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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兔死狐悲傷其類

  商省安排陳姓官員做這一趟,為的可不就是讓商九竹親口允他去查證而後再稟報。


  如今目的已然達成,他自然是同眾朝臣一樣叩頭做禮,領旨謝恩。


  “兒臣遵旨,恭送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山呼萬歲的聲音裏商九竹起身攬著姚霽出了殿門,他身後朝臣三兩結伴後也是各自做鳥獸散去。


  看著是同平常無異的場景,可能在這朝堂上占據一席之地的,可不都是這天下人精裏的佼佼者?

  今晨這朝堂上的一本參上去,一眾大臣要有多少人,這心裏就可能起了多少種不一樣的心思和猜測。


  有說這陳姓諫官真真膽大妄為,卻也不知大皇子究竟是如何想的,竟應下了徹查他參的二皇子的事。


  有心人自然注意到了他說的弑兄之事,尋思怕是大皇子也給二皇子記了仇。


  卻更有極少的敏感也好事之人,聚在一處就要說這鎮國公難得早朝,卻從始至終除過行禮外竟是一言未發。


  這事本也不是個什麽大事,卻總有些好事者要扒拉幾下,還真就給扒出些什麽來。


  譬如鎮國公早朝雖是禮矩不缺,卻是板著一張臉麵無表情。


  那一說到麵無表情這一點,這眾人一下就給炸開了鍋,都暗戳戳的開始腦補各種離譜的可能。


  其實也不怪他們了,這事還真的是有可以腦補的成分在的。


  畢竟要說這鎮國公那可是一年四季從頭到尾都掛著假笑的人,這忽然一下就不笑了,還板著臉了,可實在不怎麽正常啊!

  市井各種流言四起,鎮國公也不管。


  他這個時候什麽都不能說,說了就是錯。他上朝禮數沒缺,也沒表露半分的不悅。那些人口中的所謂板著臉,皇上卻也該知道他不過是把假笑收起來罷了。


  流言而已,傳也就傳了,於他而言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了。


  他要是真的去打擊這流言了,才會被趁機揪住錯處,狠狠的給上一擊了。


  商九竹那個人多疑,這個節骨眼上什麽事都有可能變成幺蛾子了。


  不過市井流言,也不會造成什麽太大的影響了,鎮國公才不會去管。


  這多事之秋,他能少一事,就少一事了。商省那個狡詐的性格,必定不可能輕易放過自己。文兒已經死去,文兒身後的勢力定然會遭受到猛烈的打擊,他需要做好準備,來迎接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


  心,驀地空了幾分。將商文作為主君撫養,多番訓誡,疼愛有加,這裏麵夾雜著利益,卻也的確是有真正的親情的。


  而如今,他卻隻能夠親手放開,並且迅速與他撇清關係,明哲保身。商省接受了商九竹的命令,來徹查商文,隻怕接下來的腥風血雨將更甚。


  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商文的下場他無法想象,卻也隻能夠當作陌路人,不敢阻止,甚至在關鍵時刻,還得捅上兩刀,來明哲保身。


  “在這灘權欲的淤泥之中,君不君,臣不臣,親不親,唯有利益永恒。”


  夜色清涼如水,明月覆了滿地寒霜。溫幸輕撚著白色的棋子,落上玉石棋盤,語氣裏帶上幾分飄渺,卻讓人沒由來的心底一沉。


  “並非所有人都如此。”


  常玄理皺眉,似是在思索。片刻後將手中的黑子落下棋盤,黑袍上的金色滾邊隨著動作帶上了一絲繾綣。


  落子,兩人成對立之態,兩相牽製抗衡,又詭異的連結成壁壘,牢不可摧。


  看著棋盤,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常玄理抬頭看向溫幸,眉目裏皆是溫柔,鄭重道:“情才是一生所係,權欲如浮雲。”


  溫幸神色微微一震,眸中瀲灩蕩漾開來,撞入了常玄理深邃的眼眸裏,清晰的看見那眸子深處盛著似海一般的深情。


  一句“何處才是你情之所係”便要脫口而出,而溫幸瞥開眼,強行忍耐住。


  她畢竟是重生一世,這一世肩負著複仇的重任,一步一步挨至今日,她不能再墮入情網,不能再走上一世的舊路……


  心中所有的情感還未來得及傾瀉,便已壓抑下去。再次回眸,已是冷靜而沉穩,仿佛萬事不曾縈繞於心。


  “接下來的朝堂注定會有一場腥風血雨侵襲,世子爺早做準備。”


  清涼的聲音是這冬日的冰雪,為還帶有期盼之色的常玄理潑上一瓢冰水。他的話已是露骨的表白,而溫幸雖是委婉,但,拒絕了。


  眸子裏的光亮一點點湮滅幹淨,常玄理反倒是笑了,笑得一如既往的張揚不羈,一雙桃花眸子熠熠生輝,仿佛裝了漫天星辰,卻始終遠於天邊,咫尺天涯。


  一聲輕歎幽幽出口,也不知是誰所出。常玄理終於正了正神色,回到了溫幸提起的話題。


  “何以見得?”常玄理微微眯了眸子,看向溫幸,問著顯而易見的問題。


  “商省所言的重新調查商文,定是要割宰他的勢力。兩相爭鬥,卻落幕得如此令人措不及防,倒是姚霽好本事了。”


  “姚霽……”出聲咀嚼這兩個字,常玄理忽而輕笑出聲,“看來,也有可能是衝著你來的。”


  “何以見得?”溫幸反問一句,倒是真不知情。


  姚霽為保商九竹江山安穩,早早出手以免商省與商文相鬥,讓這本就岌岌可危的大商更是動蕩不安。但商文死或不死,又與自己有什麽關係?

