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逆境重生
聖墟,何人建造不可考究。
連綿而去的高大白色城牆經過百年風吹日曬,青跡斑斑,巨大的城牆之上,刻畫著密密麻麻的奇異符號,各自對應五行八卦。
城牆前有一汪巨大的泉。
東方緋羽勒停戰馬,妖冶眸子若有所思,“並無城門。”
炎清檸度馬上前,薄唇輕啟,“北冥是各通陰陽,聖墟,卻是五行秘術。”
東方一躍而下,那黑金雲紋官鞋穩穩踩在地上,四處走了走,輕念出聲,“遠則迤延千裏,近則迤延數裏。”
那清冷聲音接上,“高山之龍當看起伏,平地之龍則看收斂。”
倆人又細細查看了那汪巨大泉水,那白皙修長手指豎在眼前,直直推向天空,“謂合?謂分?”
東方沉默,長睫靜靜看向水麵,突地想起巴修老師說過的一句話,“合必分之,分必合之,鏡!”
倆人似突地想到了一塊,合聲輕啟,“鏡花水月!”
倆人互相對望,點點頭,寒霜星芒祭起,衣衫獵獵,重重刺進那汪深泉。
隻聽刺裂聲陣陣,那清澈的巨大湖水從兩邊翻騰而開,良久,碧波無澄的天空出現一道白色的巨大城門。
寒霜劍輕鳴,東方皺起青眉,“看來,寒霜是找到同類了。”
又抬頭看向那清冷人兒,“炎清檸,用星芒,破開它!”
炎清檸點頭,星芒劍光暴漲,刺入那天空之境。
隻聽到厚重的吱呀聲,那白色似山的綿延城牆突地裂出一道城門的形狀,緩緩打開。
倆人又互相看了看,舉起劍慢慢走進去。
才剛邁進城門,縱然強悍如他們,眼前的情景都讓二人倒吸一口涼氣。
………
葉予萱被幾個黃金鎧甲女子從籠子裏拖出來,往她嘴裏喂了幾顆讓人手腳無力的藥,剝光放進那滿是鮮血的浴池。
她們一刻不離守在她背後,詭異的白色瞳孔直勾勾盯住她。
感覺到背後襲來的寒意,她強忍惡心,努力不將粘膩吐在浴池裏給自己洗澡。
十足的腥臭味讓她頭暈眼花,她努力閉起五感,試著讓自己平靜。
良久,那遮麵大祭司走過來,“差不多了,血祭可以開始了。”
終於她被打撈上來,用紅布裹起。
她們抬著她朝前走,終到聖殿,六芒星陣起,她們將她放在陣主位,騎士劍在末位,等待她鮮血的澆灌。
死位,生位。死門出,生門進。
一襲人手臂斜在胸前,全都低低跪了下去,念她聽不懂的咒語。
她心裏一片死灰,勾出一個自嘲的苦笑,“此刻,就如那屠宰場的家畜,毫無尊嚴。”
若我死了,他們,會有多傷心呢?
………
人間煉獄。
隻見滿城都是密密麻麻的頭蓋骨和四肢,滿城都是白色的長方形建築,似一口口豎起來的棺材,橫亙布陳在那錯落的街道之中,還有些未化骨的屍體驚悚詭異,掉出來的幹癟眼珠直挺挺朝他們看過來。
整個空間彌漫出一股詭異的惡心。
東方緋羽一陣惡寒,不聲不響走在炎清檸身後。
地下的屍泥包裹泥土,紫金官鞋踩上去,那奇異的鬆軟裏包裹著一陣陣刺鼻的惡臭,心境如他,也還是皺起冷眉。
“這王城的居民,莫非,都死光了?”東方輕輕避開一小孩的屍骨,妖冶眸子有些猩紅。
炎清檸不做聲,仔細看了看周遭,又伸手摸了摸腐爛的肉體和骨架,又看了看地上的屍泥,用星芒劍鞘輕推開,“你說的沒錯,這些居民,都死光了,而且,已經很多年了。”
東方駭然,炎清檸定定看住那些腐爛屍體,“這地下至少有三丈水銀,還有這些屍骨之上,都有很厚的石灰,這聖墟素來高大樹木遮掩,是最好的埋屍地,經過長時間的天然空氣,上麵的一層全都體無完膚,而背麵,卻還依然保存完好。”
有詭異鍾聲,一聲接一聲在空中傳散。
倆人正欲離開,隻見那些未腐爛的肉身詭異的扭動身體,直直朝他們而來。
“有人發現了我們!”東方寒霜劍祭起,炎清檸一把拉住他,“別用劍!那活性的巨大屍毒會通過劍染到皮膚之上!”
