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潮流暗湧風波起
卡魯爾站起身,倒是在繼夫人進來之前套上了寢褲,光著上身,便指著溫覓罵道:“這個不要臉的女人還要穿什麽衣服?蠢貨!你明明知道我番邦習俗昨夜不能同房,竟然還敢膽大包天來勾引本王!”
卡魯爾麵上是止不住的怒火,額頭青筋暴起,淺褐色的瞳孔裏射影出熊熊怒火,薄如刀削的嘴唇緊緊抿住,恨不得將溫覓千刀萬剮活吞下腹!
這蠢女人她懂不懂,她要毀了自己的所有努力的!他受盡傾軋折磨才從番邦脫穎而出,千裏迢迢來天朝和親,換取天朝皇帝對自己的支持,為自己繼承王位增加籌碼。
故而他強行忍受著溫覓,便就是不想得罪商九竹,為了爭取這個籌碼他付出了這麽多,而溫覓在新婚未完之前參與自己同房,這是番邦之大忌,在自己那幾個居心叵測的兄弟的利用之下,絕對會給自己狠狠一擊!
這個蠢女人,他打她一巴掌還是輕的了,他恨不得生生掐死她!
“不行,不應該是這樣的!”繼夫人碎碎呢喃,有些不可置信,看了看卡魯爾,又看了看溫覓,心下一狠,拉起溫覓便急聲道:
“你快點躲起來,不能讓人發現你在這!”說罷,有轉過頭看向卡魯爾,目光裏帶著玉石俱焚的森嚴,道:
“王子殿下定然也不希望這等醜事外傳!那我們……”
話音還未落,外麵雜亂的腳步聲已然響起,繼夫人接下來的話都變得無聲,眼中死灰一片……
來了,還是來了……她剛才急忙開口,便就是想要溫覓趕緊躲起來,不要將此事暴露在眾人之前。而繼夫人卻忘了,是自己精心做的準備,精心布下的局,為了防止溫幸逃脫,而早早讓人去請了商九竹與姚霽前來。
帝後同來,此事便是明顯的公布在了天下人的眼中,再也瞞不過去……
她想要對付溫幸,故而將這一步步的後續都給算計妥當了,不給溫幸任何翻身的機會。卻不想,溫幸隻是把主角給換了,繼夫人所做的一切,都成了溫幸的嫁衣。繼夫人作繭自縛,搬起巨石,將自己砸的血肉模糊。
“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
太監那尖細的嗓音如同魔域之音,讓房間內的幾人都是眼神慌亂,麵無人色。
“快!快將衣服拿過來!”繼夫人猶如從夢中驚醒,趕忙將卡魯爾腳下的衣袍拾起,為溫覓披上了,這簡單的動作,幾乎用盡了她全身的速度,終於趕在了商九竹一行人進來之前,將衣袍為溫覓披上,防止她赤裸著身子,春光乍泄。
女子,尤其是官家女子,在外人麵前最是注重禮儀形象。而溫覓不僅是官家女子,更是商九竹親封的公主,是皇室的代表,更是大商在番邦麵前的代表!
若是溫覓在此時將身子裸露在眾人的目光之下,不管原因與初衷是如何,溫覓終究難逃一死!
繼夫人畢竟老謀深算,心思深沉,在這種關頭之下還能夠惦記著溫覓的安危,思考著要怎樣才能夠為女兒脫罪。
短短幾步路,像是走了一個多世紀。商九竹和姚霽等人終於來到了房間門口,卻是止住了步伐。房門大開,裏麵的情形一覽無餘,卻是讓商九竹鐵青了臉色,唇角開始抿起,一臉的暴怒在臉上氤氳,單獨下一刻便會噴射出來。
房間內溫覓坐在地上發髻淩亂,纖細的身子被包裹在了紅袍之內,卻也是可以猜測到,這紅袍之內再無其他衣物。
而一邊的番邦王子卡魯爾,更是滿臉陰晴不定,一肚子邪火無處發泄。
商九竹到了門口,眾人一緊張,也不管其他什麽了,直接跪倒在地,磕頭行禮。
“參見皇上,參見娘娘……”繼夫人和溫覓磕頭行禮,滿屋宮婢跟隨。而卡魯爾也鞠躬行禮,來表達對商九竹的敬意。
商九竹並未答話,看著房間裏的幾人,眸子陰晴不定,反倒是姚霽挑著眉開口,嘖嘖稱奇:“喲,這是怎麽了?咱們的公主殿下一大早不在寢殿待著,怎麽來了新郎官的院子裏?”
姚霽心裏麵也是十分疑惑的,按照之前繼夫人和溫覓的算計,今早這房間裏麵被發現的人應當是溫幸呀。昨夜商九竹有事離席,她便跟了上去,卻不想這些蠢貨,這麽點小事都給辦砸了。
溫覓之前與姚霽合作談成條件,她出手將溫幸拖下水,逼她遠嫁番邦,而姚霽便要為她尋到一門好親事。而姚霽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要為溫覓尋親事,她隻是利用溫覓將溫幸拖下水,再順手將二人一同打發去番邦。
溫常安無子,膝下也隻有這兩個女兒,一朝全部和親北去,溫常安必然崩潰!這也是姚霽給予溫常安的小小教訓!
