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驛站見客 淮南王
沉香一知半解的,見溫幸篤定,也不再提問,而是去收拾行李了。
“溫湛還沒有回來?”常玄理開口問道,溫幸搖了搖頭,如果溫湛回來了,那麽一定會來見她的。
溫湛帶領著常玄理的兩個隱衛一同去了淮南州官府邸尋找州官方子晉,去了一個晚上了還沒有回來。想到之前溫湛去調查淮南一事而被伏擊受傷,溫幸心中不禁有些擔憂。
看出了溫幸眉間的擔憂,常玄理眸光一凝,出聲安撫道:
“州官府邸在臨縣,路途遙遠,溫湛未曾趕回來也是正常。況且他也帶了人手,我的隱衛早已潛伏進這淮南地界的四麵八方,若有意外,他們自會聯係配合。”
思及有理,溫幸終是點了點頭,提著的心放下些許。她在意的人不多,她不願意讓任何一個出現意外。
常玄理知她重情,也不催促,將收拾好行李前來稟報的沉香摒退,安靜的陪著溫幸等待著。至於淮南王,那邊讓他候著去吧。
等待是焦急的,索性溫湛回來之時,並不是太久。溫幸迎上去,關切道:
“怎麽樣?可有出什麽意外?”溫幸最關心的自然是溫湛的人身安全。見溫湛搖了搖頭表示無礙之後,她才放下心來。
常玄理見溫湛並無受傷,但一路風塵仆仆,似乎一直在趕路的模樣,按理說從淮南城到臨縣,不至於如此之趕。而且如若溫湛成功,那此時不應該是如此神色,冰眸裏帶著一絲愧意。
略一思索,常玄理走上前,滿臉凝重,開口問道:“那方子晉一事是否出了變故?”
說到正事,溫幸也麵帶疑惑的看著他,隻見溫湛單膝跪地,請罪道:
“小姐息怒,屬下無能,並未在州官府邸找到方大人,而且臨縣屬下等人基本連夜搜查了一遍,也未見其蹤影。”
“沒人?”溫幸有些吃驚,那方子晉去了哪?眼前的懸疑似乎越來越深,總在真相麵前迷上了一層霧。溫幸皺眉,這種不在預料之中的感覺,讓她覺得很不好。
“好了沒事,走一步算一步,方子晉是個好官,他不會丟下他的百姓,總是會出現的。”
常玄理勸慰道,而溫幸也知道,現在不是沮喪茫然的時候,她無奈開口,
“那我們去城外驛站吧。”
溫幸一行人的心動速度並不緩慢,淮南王總算是放下心來,生怕兩個人又跑了。目前看來他們隻是晚起了。
京中子弟都是花花公子、好逸惡勞,能有些什麽本事?哼,還不是靠著身後那點勢力和背景?
溫幸不過一介女流,能有什麽能耐?而常玄理,出身侯府高門,飽讀詩書,卻是一副浪蕩公子的模樣,聽鎮國公來信,這世子是蠢到找死,連皇後娘娘都敢調戲。
就這麽兩個人,怎麽可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那本王就好好陪你們玩玩。
在常玄理和溫幸趕往驛站不久,淮南王領著淮南依附於他的士賈官紳,一路浩浩湯湯啟程,去城外的驛站親迎兩位欽差大臣的大駕光臨。
溫幸和常玄理等人回到了驛站,那兩位裝扮成溫幸和常玄理的隱衛撕下了人皮麵具後,便隱在了侍衛當中。
常玄理和溫幸舒服的待在驛館,好暇以待。在淮南王帶領著一眾的官員前來驛館之時,常玄理正在調戲著屬下新找來的美人。
“淮南王穆源豐見過聖女大人。”淮南王一來便向著溫幸這個他瞧不起的女子恭敬行禮,可謂心機之深。
而溫幸身為商九竹親封的“聖女”,一品之上,可謂是天子之下,萬人之上。而淮南王一介藩王,自然是要向溫幸行禮的,他即便心裏不甘,麵上卻不曾表露絲毫。
淮南王也是納悶,為何皇帝會給溫幸定下“聖女”之位外,還要特封她一品之上,甚至見帝後而不跪。
溫幸也未曾去深究過這個問題,說是溫幸知道,那是因為商九竹在早朝那一刻,身邊沒有姚霽所在而做出的自己內心的決定,不知溫幸是會會有觸動。
但畢竟含冤而死,血海深仇,溫幸與商九竹之間的仇恨,絲毫不亞於姚霽,或者更甚。由愛生恨,更是肝腸寸斷。
見著眼前的淮南王,年歲約莫四十,似乎是保養得極好,白淨而又肥圓,一張樸實無常的臉總是憨笑的神態,若非眸中有淩厲的精光偶然一閃而過,還當真會以為這淮南王是個普通的富家老爺,憨厚樸實。
溫幸不動聲色的打量著他,突然開口,含笑道:“王爺多禮了,怎麽不見王妃前來?溫幸對王妃可是仰慕已久。”
