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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青青子衿

  狂風中飛沙走礫,莫滄海大笑一聲出現在那宮獄上方,帶著同歸於盡的決絕,“炎陵陽,老夫真真是小看你!”


  他冷笑,一身染血的白袍已微微發黑,“是時候,該還你的債了!”


  星芒劍風起,那佝僂身影舉掌對上,數十招過後,那佝僂身影發出桀桀的笑,“既然你那麽想殺了我,那麽,我一定得讓你,忘不了我才對啊!”


  瞬時地上的葉予萱眼睛失去焦距,拾起地上那把匕首就要插進心口,炎清檸驚恐大喊,“萱兒!”


  莫蒼海身後最後一個分身直直朝葉予萱而去,想要進入那身體。


  正炎清檸泣血之際,從他手心出現一個白色光點,那光點快速飛向那黑色分身,猛地暴漲,葉予萱登時身上亮起無盡的星光,停止自殺的動作,那光溫柔朝那黑影覆蓋而去,黑影哀戚的嘶吼,竟緩緩散去,莫蒼海從喉間吐出一口黑血,憤怒的雙眼血紅,“傾嚀!你竟然敢!你為何總是壞爹的好事!!”


  那無盡的星光零碎飄著,圍繞到炎清檸身邊。


  星芒劍重鳴,這是她贈與他的劍,他心哽咽的無法說出話,清冷的眸子流出血淚,“傾嚀,我真的,好想念你。”


  那星光似是聽到了,璀璨著漸漸散了去。


  炎清檸發狂暴喝,“莫蒼海,給我下地獄吧!”


  星芒劍直直插進莫蒼海心口,劍氣暴漲,那光吞沒佝僂身影,一聲慘叫中,穆汗和青衣眾人趕到。


  從廢墟高架之上掉下來一張寬大的白袍,那莫蒼海竟化為一灘黑水,腐蝕了那白袍。


  青衣忙上前扶住一身破碎的王爺,淩空抱起葉予萱,暗衛組含著眼淚跑到滕一身邊,見滕一還活著,竟齊齊哭出聲來。


  他失神看著自己的手心,眼角和嘴角流出血跡,“原來,你一直在我身邊。”


  ……


  她又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那美豔女子盈盈淺笑,露出一張絕美的側臉,一身紫金衣袍在風裏飄揚出絕美的裙擺,溫柔清冷,“我走啦你要替我,好好照顧陵陽哦”


  “陵陽他,很久未開心過了…”


  “我一定會。”


  ……


  她手指輕微動了動,卻見一雙溫熱大手忙抓住她,“萱兒?”


  她緩緩睜開眼睛。


  隻見蒙古行宮裏,炎清檸天神般的臉就在眼前,和一眾兄弟都纏著繃帶緊盯著她。


  見她終於醒過來,一襲人都紅了眼眶,興奮的狂喊出聲。


  一地歡呼裏,他們緊緊相擁。


  塔娜正送了馬奶酒過來,見那恍若天神的白衣男子緊緊相擁那紅衣女子,妒意叢生,攪碎了那奶糕,又帶侍從離開。


  原來那麵具下,真的是她意想不到的人,能配得上那種詩意的人,是這樣舉世無雙的蓋世英雄!

  她定要得到他!


  …


  從那以後,他時時跟著她,時時從她身後抱住他,將頭深深嵌進她肩膀,深聞她的味道,不知疲倦。


  一眾兄弟毫不避諱的壞笑,葉予萱小臉紅的透透,“剩下的收尾你不管啦?”


  那人清冷的聲音竟有些撒嬌意味,“讓穆汗自己去,我讓他一把火,把整座山都燒了,永絕後患。”


  “那那些鮫人呢?”


  “失去了北冥,唇亡齒寒,他們聖物已毀,也翻不起什麽風浪了。”


  “那萬一千百年後……”


  她睡在草地上,遠處是牛羊遍地,他一把翻起壓住她,那高挺鼻梁在她臉上輕蹭,“不管他,現在的時間,我隻想每一分鍾,都給你。”


  葉予萱鼻血不爭氣的的轟流而下。


  這怎的,突地轉了性子,清冷遙不可及的人變得粘膩,恨不得時時貼在你身上,突地變成了小奶狗,讓人…讓人不敢相信啊!


  她終於發揚出21世紀優秀女性的魄力,主動的吻上去,他笑的不懷好意,大手托住她腦袋,更深入進去。


  暗衛組的口哨聲響徹平原。


  真希望每天都在他身邊,過這樣沒羞沒臊的生活啊!


  美得很啊!


  入夜,他幫她換藥,修長手指輕觸她光潔的肩,空氣裏微熱,弄罷,他取下披風掛在帳內,玉冠下長發飄揚,隨即睜著一雙顧盼生輝的眸子認真看著她,唇色撩人,“萱兒有沒有興趣,想要做一做寧王妃?”