但是依目前的情形來看,溫覓似乎沒有坑到溫幸這個姐姐,反倒是把自己給賠了進去,一看卡魯爾那憤恨的神色便是一清二楚了。
“皇後娘娘……”看到姚霽,溫覓便向找到了主心骨似的,畢竟她知曉姚霽不喜歡溫幸,反倒還幫助自己對付溫幸。更重要的是,在商九竹麵前,隻有姚霽能夠說得上話。
“求皇後娘娘憐憫,臣女是被陷害的啊……”溫覓裹著寬大的衣袍,朝著姚霽的腳下爬了過去,哭的撕心裂肺。
“哦?你倒是說說,你是被誰陷害的。”姚霽卷了卷胸前的青絲,慵懶的看向溫覓,倒是配合著她,給了她辯解的機會。畢竟溫覓一開口,定是會往溫幸的身上潑髒水,這樣的好戲,她喜歡。
“溫幸!一定是溫幸害得我!”溫覓的聲音帶著一絲癲狂,口中提及溫幸之時,眸子裏都帶著嗜血。她為何在此,溫幸呢?溫幸就這麽談了?憑什麽!
溫覓心中嫉妒憤恨得快要發瘋,被卡魯爾掌摑之後腫起來的半邊臉,更是讓她整個表情看上去猙獰可怖。
“哦?公主殿下倒是說說,我是如何陷害的你?又陷害了你什麽?”
溫幸的聲音低沉中帶著一絲暗啞,卻有著一股無言的魅惑,不經意間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
轉過頭去看著溫幸走過來,青絲如瀑,僅用一隻雪白白玉簪挽了起來,矜貴優雅,大氣端莊。而那一身淡黃色的長袍,繡上幾株青翠,既不至於在喜宴上顯得突兀,又將溫幸整個人的氣質烘托而出。沒有幾個人可以駕馭住黃色長裙,更別說像溫幸這樣普通的容貌,卻靠著一聲的氣質將這衣裳壓住,衣裳配嬌人,衣美人更美。
而此刻的溫幸自然是不會去注意什麽衣裳了,她施施然走上去,卻是帶著疑惑道,“公主殿下怎麽會在這?難道你們昨夜……”
溫幸的目光在溫覓和卡魯爾的身上逡巡著,未完全說出口的話更是讓眾人明白,究竟是發生了什麽。卡魯爾的臉色更加鐵青,狠狠剜了溫覓一眼,上前道:
“天朝皇帝陛下,本王是被下藥了,請陛下給個說法!”卡魯爾並不愚蠢,他身處番邦,酒量千杯不倒,怎麽可能就這樣被灌倒了?而且他雖好色,卻分得清輕重,以他的自製力對於昨夜之事不可能沒有任何抵抗力。
自己對晚上的事毫無印象,而溫覓的反應也不似作假,那便隻有一種可能,他被算計了!如今隻有反客為主,將商九竹拉扯進來,他才好應對這幕後之人。
“下、藥。”商九竹輕輕咀嚼著這兩個字,麵上籠罩著寒光,烏雲密布。天子一怒,浮屍百萬,所有人都知道商九竹這平淡的語調裏,蘊藏著多麽可怖的狂風暴雨。
堂堂一國使者,番邦王子,居於內功之中,竟然被下藥了?這讓他的臉往哪裏擱?
“皇上,既然卡魯爾王子殿下指出被下藥了,那咱們天朝是不是應該查出原委,找出幕後黑手,來向王子殿下交待?也可能是外族居心叵測,有意插手和親,阻止我天朝與番邦友好建交。”
溫幸開口,分析得頭頭是道,讓此刻被籠罩在這種情緒裏的人都莫名清醒。商九竹眯了眼,溫幸的話倒是提醒了他,可能是外族插手,但卡魯爾自導自演,也不是說不過去。
這麽一來,下藥的真假也得好好查查了。商九竹有些意外的看了溫幸一眼,不驕不躁,落落大方,又是出奇的冷靜,目光長遠。這是身邊豔壓群芳的姚霽遠遠說不能及的。倒是像極了那個人,那個已經脫離了自己生命的人……
一想到那個人的名字,商九竹便有些頭疼,神誌清醒不過來。他忍住不適顰住了眉頭,不再去回憶。
再抬眸去看,姚霽正低下腰和溫覓說著些什麽。而繼夫人卻是臉色煞白,對溫幸的提議驚恐萬分。
卡魯爾說的沒錯,他確實被下藥了,而這幕後之人,正是繼夫人與溫覓!繼夫人原本以為,隻要卡魯爾與溫幸事成,混亂之中不會有人去注意是不是被下藥了。卻不想卡魯爾心機深沉,而溫幸更是心思縝密,不僅將下藥一事擺出台麵,更是涉及到國家政治,讓人忽視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