“王妃?”淮南王本來正準備接受溫幸的刁難,畢竟一路的刺殺,換誰到了這淮南地界,都會新官上任三把火,怒燒一下,卻不想溫幸一開口,便是問及了淮南王妃,這倒是讓淮南王微微一愣。
不過淮南王何等人物,失神也不過片刻之景,很快又繼續憨笑著,道:
“內人今日身子不適,唯恐過了病氣,故而無法前來親自迎接聖女大人,出門前還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本王代她告罪。”
“哈哈,卻不想聖女大人與內人竟是心有靈犀,本王正要開口代她請罪,而聖女大人卻已然開口詢問了。都說緣分來了擋都擋不住。本王一看,本王的王妃倒是與聖女大人頗有緣分,待王妃病好,定然讓她親自來告嘴,並且沾沾聖女大人的福氣。”
淮南王這一番話說得極其滑溜,隻在溫幸開口提及淮南王妃之際,他便拍著馬屁,將溫幸要說的所有話都全部給堵死了,一番言談更是讓人找不著錯處。
如此一來,倒是連身邊真調笑著美人的常玄理,也不由得多看了淮南王兩萬,皆道無奸不商,而這淮南王看上去像商賈模樣,實際比奸商還要奸猾一百倍。
“溫幸自然是要去叨擾王妃的,溫幸曾受過鎮國公夫人的教誨,在與鎮國公夫人交談時聽說過王妃娘娘,一直心生向往卻奈何無緣得見,此時前來淮南之地,倒是給了溫幸一個機會。”
溫幸撒起謊來眼珠子都不眨,一派沉穩真摯,直視淮南王的眼神,在他那強勢的威壓之下絲毫麵不改色,這倒是讓淮南王眸光一閃,有些懷疑溫幸的來意了。
若溫幸當真是敵對派,為何要在第一次見麵便提及自己的夫人?鎮國公府傳來消息,是溫幸走漏了淮南局勢的風聲,惹得商九竹不得不來追查。若依溫幸此言,卻是與鎮國公府關係匪淺,那為何鎮國公又要自己全力絞殺於她?
淮南王生性多疑,哪怕鎮國公是自己的連襟兼盟友,在有疑點的時候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去懷疑他。利益牽扯的親情是隨時可以推翻的,而溫幸抓住了這一點,於是開始故弄玄虛。
在淮南王低頭沉思的那一瞬間,常玄理與溫幸目光交錯,常玄理搖了搖頭,似乎是在說溫幸此番行為太過冒險。溫幸微微勾唇,一抹若有若無的笑,眸子裏盡是冰冷。富貴險中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淮南王抬眸,麵如初色,溫幸也不甚在意,毫無失望之感。淮南王笑的一臉真誠,道:“原來聖女大人與鎮國公夫人還是故交,那內人聽後定然更是欣喜。不若請聖女大人和常世子歇息一番後,便入我淮南王府,本王也好親自招待二位。”
淮南王主動提出要溫幸和常玄理住入淮南王府,一為試探溫幸的話是否真實。如果溫幸未曾說謊,那這其中定然有他未曾察覺的內幕,在淮南王內心百般疑惑與思慮之下,他以自己敏感的政治嗅覺,似乎已經嗅到了這其中的不同尋常。
二來,淮南王也好看住溫幸與常玄理,放在眼皮子底下,既保證了他們無法胡作非為與外人接觸,又能夠和這些京都子弟打好關係。
淮南王身居淮南,雖是貪得淮南無數銀財,但畢竟身居遠京,無法享受帝京的繁華,也沒有鎮國公府跺一跺腳,整個王朝便要顫抖三分的威勢。
不是未曾想過要前往京都,進入那權力樞紐之地,卻是屢屢遭到鎮國公的反對,隻得無奈棄之。淮南王妃曾在幾年前入京與鎮國公府敘舊一次,結識了當時的寵妃如今的皇後姚霽,便一直與之有所往來。
這也是身處遠京的淮南王除卻鎮國公府之外,搭上的唯一一條舉足輕重的貴人之線。這曾一度惹怒鎮國公。
同樣是國公與藩王,同樣的賀氏姐妹的夫婿,而淮南王卻永遠比鎮國公矮一截。依著鎮國公的話,淮南王身為異地藩王,若再與京城其他人往來,必然引得商九竹忌諱。更何況,朝局風雲莫測,淮南王遠在淮南,若隨意押寶,最後必將屍骨無存。
鎮國公的話句句在理,而淮南王卻是暗中冷哧著他有多少私心。為了獨吞自己在淮南得的利益,鎮國公阻止淮南王與其他達官顯貴交往。
而淮南王也需要借助鎮國公的權勢來掩護自己在淮南城謀福利,故而一直忍氣吞聲、好生相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