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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滿目皆雪狼

  七魔尊屬九魔域九大魔尊之一,麾下有三位魔尊和十大魔將。


  根據神徵學院掌握的情況,在十魔將中,唯獨排在首位的魔將最是神秘,沒有人見過他真麵目。


  包括其他魔將,都不知那位是否真的存在,或者隻是個傳說。


  六魔將將長刀插到地下,拿把木梳,開始梳理頭發,她頭發真的很好,猶如金黃瀑布般從天垂落,被風吹得有些零亂。深黑大麾披到嬌小的身上顯得非常寬鬆,看上去像小猴子偷來人衣披上,格外滑稽可笑。


  九魔將和十魔將也不急,像看心肝般看著她,九魔將戾氣化成撓指柔,十魔將的魔目更顯悲憫。


  此時此刻,姬元成為畫外的風景,三位魔將在畫裏,那畫就是他們的世界,具有十足的排他性。


  那畫很溫馨,很感人,看著畫中人,姬元好像重回幼時,被那位穿著講究的老人抱在腿上,給他講著牛郎和織女的故事,講著講著老人就睡著了,那一睡覺就到現在還沒醒。


  有淚順著料峭的麵頰墜落,砸到地麵厚厚的灰塵上,濺起幾縷煙塵,然後凝固泯滅在灰塵裏。


  姬元腦海突然刺痛,渙散的眼神逐漸澄澈清明,他緩緩抬起頭來,看著那幅畫,唇角有弧度勾起。


  他一邁步走進畫中……


  小姑娘的木梳僵在那道瀑布中不動。


  巍峨的九魔將背脊微彎,沉重得好像背著十萬大山。


  隻有十魔將依然風輕雲淡,望著姬元,魔眼中的悲憫愈加真實。


  小姑娘施施然從半垛斷牆上站起來,幽怨地望了眼九魔將和十魔將,略顯稚嫩的童音如豆子般從小嘴中蹦出來,“你這少年還真是無趣,難道這幅畫麵不溫馨嘛,非得打打殺殺,惹人討厭。”


  她看著九魔將和十魔將,姬元知道這話卻是對他說的。


  再次勒了勒腹的繩頭,姬元滿意地笑了笑,道:“腳下的灰塵有些厚啊!”


  隨著這句話落,忽有風由東而來,吹拂得灰塵四起,遮蔽天日,好像上古戰場被戰馬四蹄踩出的滾滾紅塵,看上去蔚為壯觀,三魔一人站在灰塵中,當麵不見君顏,孤零得可憐。當灰塵散盡,腳麵下現出鋪砌整齊的青石,一塊挨著一塊,直蔓延向遠方。每塊青石表麵突兀著清晰的印痕,每道印痕又各自不同,但無一例外散發著遠古蒼茫,有模糊的殘血浸透於青石表理,把那些印痕粉飾得如大河落日。


  一股悲涼意和怨念悠悠生起,然後迅速朝四周擴散漫延。


  有刀影破碎空間,帶著尖厲的嘯鳴聲砍向姬元,後者連退數步,揮手一拂,沉寂蒼穹某處突然有雲翻動,好像鐵鍋裏燒沸的滾水,又像嶶湖被吹皺的春水,驚恐而不安,有雪從雲端垂落……


  雪花大如枕席,沉重得將沉凝惡臭的墨綠碾壓出道道裂縫,然後轟然垮塌,暴露卷舒的雲。


  無數雪花降臨地麵,覆蓋住青石地麵,轉瞬就是厚厚一層,厚雪不斷震顫嘯聚,成千萬的雪獸頓現。


  那片刀光落下,距離姬元的鼻尖隻有數寸,砧在青石板上,濺出數捧清冷的火星。


  青石板安然如故,隻留下一道細若遊絲的白痕,六魔將寂滅殺戮的一刀,說是開天辟地也不為過,卻隻能在青石板上留下道淺痕,這青石板也不知是何材質,難怪發生在不可知之年的那場滅世戰爭,除了那些早已風化的血跡還在述說當時的慘烈外,竟然在青石板上什麽都沒留下。


  姬元望著被刀氣彈飛的雪花,若有所思。


  六魔將砍下這一刀,便再沒有機會去砍姬元,數不清的雪狼圍過來,個個悍不畏死,在圍困六魔將的同時,九魔將、十魔將也遭遇了雪狼圍攻。


  本來是魔將們的主場,在這裏他們會得到魔障的加持,沒想到戰鬥還未進入熱身階段,就隨著那少年隨意一拂,主客雙方就此移位,他們反而成了客場戰鬥的魔,聽起來不可思議,但是事實。


  姬元站在雪地裏,冷眼觀望,周圍一尺竟無片雪,而他就像這片天地的主宰。


  我不願意,天能奈得我何!