  看著溫幸麵帶不解,常玄理眸子深了深,開口道:“商文若亡,商省於朝堂再無匹敵之人。清洗商文的勢力之後,便會將注意打向中間派,你父親溫大人首當其衝。而且,姚霽握著權柄,若是再以溫府的傾頹來與商省交換太子之位,溫府危矣。”


  常玄理的話讓溫幸麵色一白,卻又無可辯駁。不得不說,以常玄理的分析,更是符合姚霽與商省的性格。


  商文一事若非姚霽背後推波助瀾,決計不可能以如此結局收場,而商省如今春風得意,再無所鉗製,翻舊賬到溫府,溫府無法與之抗衡。


  難道她重生一世步步為營,竟然連最親的人都護不住嗎?要再一次看到他們出事?

  溫幸的眸底一片猩紅,倔強之意更濃。龍有逆麟,觸之則亡!

  “姚霽打的好算盤,卻不知她可懂作繭自縛之理。”


  溫幸的聲音清冽而銳利,卻叫常玄理的神色陡然一亮。作繭自縛,也是了。


  姚霽為商省除去二皇子,助他獨立來對付朝中之人,掃清異己。商省向來野心極大,又能屈能伸,為詭小人是也。在多年勁敵突然被自己做掉,那種成就感與滿足感與日俱增,瞥眼朝堂再無對手,他又如何甘心止步?

  且不說那時商省對商九竹生出異心,而合作關係姚霽對於商九竹來說,也已是無用之人。彼時姚霽再想指手劃腳,隻怕商省第一個不答應。


  “你可還漏了商雲?”


  望著滿盤縱橫交錯的棋子,常玄理的指尖敲打著桌麵,安靜的聽著溫幸的分析,偶爾出聲提醒,也並不打斷溫幸的思路。


  “商雲雖是皇子,而如今尚且六歲,勢力與根基都遠遠難以與商文匹敵,哪怕鎮國公轉而支持他,商省也不會將他放在眼裏,更別說是視為威脅了。”


  溫幸的分析清晰而有理,便是常玄理,也屢屢點頭複應。提及鎮國公,常玄理倒是開了口:

  “鎮國公此人心機不容小覷,親自撫養訓練的外甥被人一夜之間做掉,他卻能夠忍氣吞聲不與商省對上,除了被商省握住把柄之外,他自身的果斷與絕情也是令人心驚。”


  溫幸聞言一聲冷笑:“他也狠得下心,如今商省磨刀霍霍對準死去的商文,而他卻在拚命收攏自己的勢力,撇清與商文的幹係,生怕被波及。”


  “他若是真正收攏勢力,撇的幹淨,商省動不了他。”常玄理眸子一沉,幽幽開口道。


  溫幸眉頭微顰,帶上了一絲詫異:“你是說……”


  “嗯。”常玄理點了點頭,“他畢竟多年謀劃,勢力較之商省不遑多讓,他保得全自己。商文性情魯莽,屢次被商省算計,卻還能夠勢均力敵,鎮國公功不可沒。這一次商省要清掃商文的勢力,卻是不敢去動鎮國公的,鎮國公既然自斷臂膀,他便收了。若是當真對鎮國公下手,逼急了,魚死網破。對於鎮國公,他定然徐徐圖之。”


  溫幸點了點頭,將常玄理透露的信息收於腦海,對朝堂局勢更是有了明確的分析與了解。


  大皇子清掃二皇子殘餘勢力,獨樹一幟,鎮國公明哲保身,群臣靜默不語,商九竹視而不見,姚霽仍舊專寵。


  江山如畫,多少檣櫓灰飛煙滅,不改朝夕。商文一死,雖不轟動激烈,卻也給這岌岌可危的朝堂又帶上了幾絲動蕩。


  堂堂一國皇子死於天牢之中,毫無證據,死的莫名其妙,而為人君,為人父的商九竹卻毫無悲傷之意,甚至絲毫沒有放在心上,依舊與姚霽歡愉,宮中絲竹管弦悅耳。


  如此冷漠行徑,又如何不讓人寒心?

  隻道兔死狐悲,今日連帝君親子之死不明不白,也是視若無睹,更別說明日裏罪及己身了。


  朝堂之上穩穩站立的從無庸俗之輩,能在這詭橘風雲裏浮沉的,哪個不是人精?整個朝堂皆是閉嘴不敢多言,除了那被商省指使的言官來轉移視線,又有何人膽敢多說一句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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