隻見他迅速將瓶裏的黑色火藥抖落成一片,從懷中掏出一個火折子,噗的一聲火起,那些詭異屍體淒厲慘叫著被焚燒起,一個個在火海中狂魔亂舞。
難以言喻的屍臭衝天而起,滲的人直犯惡心。
倆人捂住口鼻,忙往鍾聲傳來的方向奔跑。
良久,隻見一些白銀鎧甲從另一個方向狂奔而來,二人連忙躲在隱蔽處,待那一群人從眼前經過,倆人拉住了落單的最後兩個,一把扭了脖子,將屍體丟在地,套起那鎧甲,緊跟著衝上去。
那領頭大漢指著他們兩個,“快去報告女王,有人闖入!”
“獻祭就快開始,其他人隨我找出闖入者,格殺勿論!”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各自看見彼此眼眸裏的洶湧,答了一聲是,轉身就跑。
那鍾聲越來越急,越來越近。
殿前,千璨女王正舉著煙鬥,眼睛卻死死盯在祭台。
殿前殿後黃金盔甲排排站成隊列,千茉還昏迷著,被綁在劍柱之上。
隻見六隻詭異獸頭閃爍著妖異紅光,六芒星陣既起,那蒙麵女子正拿一把長匕,緩緩靠近葉予萱。她口中念念有詞,正進行某種神秘儀式,每走一步,那星陣便亮一分,那詭異獸頭的嘴更長大一分,空間裏傳來若有似無的鈴聲,被紅布裹起的葉予萱此刻無比清醒,看著那大祭司一步步走過來,臉上表情時而凶狠,時而平和,時而天真,時而詭秘,多重人格,每種人格對應一種秘術,每個秘術又對應一個分身,不就…和那北冥莫滄海的秘術一樣麽?她腦海中猛的冒出一個想法,難道,這大祭司,就是北冥人!
北冥已亡,那大祭司說她的血,能喚醒騎士劍…誰的血都是血,這裏又沒有神魔,不對!這是圈套!
她剛想大喊出聲,哪知那獸頭一個個轉過頭來死死盯住她,那邪惡眼神引誘她進入虛無,漸漸地,她開始眼前發虛,身體中某種旺盛的生命力正緩緩從血液中流逝。
可惡…身體直接…動不了了…
見那大祭司越來越靠近,門口依然充當護衛的滕三心急如焚,找了無數種方法都無法靠近葉小姐,此刻她就在自己眼前,若護不住她,那他用何種臉麵去見王爺!
別無他法!
思罷,他輕輕退後一步,眾目睽睽之下,運氣長劍朝那大祭司呼嘯而去。
誰知還未到那大祭司身前,就被一黃金鎧甲男子用黃金鎖鏈將劍纏住,那男子運力向後一拉,滕三連人帶劍砸落在地上,吐出一口鮮血。
“以卵擊石!”那男子鐵青著一張木臉冷哼一聲,命人將他拖下去,“你以為,你藏的夠好?”
葉予萱看清那青銅盔甲下的滕三,登時淚如泉湧,喃喃出聲,“滕三……”
滕三用盡全力大喊她,在殿裏回蕩,“葉小姐!堅持住!”
