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長途跋涉初淮南
一路的風波不斷,終於是到了淮南地界。溫幸下了馬車,走到前麵,是一望無垠的稻田,淮南水鄉,一直有魚米之鄉的美稱。
從帝都一路往南到達淮南邊界,風景盛美,百姓安居樂業,實在看不出來,淮南經曆了水患這樣的天災人禍,百姓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痛苦煎熬著。
“怎麽樣?這映入眼的東西,你看得清真實嗎?”
常玄理走上前和她並肩而立,看著眼前的景色,目光悠長。
“表麵越平靜,便證明接下來的風波會有多可怕。我就想知道,為了維持這麵上的安穩,他們究竟對那些無辜的百姓做了什麽……”
溫幸麵上一片凝重,越是到了這淮南之地,她的心越是沉重一分。她分明收到消息,淮南十三縣,有八個縣飽受水患之災。
淮南地界與其他地方不同,淮南是大商糧食的根基之地,常有水患,再加上淮南王與朝廷重臣鎮國公乃是連襟,故而,淮南總是早早儲備好了賑災物資。
每一年朝廷巨大的物資投入,最後都進了淮南王和鎮國公的腰包,這些私己從來不會擺在明麵之上。
而淮南這一年的水患,卻是百年難得一見,十三縣有八個縣遭殃了,淮南王往日裏習慣中飽私囊,此時滔天大事降臨在淮南,淮南王當場就慌了神,想著要鎮壓下去。
淮南王隻顧鎮壓而不管救災,民憤不斷,淮南官府的知州常年身處在淮南王的欺壓之下,此時見百姓流離失所,知州奮起反抗,卻被強勢鎮壓失勢,其餘官員與淮南王狼狽為奸。
有人暴亂,卻被淮南王強勢鎮壓住,有良知的官申與年輕學子們一齊上書企圖上報朝廷,卻被鎮國公府在京城裏截堵住,之後淮南王大怒,所有參與的官紳世子全部下獄,淮南王一家獨大,所有民意上不達天聽。
知州將淮南王與鎮國公罪行書於紙上,越過淮南王上報給當地巡撫,而巡撫卻遲遲沒有消息回複。此事也便不了了之。
而溫幸的調查讓鎮國公知道,再瞞下去定然紙包不住火,若是讓別人曝出來,自己在淮南這裏貪吞的所有空缺,定然會被揭出來。倒不如自己來揭開,占據主動,便可以把握住風向。
故而鎮國公自己去坦白,卻依舊隱瞞了水患受災情況的嚴重性。而與姚霽勾搭請求她開口,將溫幸派到淮南祈福,也是因為淮南是他們的盤中之地,想要殺一個小小溫幸是輕而易舉的。
而常玄理會跟來,卻是他們始料未及的。常玄理雖然浪蕩無能,卻畢竟是文於侯常家獨子,身邊自有暗衛無數。故而在溫幸與常玄理來的一路刺殺之中,竟然都讓他們意外躲過,這十足是氣煞了鎮國公和淮南王。
不過他們也不急,準備工作萬無一失,以溫幸一個小女娃娃的眼界,再加上一個不學無術的浪蕩公子哥兒,隻要哄好了,隨隨便便就給打發了。
在溫幸和常玄理到達淮南地界的那一刻,手
眼遮天的淮南王便已然收到了消息,彼時管家稟報時,他正擁著新娶的美貌小妾,眉頭都沒有挑動一下,毫不在意的說了一句,“接鑾轎就成,管它裏麵是人還是狗。”
一開始出於警惕,便是兵分兩路一明一暗。明者,便是聖女大人和常世子作為欽差大臣的車馬,暗者,便是溫幸和常玄理真正走的道路。
本來是低調而秘密的行動,卻不知是如何走漏了風聲,一路過來刺殺不斷。不過好歹是到了淮南地界。
淮南王雖然貪圖享樂不顧百姓死活,卻畢竟身處高位眼界非凡。如若此時跑去迎接溫幸和常玄理,不正是自己暴露出了解他們的隱秘行蹤?
