七色劫雲開始翻卷起來,好像恭迎聖皇誕生,從中間裂出道大縫。
粗壯的七色劫雷從大縫中露出,它一出現,這片空間都在迅速崩塌。
姬元凝視著七色劫雷,感覺一道可怕的毀滅氣息將他鎖定。
不管如何躲避,都躲不過去。
他也並沒有躲的意思!
此刻,他手握傘槍,斜指蒼穹,兩眼燃燒著瘋狂,渾身充滿滔天戰意。
他從小就在貧民窟混,看慣了人間的冷寞,也養成一股狠勁,認準的事就是搭上性命也絲毫不懼,他站在那兒,氣府浩瀚的星河運轉,也在積蓄著烹天焚海的力量,他要逆天而伐,戰七色劫雷。
看著那道無畏無懼的瘦高身影,牧塵拳頭握緊。
姚璐更是想起了《大風歌》,隻是稍微改動了一下。
大風起兮戰意揚,威加四海兮戰蒼茫……
七色劫雷的迅速快到極致,剛剛露頭,便出現姬元頭頂。
而在後者的感覺中,七色劫雷就像一宇宙,根本不可能抗拒。
那是種恐怖到足使人絕望的力量,他的腿骨都在這種力量下盡數折斷。
但他也刺出了平生最強的一槍,道無形和七色劫雷相撞,能量波輻射向四周,毀滅著眼前所有,即使地麵都被撕成了碎布爛棉,遠處的牧雲不敢怠慢,用結界將他和姚璐包裹住,能量波掃過,結界微微蕩漾。
劫雷消失,劫雲飄散而盡,地麵上畫麵定格——
那道瘦高的身影挺立在那,保持著撩天姿勢,眼目發散著不羈的神光。
微光吹拂,發絲飛舞空中,宛若蒼穹主宰。
“真帥!”姚璐喃喃自語,花癡模樣。
以槍指天、勢與昊天分高低的那道身影轟然倒塌,姚璐尖叫一聲,像母豬般飛奔過去。
這種大起大落來得太猛,她意識都因此斷路,撲到姬元身邊,慌亂得不知應該從哪裏做起。
牧雲跟過來,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姬元,訓斥道:“慌什麽慌,我老人家徒兒豈是那般好死的。”
接著便是一陣狂笑,笑得老淚都流了出來,他實在太激動、太興奮了,七色劫雷,那可是七色劫雷呀!竟然被姬元給扛住了,這在他的家鄉都沒出現過,那些神王境的主宰,真神境時,最多才五色劫雷。
度過五色劫雷的天劫,就驚動了家鄉世界,而且還被書家大書特書,最終主宰。
他這個徒兒要擱到家鄉,那造成的轟動肯定更大。
說不定那些神王都會為爭取他打破頭顱。
姬元就像死豬般躺在地上,體內破爛不堪。
因為上次的經驗,神魂並沒受到影響,能夠用生命道修補殘破的體格。
姚璐蜷著長腿坐在姬元身邊,看著得意非常的老頭,有點不敢肯定地問道:“他真的沒事兒?”
正興奮的牧雲頓時一愕,看姚璐就像看個小怪物,心想我說得還不夠明白嗎?你怎麽就不理解呢?!
其實就是姚璐太關心了,關心則亂,隻放大眼前慘象,卻沒注意到姬元還有呼吸心跳。
但她並不笨,感覺到牧雲的淡定,慢慢冷靜下來,晶玉般的筍指迅速拂過姬元的脈腕,美目神光再現,糟糕的心情霧霾漸散,她都沒想到姬元就像打不死的小強,數次危險,數次和死神擦肩而過。
既然姬元沒死,剩下的事情就隻有慢慢等待了。
“看來生命道比十金傳好用多了,修複肉身的速度都要快近十倍!”