  突然她就呆住了,正喝羊奶的她連嗆好幾口奶,不爭氣打濕衣服,募地紅臉,亢奮的結結巴巴,“我……你…這是邀請?…這麽隨意的麽?”


  他輕笑,撫過她鬢邊的發,又幫她拉好衣服蓋上毛被,“萱兒可願?”


  他長睫無限溫柔看向她,那眼神注視下,她心裏的荒原突地長滿了青蔓鮮花,洶湧的隻想永遠溺進他的溫柔裏,她眼眶有些濕潤,竟有些嗚咽,“這就是,被偏愛的感覺麽?”


  他吻上她的淚,這秒鍾天殺的撩人,見未等到她回答,見她呆滯在原地,他的眸子裏突然起了火焰,那半披衣袍滑落,露出精壯的胸膛,看著那明顯的人魚肌,看見那胸膛上橫陳的刀疤,她垂目撫上去,“王爺,還疼麽?”


  他將她手按在胸膛,她甚至聞得到從他身體裏散發的檀香,“此刻,連風都是甜的。”


  某人心跳的怦怦,激素直線上升,恨自己太沒定力,低聲喃喃,“男色害人,男色害人啊!”


  是誰說過,眾生皆苦,你明目張膽的偏愛就是救贖。


  把她捂住眼睛的雙手放下,細細撫她的臉,似無價珍寶,他壞笑,又俯身重重吻了下去。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風十裏,亦不如你。


  ……


  一地羊毛毯裏,他躺在榻邊,看著榻上的她熟睡。


  他握起她的手,輕吻在她手背,“等你願意,完全是我的。”


  ……


  滕三去清水鎮送信,他們在廣袤的平原上策奔馳,看著她在草地上追逐牛羊,走在一望無際的沙漠。


  燦爛而熱烈。


  她似一枚暖陽,萬丈光芒耀亮他。


  滕一也慢慢好起來。


  很快,便是啟程的日子。


  一行人向蒙古王辭行,蒙古軍隊一直送到邊境,葉予萱看了看那塔娜公主送過來恨不得巴在炎清檸身上的眼神,輕步上前擋住她的目光,他輕笑,牽起她的手,將她扶上馬。


  塔娜手中緊握長鞭,麥色皮膚下厚唇緊咬,氣的直發抖。


  某女笑的雞賊,“哎呀,真是不放心讓你一個人出門呢王爺”


  青衣一手拉韁繩,扇子擋住偷笑的表情,“想當年主上每次出街,總惹的一群女子失聲尖叫,每每回府,轎攆外都是女子的香囊和手絹……”


  一個石塊準確打到青衣額頭。


  青衣忙駕馬跑開,“主上,您好歹也幫我考慮一下終身大事啊!”


  淩空吹了一聲口哨,“誰叫你以前負了那麽多小女子,報應啊”


  兩匹馬追著打鬧起來。


  滕二見滕一笑的顫抖,不悅的嗬斥,“大哥!再笑,傷口又裂開了!”


  一眾暗衛組都笑開,那笑聲回蕩在空氣裏,久久不散。


  一路上追追打打,好不熱鬧。


  她在笑,他們在鬧,他又看了看手心,將那小胖手放入大掌之中。


  鼻尖都是她獨有的發香。


  時光更迭世紀,宇宙物換星移。


  我穿越人海,穿過百年。


  找到你,奔向你,抱緊你。


  這天,路經一個村落。


  一行人進村休憩,卻發現村裏正辦喜事,吹吹打打好不熱鬧。


  卻隻見一個約莫十二三歲的小女孩一身紅衣,和一個胸前戴著紅花將近古惑的老者站在一起,正在村口的祖祠裏拜堂。


  小女孩麵如死灰,眼睛哭得黑腫,那些鄉民臉上幾乎沒有表情,正冷漠舉行儀式。


  葉予萱有些心痛,忍不住喃喃,“這還是個孩子呢,怎的就…”


  見她長長歎息,炎清檸向滕二使了個眼色,滕二從懷裏摸出幾個銅錢,朝路邊看熱鬧的村民詢問去了。


  一行人停了馬,在村口停駐。


  村民們稀少見過這些錦衣華服的人,都好奇的朝他們看過來,見中間那欣長男子麵冠如玉俊美無雙,又提起膽子悄悄看過去。


  一女子見那男子正為身邊天仙女子擦汗,募地酸澀,扭頭走了。


  不過多時,滕二打探回來,有些不忍的看向葉予萱,“主上,屬下已打聽清楚,這小姑娘從小是她爺爺一手帶大的,如今老人已走,卻是被村裏的地主霸占了。”


  她皺了皺眉,掩住眸間的苦澀,“這孩子好生可憐。”


  炎清檸默了默,摸了摸她的頭,“此時不妥,我們並不清楚前因後果,貿然出手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待會我們去和那老翁好好談談。”


  葉予萱有些驚訝,“王爺,你同意我管這事?”