淮南王不去,溫幸和常玄理也正好借此機會在這淮南城走一走,了解一下真正的民生。
淮南王府,坐落在繁華的淮南城街道上,青磚碧瓦,金碧輝煌。一對雄厚凶猛的石獅子足矣以假亂真,朱紅色的紅木大門上,懸著一方琉璃牌匾,上麵龍飛鳳舞幾個大字,盡顯張揚與貪婪。
“淮南王府。”一身便服的溫幸眯了眸子,看著前方懸匾上的幾個大字,咀嚼出聲。
身邊的常玄理白玉冠束發,一身青色衣袍垂至腳邊,腰間懸著一塊成色看不清楚的白玉石,與發冠遙相呼應。全身普通得如商家貴公子,唯獨一雙黑色的靴子上繡著的金絲紋理可見他身份不同尋常。
“哎呀,這淮南王府如此富麗堂皇,簡直與皇宮不遑多讓。”常玄理一如尋常的搖晃著那把象牙折扇,笑得一臉風流倜儻。
“這大秋天的,常世子還真是涼快。”溫幸瞥了一眼他的折扇,不鹹不淡道。
“你懂什麽?本公子搖的不是折扇,是風流。”常玄理毫不在意,揮舞著折扇走進人群裏,看了看他的背影,溫幸嘴角微勾,跟上前去。
溫湛隨後跟上,因沉香車馬勞頓,疲憊不堪,故而早早在驛站歇息,常玄理和溫幸身後,便隻跟著一個影子一般的溫湛。
溫湛瞥了一眼身後那些鬼鬼祟祟的人影,沉住殺氣,繼續走上前去。暗處淮南王派來的那些草包,又怎麽可能瞞過溫幸和常玄理等人的眼睛?不過是懶得顧及,麻痹敵人而已。
熱鬧的集市,小販們的叫喚聲不絕如縷。常玄理和溫幸穿梭於人群之中,溫湛緊緊跟隨於身後。
“老板,這個小泥人兒怎麽賣的?”常玄理停在一個小攤前,指著攤麵上的泥人問道。溫幸挑了挑眉頭,走了過去。
“哎,公子,這個十文錢一個。”小販熱情的回應著。
常玄理將折扇一收,放在手心拍了拍,道:“給我做兩個泥人,嗯……就按照我們倆的模樣……”
常玄理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溫幸,接著對小販說道,“你做得像一點,我給你加工費。”
“哎好嘞,公子,夫人,請稍等。”小販興致衝衝的答應下來,開始著手去做。
“你這是做什麽?”溫幸皺眉,他們還要去關注這淮南城的情況的,怎麽還在這裏耽誤情況。
“哎,別急,這小泥人做得可像了,你會有驚喜的。”常玄理似乎絲毫沒有體會到她的意思,反倒是興致勃勃的看著小販捏著那些泥團。
相信常玄理是有分寸的,溫幸也沉住氣,看著那小販熟練的動作,有些失神。
轉眼之間,在小販那雙巧手之下,一個與溫幸長的極其相像的泥人便呈現在掌心,栩栩如生。
常玄理小心翼翼的從小販的手中接過來捧在手心裏,麵上十足驚奇,朝著溫幸一笑道:
“還真是像哎,這眼睛,這鼻子,這嘴巴,簡直就是複製版溫幸呀!”
溫幸本來不在乎這些小玩意,但是常玄理興致高,倒是感染了她的情緒,她湊過去看了一眼,果然麵色變得柔和。
在常玄理手心捧著的,不就像那縮小版的溫幸嗎,小小的泥人,卻是捏的極像,讓溫幸都不由得覺得有趣。
“夫人,這個好了。”在常玄理拿著小泥人給溫幸獻寶的時候,小販的第二個已經做好了。小販見常玄理手中有一個了,便開口問像溫幸。
“你拿著你拿著,我手中有一個了,拿不過來。”常玄理毫不客氣的開口,溫幸麵色有些郝然,在小販一口一句的“夫人”下接過哦了小泥人。
“怎麽樣?本公子風流倜儻舉世無雙,沒錯吧,你看本公子的泥人都捏的比你漂亮,你的醜死了,還真像你。”
見溫幸手捧著常玄理的小泥人兒,一臉無語的神色變得愉悅起來。常玄理開口,卻是讓溫幸變了臉色,
任誰也不會喜歡旁人說自己醜的,溫幸雖然不是這一般人,但是卻畢竟是個女人,並且由常玄理無意中脫口而出,可見溫幸定然有所不如意了。
果然,隻見常玄理的話一出口,溫幸立馬放下了臉色。而向來以“多情公子”著稱的風花雪月老手常玄理此事卻還未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
“世子爺您就自個兒自己慢慢玩吧!”溫幸勾唇,諷刺一笑之後將手中的小泥人塞在了常玄理的掌心,便拂袖而去。
常玄理有些發懵,不知道好好的溫幸這又是怎麽了?自己又哪裏讓她不高興了?常玄理還沒想清楚,而溫湛卻是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兩個泥人算是提醒一番,卻也不多言,跟上了自己主子的腳步。
常玄理看著這主仆二人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小泥人,才恍然想起剛剛自己說了什麽。
“溫幸,你別走啊,我錯了……”常玄理捧著兩個泥人運勢就要追上去,而小販卻是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道:
“公子,您還沒給錢呢。”
常玄理隨手掏出一錠銀子,匆忙道:“不用找了。”說罷便急急追了上去。
於是常世子就這麽在街道上追著溫幸跑,額角還有細細的汗珠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