話音未落,被人一腳重重踢在心口,登時軟倒,被人拖了出去。
她眼前開始發黑,深陷一片混沌。
她摸索著朝前走,卻是更深的黑暗。
黑暗混沌裏,突地傳來一陣溫柔女聲,那聲音酥的讓人飄飄欲仙,“我帶你出去,來,跟我一起念。”
她雙目無神,機械點頭。
“以我血軀,供養騎士”
她機械的念,“以我血軀,供養騎士”
“願以我之精魂,奉為犧牲。”
願以…
她感覺有人劃開她的手腕,鮮血從身體緩緩流出,有更多鈴聲從遠到近傳過來,她努力睜開眼睛,依稀看到血液所到之處,圖陣開始亮起,騎士劍周身繚繞著越來越黑的霧,千茉的身體漸漸幹癟下去。
“娘親!”她喊不出聲,在混沌裏拚命喚她,“娘!你快醒醒,逃啊!”
可千茉就在那劍柱之上,身體被一點點吸幹。
不!不能死在這兒!
混沌裏的聲音募地戛然而止。
她突地睜開眼睛,沒人可以決定自己的生死!我還未見到過這世界的遼闊高山,未聽過潺潺流水,此刻最懷念的,就是清水鎮的鳥語花香,我為因果而來,怎可死在這鳥不拉屎的山裏!似是終於掙脫桎梏,大吼出聲,“我不願!!!!”
那喊聲兀自在大廳裏回蕩,竟反噬到那大祭司身上,那大祭司吐了一口黑血,美豔的臉突地皺紋叢生,竟從臉皮上起了星星之火,一點點燃燒去。
隨著那大祭司驚聲慘叫之時,鈴聲落了下去,迎風而來的星芒劍一劍刺入那祭台中心,那六芒星陣似是受到某種感應,騎士劍也開始尖聲轟鳴,周身金光爆漲,那些寶石不再是耀眼配飾,似是束縛它的靈,縈繞在周身的黑色霧氣突地變成一條巨大妖蛇,緩緩攀爬而上,緊緊纏住騎士劍。
一眾黃金鎖鏈朝倆人蜂擁而來,所到之處地崩山摧,漫漫黃灰之中,東方緋羽祭起寒霜,大聲掐訣,“寒起冰冽,破滅萬物,寒霜現!”
寒霜劍身開始爬上鋒寒,所到之處帶起一陣冽意,輕鬆砍斷那黃金鎖鏈,幾步蹬上那些盔甲肉體,聖墟勇士腦袋開出冰淩倒下去。
更多的鎖鏈纏來,他晃了一步,被一條從身後傳來的鎖鏈猛地插進腰背,他刺痛,怒氣起,向後一掌呼在那人臉上,身後人直愣愣倒下去。
炎清檸幾個閃避,徒手解決幾個衝刺而來的勇士,被鎖鏈刺進肩胛,不顧疼痛拔出那鎖鏈,鮮血噴濺中快步衝到葉予萱身邊,一把抱起她,感覺到她微弱的呼吸,他眼眸裏的洶湧化作霧氣縈繞。
生門滅,六芒星陣光芒漸漸黯淡下去。
看著她手腕汩汩流出的血液,他的心絞痛無比,清冷眸子裏的弑殺血紅嚇到那王座上的千璨,“聖殿女王!難道你還要繼續這場無意義的獻祭麽!”
千璨的煙鬥噗通一聲掉在地上,美豔臉上皆是不可置信,卻隻見那大祭司被咒反噬燒剩的幹皮裏,緩緩爬出一隻巨大的黑蟲。
打鬥聲募地停了下來,眾人皆驚,不約而同朝那地下的大黑蟲看過去。
騎士劍發出尖聲嘯鳴,聖殿四周的金屬銅器都在刺耳尖鳴,一片晃動中,劍身金光暴漲,那黑色妖蟒霧氣被金光震碎,魑魅魍魎在劍身四周圍繞,發出淒厲的嘶吼,陰風陣陣,劍身受到刺激開始劇烈晃動,整座聖殿都在搖晃,他緊緊護住她,那些溢彩寶石簌簌掉落帶起巨大塵土,砸進殿內,眾人四散逃命,巨大的轟鳴聲裏,騎士劍終是掙脫束縛,劍身清冽,發出萬丈金光。
劍柱上的千茉微微動了動。
那光從天際傾瀉下來,直直照耀在一片殘虛裏的那隻大黑蟲身上。
聖光下,盔甲下的勇士似乎都清醒過來,那黃金勇士大喊出聲,“這是,北冥秘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