  中級上品法寶“千狼陣”,得之於巫山,在赤魔鷹陽手裏並未發揮出法寶的真正威能,從千狼陣認姬元為主,他從來未放棄過研究,逐漸摸清了千狼陣的原理結構,也隻有凝氣境大圓滿的修煉者,才能催發其全部威能。當踏入這片區域,姬元就隱隱感到這可能還是局,是局中之局。


  作局的目的,就是要把他們這些來自學院的修煉者捕獲或者全部殺死。


  這樣的局就需要控場,而眼前這片和千裏廢墟,集合著不可知之年的全部怨念,是最合適的殺戮場。


  他要做的,不是破解這個局,而是要客主移位,把對方的控場變成自己的控場。


  千狼陣就是解決控場問題的最好拿手,值得欣慰的是他做到了,盡管那些看似威武凶猛的雪狼不是三位魔將的對手,他也沒指望僅憑這道法寶就能將對方擊潰,他要的是這場景,獨屬於他的場景。


  一頭頭凶狼貪婪地盯著三魔將,狼涎垂落,腥臭難聞,竟絲毫不弱九魔域。


  還有狼掌突出的根根骨刺,閃爍著森然幽光,即使堅石被其拍中,怕都會瞬間變成齏粉。


  麵對撲過來成群貪狼,三位魔將麵露不屑,在九魔域殘酷的環境中,他們從最底層艱難熬修,不知身經多少戰爭,殘殺多少惡魔,才走到如今這般地步,論戰鬥經驗和對戰場的判斷,要比姬元成熟得多。


  區區千狼陣,又怎麽能困得住他們!!


  長刀縱橫天地,擊發魔紋,帶出一片刀幕。


  那些如海浪般洶湧而來的雪狼,進入刀幕後迅速被分解,連殘渣都不勝分毫。


  但千狼陣經姬元催發,不知被當時強上多少倍,即使三位魔將再強,望著滿目皆狼的雪塬,也不由覺得麻煩,問題是主場易主,腐朽氣幾乎被洗滌幹淨,力量得不到加持,消耗的可都是本源之力。


  茯靈被繩索捆緊,和姬元間連道縫隙都沒有,她長這麽大,還是初次和男生如此親密接觸。


  這男生還是她的玩伴、發小,想想都不由臉紅,心跳加速。


  難道心裏一直有他?

  拚命將那想法擠出腦海,沒想到剛積蓄的那點魂力被消耗殆盡,頭一歪,又昏迷過去。


  當她再次醒來,便看到滿天白雪紛紛揚揚,無數雪狼如不畏光明蛾蟲,前赴後繼湧向三位魔將,她最後傷在七魔將手裏,對眼前這三位魔將的了解,還是來自於學院的描述。但飛蛾撲火她見過,那是仲秋夜晚,她爬在度數很低的燈光下作作業,一隻隻飛蛾飛進來,撞得燈線不停搖蕩,很多蛾蟲的屍體就墜落在她的作業本上。眼前這一幕和那時何其相似,她知道雪狼再怎麽努力,亦無法撼動三位魔將。


  “你有信心打過他們?”


  姬元隻感到耳畔一陣溫熱,跟著肉身都熱起來。


  這感覺很奇妙,和姚璐膩歪從未體驗過,那是種不可說的東西,再富美的語言都無法描述。但作為洛神市最牛逼的墮落者,他知道是怎麽回事,無奈敞開胸懷,白雪降臨,才把燥熱降下去。


  然後真誠道:“沒有。”


  茯靈不再說話,隻是想著能和姬元死在一起,也是不錯的選擇。


  人生大事,唯生死耳!看開生死,還有什麽能過不去的。


  雪仍在不停飄落,降到地麵銀妝素裹,靜謐,安瀾,聖潔。


  姬元背著茯靈站在雪中,而他前方,三位魔將正和雪狼鬥得你死我活。


  魔力有時竭,十魔將的刀幕終不再圓滿,有頭雄壯的雪狼飛躍而起,從刀幕漏洞穿越而過,爪骨閃爍著凜凜寒光,從十魔將的頭頂急刷而下,後者避開頭顱,狼爪在其胸間刷出數道血痕。


  十魔將驚叫一聲,長刀回撤橫切,那隻雄壯的雪狼也為此付出了生命代價。


  不過長刀回撤,造成了更大空門,雪狼們待機而動,凶猛撲上,十魔將胸間又添數道血口,腿上被撕掉五塊血肉,傷處徐徐蠕動,片刻恢複原狀,竟然連一點疤痕都沒留下,由此可見魔的恢複有多麽驚人。


  姬元和茯靈望著十魔將,都默然不語。


  雪狼群越來越小,但留下的雪狼更加凶殘強橫,三位魔將呼喝戰鬥,又有些雪狼泯滅無形。


  九魔將長刀橫出,將那隻近前的雪狼攪碎,暴喝一聲,長刀離手,破空而起,穿過前撲的三頭雪狼頭顱,依舊如疾箭般斬碎數片白雪,朝著姬元麵門射來,如果被長刀射中,即使後者肉身再強橫,也難免被重創。


  姬元上身後傾,兩腳如釘子般緊緊釘在地麵,長刀貼著麵門呼嘯而過,釘在百米外的雪地上。


  刀柄不停震顫,發出微弱的嗡鳴聲,濺起滿眼白霧。


  從擲刀到長刀插入地麵,九魔將又轟爆了五頭雪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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