神魂遊走體內世界,生命道就像清風拂山崗,殘破的經脈骨骼和血肉被迅速修補著。
就連體表被烤焦的地方,也有新肉生成,看上去就像破繭化蝶浴火重生。
當殘破的肉體基本修補完整,神魂進入氣府,一進來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憾了。
“太美太壯觀了,你說我怎麽就擁有如此完美的氣府呢?”姬元望著邃藍夜空和那條璀璨的星河,無比沉醉,不要臉地狠狠臭美了一把,他氣府特殊,又被師尊理順經脈,修煉的體係本就和神遺大陸不同。
再加上稀裏糊塗搭建的小宇宙異常穩定,才能造出如此煊赫的效果。
他就像帝王一般巡視著自己的領地,同時也在想著,師尊家鄉那座世界還真是奇特。
修煉體係竟和神遺大陸差別懸殊,兩相比較,還是師尊所在的世界修煉體係先進,隻是條件苛刻。
這種修煉屬於厚積薄發型的,就像陳年老酒,越是年代久遠越是香醇,走得越遠。
姬元有點癡迷,甚至都降臨到無限星河裏的星球上。
那些星球都被雲汽環繞著,雲汽中蘊含著簡單天道。
他一座座是星辰查看,終於降臨到球形蜂巢邊沿,舉目望去,發現球形蜂巢都變了模樣。
現在的球形蜂巢不再向外噴發源氣液體,就像曜日般懸掛在那兒,數顆星辰垂拱旋轉。
更令姬元想不到的,球形蜂巢表麵鐫刻著極其複雜的紋路,那些紋路他很熟悉,正是悟出的四條大道,球形蜂巢也在旋轉,旋轉的同時,一波波地釋放著道意,道意籠罩下,整個星河都變得非常有秩序。
“驚喜,天大的驚喜啊!”姬元開心得很。
“真沒想到經曆天劫後,氣府變化這麽大,果然是禍之福兮所倚。”
神魂歸位,他一骨碌就坐了起來,體表焦皮脫落,露出麩皮般的肌膚。
姚璐隻感到有股浩瀚的氣息席卷周天,就像浩渺星空,置身其間,隨時都可能窒息。
隨著姬元坐起,這股氣息漸漸收斂。
這片千瘡百孔的空間,在牧雲的操縱下,正緩緩修複著。
此後數天,姬元隻是靜養,偶爾也會和姚璐遛遛彎,要麽和師尊坐而論道,生活得非常愜意,而在論道中,他發現,師尊對道的理解博大精深,一些困擾他無數時日的問題,都因師尊的一句話得到完美詮釋。
他向往在清靜無為中悟道,但作為天生的鬥者,他又放不下親情羈絆。
“是到該離開的時候了啊!”某日,他看著晴空雁陣北歸,作出了決定。
自從數年前九魔域突襲窮山,白凢市成為廢墟,苟且活下來的凡俗就陸續遷往他處。
現在的窮山非常荒涼,雜草叢生,石壘橫陳,城外形似腳掌的大湖也被掩沒在萬樹蔥蘢中。
嘩啦!靜如銅鏡的湖麵掀起波瀾,兩道身影從湖底急射而出。
他們一出來,眉峰便緊緊蹙在一起,姚璐更是臉色難看。
昔日神秘的窮山還在,喧鬧的白凢市卻沒了!
這墳墓般的場景,使姚璐心裏發虛。
她想起老祖宗,想起父親和二叔,心情瞬間低沉下去,她很擔心這些年舜禹聯邦形勢變糟糕,老祖和親人們因此獻祭了生命,要不是這樣,怎會允許姚家窮山和白凢市變得如此沉寂荒蕪?
好不容易到家了,家卻變成了一片廢墟,她有種被世界遺棄的感覺。
姬元將姚璐攬在懷裏,沒有說話,卻讓她心情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姚璐抬起頭,撲閃著大眼問道。
“我們現在首先要搞清楚大陸究竟差到了什麽程度,再看能否找到夥伴們,隻要找到他們,才能製定下一步計劃。”姬元望著蒼茫零亂的窮山道,“我們現在就去神徴學院,然後我再帶你去一個地方。”
飛雲流過承天峰頂,數隻仙鶴繞著山脊在飛,唳唳鶴鳴回落峰穀。
這裏一切如舊,神秘,孤傲,掌控萬端。
“還是不肯說嗎?”有道灰白身影站在去棧上,背對著巍峨氣派的金殿,聲音清冷嘶啞。
而在他的背後,也有道年輕的身影莫測一笑,“回掌教大人,德天那老家夥嘴硬得很!”
“不過,在那鬼地方,弟子想他也抗不過多少天了,老師你就等好吧,肯定會有好消息的。”
那道灰白身影揮了揮手,不耐煩道:“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