  他笑,“我的萱兒真棒,我為蒼生,自然是要管一管的。”


  她募地臉紅,淩空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又禮貌的笑了笑,她點頭回應他。


  儀式結束,村民都散去後院吃酒。


  滕二滕五舉著刀架在那老翁脖頸上,將他逼近屋裏,那老翁嚇的腿直抖動,倆人互相看了一眼,收起刀。


  朝後行了一禮,“王爺!”


  小姑娘被那刀光劍影嚇的哭的更加肆虐,卻見那品貌非凡的紫衣男子背著手走進來,突地就忘記了哭,直愣愣看著他。


  那俊逸男子朝她伸出手示意她過去,她竟不自覺跑了過去,緊緊抓住那紫色衣袍,那老翁氣的胡子吹起,喚出約莫二十幾個長工拎著鋤頭衝出來,滕二又拔出刀站在炎清檸身前,帶起一陣劍風,那些黑壯長工頓時瑟縮下去。


  那些村民也揮著鋤頭站滿門口,齜牙咧嘴一致對外的凶惡。


  那老翁不甘心,“閣下是何人?為何奪走我的新娘?”


  葉予萱譏笑出聲,“老翁,你確定,這是你的新娘?”


  那老頭豪橫慣了,“給我打!攆走這些外族人,把那野丫頭給我帶過來,每個人加二十文工錢!”


  那些黑壯長工一聽有銅錢,竟不怕死的朝滕二揮動鋤頭而去。


  那些村民凶狠舉著鋤頭向他倆衝來,被暗衛組幾個馬趴丟在地上。


  鋤頭木棍鐵刀掉了一地。


  滕二滕五反轉刀背,幾下把他們撂倒在地,那老翁突地慌了,竟是噗通跪下,“各位大爺!各位大爺!有話好說!”


  看這老翁的樣子,她想起清風庵裏那群欺負她的尼姑,聲音突地有些發冷,“怎的,難道,你隻會欺負弱者麽?!”


  那老翁見麵前女子惡聲惡氣不免有些心虛,“這小玉爺爺生前欠我二十文銅錢,如今他去了,家中也沒什麽值錢物什,不是隻能,用她孫女抵債麽?天經地義!”


  那小玉瘦弱肩膀不住抖動,咬破了唇,一齒的血,看的人心生不忍,思罷良久,她帶著豁出去的氣勢,緊緊抓著救命稻草,募地大哭,“爺爺生了很重很重的病,實在拖不得了,常年給周地主家挑糞隻給口飯,想結一點工錢看病,誰知他才給爺爺五文錢,爺爺和我還未走到鎮上,就死在樹下…”


  她淒厲的哭,“我用了兩天把爺爺…把爺爺的屍體帶回來…見我沒錢下葬,他讓我答應嫁與他做小妾,我……”


  她哽咽的快要說不出話,“我還未答應,昨兒早上,他帶人將爺爺葬了…然後…嗚嗚,讓喜婆驗了我的身…侮辱了我…”


  小玉哭的肝腸寸斷,抱著身體蹲下去。


  葉予萱將她抱在懷裏,任她放肆哭,“別怕,我們來了…”


  她通紅的眸子看向他,二十文錢,就能讓人豁出性命,五文錢,就能讓人絕望的死去。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欲望之爭,陷落在人格沒落裏。


  他眉頭緊皺,“淩空,青衣,為富不仁,也沒有再留著的必要了。”


  “屬下領旨!”


  “將銀兩分與一些出來,贈與這村裏的老弱病殘。”


  “屬下領旨!”


  他歎氣,有些自嘲,“奏折裏,每個地方都是民風淳樸,都是風景如畫…”


  她輕輕握住他的手,“這是千百年來刻在骨子裏人性的黑暗,階層,權利,金錢,還有人一生碌碌無為,底層人,不過都是求一個安穩。”


  她扶起小玉,又看了看被打跪在地上的村民,長歎一口氣,“別害怕,也不要放棄,隻有讓自己變得足夠強大,做人上人,才能懲惡揚善,替天行道!不當待宰的羔羊,隻做最強大的狼!”


  ……


  清水鎮。


  在書堂安頓好小玉,她塞給她一包銀子,一雙美目有些霧氣,“總有一段路,你需要自己走。”


  小玉重重點頭,黑瘦的小臉滿是堅定,“我一定要成為和王爺和王妃一樣的人!”


  一聲“王妃”,驚的眾人呆愣在原地。她甚至忘了回答。


  小玉轉身抹了抹眼淚,“萱姐姐,我們一定會再見麵的!”


  “期待你在平凡裏脫穎而出,我在星耀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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