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嚴氏空濛心機深
而嚴空濛表麵善良溫婉,出口卻是無比惡毒,哪怕是因為心疼自己祖母,也讓溫幸心中怒火中燒。
溫幸冷笑一聲,她可不再是挨罵了便隻知道委屈哭泣的溫幸了,人敬我一尺,我還人一丈,人賤我一尺,我還人十丈!
“看來嚴小姐更是羨慕我母親的好命,那溫幸自是日日向佛祖祈福,給予嚴小姐同樣的好命!”
“你!”
嚴空濛氣得直咬牙,她本便是嚴家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天子嬌女,又豈是溫幸這等被繼母欺壓不受寵還懦弱無能的廢物可比的,本應祖母偏愛而對著溫幸發怒,想著以溫幸的性格,她定是呑咽下去,又怎知溫幸會如此狂妄,竟是生生給了她一巴掌。
見到嚴空濛氣到不行,溫幸也不想再去搭理,在經曆了兩世的溫幸眼中,嚴空濛就是被寵壞了的小孩,看在嚴老夫人的麵子上,溫幸便打算放過她。
“等等!”
溫幸轉身想要離去,卻又被嚴空濛叫住,溫幸轉過身子看著嚴空濛,神色裏寫滿了不耐。
“剛剛是我不好,表妹你不要介意。”嚴空濛低著頭,滿臉的羞愧與後悔,而衣袖下的指蔻卻是要生生插進肉裏。
溫幸一副見了鬼的神色,嚴空濛在道歉?難道她剛剛隻是一時衝動說的氣話?
溫幸滿臉懷疑的看著她,卻見她顫抖的手臂與眼中一閃而過的不甘,心中了然,卻是不動聲色,道:
“表姐說的哪裏話,自家姐妹置氣,自然是不會放在心上的。妹妹還有事,就不打擾表姐了,先行告退。”
比裝?那倒是看看誰更會裝。溫幸心中冷笑,假意就要離去。嚴空濛頓時急了,叫住她,溫幸心中暗笑,狐狸尾巴露出來了。
“表妹,姐姐心中有一事,常令姐姐茶飯難思,好生記掛,隻願妹妹能幫我一幫。”
肯定沒什麽好事,況且,我和你熟嗎?
溫幸心中冷笑一聲,表麵更是為難神色,絲毫不給嚴空濛開口的機會:
“連表姐這種聰穎絕頂的女子都辦不到的事,我更是不敢想象了,讓表姐失望,很抱歉。”
你!嚴空濛見自己都已經放下身段了,而溫幸這個小賤人卻還是不領情,臉上的憤怒瞬間溢之於表。
“表妹!你便就這麽對待愛你護你的外祖母嗎?”
溫幸挑眉,這又關嚴老夫人什麽事,嚴空濛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表妹。”見溫幸神色稍動,嚴空濛便放下臉來,一口歎息,道:
“你也知道,祖母年邁,怕是沒有多久……唉……我知道迦葉大師有妙手回春之術,而且迦葉大師與姑姑(溫幸之母)本是故交,若是你能找到她為祖母治療……”
嚴空濛滿臉懇切的看著溫幸,之後的話卻並不說出口,溫幸也自然明白。
溫幸握緊拳頭,強忍住心中的憤怒,滿臉憂切,眸裏帶霧,道:“什麽?你說祖母……”
嚴空濛趁機開口:“隻要迦葉大師在就好了……”
“迦葉大師……迦葉大師……迦葉大師在哪呀……”溫幸故意作出滿臉焦急的模樣,嚴空濛卻還是不能放棄:
“表妹,你真的不知道迦葉大師在哪裏?祖母她……”
“表姐你放心,我一定找到迦葉大師……”溫幸眸子淒楚,可憐兮兮。
有了溫幸這句話,嚴空濛算是放下心來,她就知道,溫幸這個小賤人一定知道迦葉大師的下落,隻要找到迦葉大師,拿到布軍陣法,大皇子就……
嚴空濛眼中暗暗閃過的興奮落入溫幸眼底,而溫幸眸光更是冰冷,實在不願在與嚴空濛虛偽下去,溫幸借故離開。而嚴空濛的目的達到了,自是任其離開,毫不阻攔。
躲開嚴空濛的糾纏,溫幸回到房內,便是止不住的怒氣衝衝。
嚴老夫人對自己的真心,溫幸心存感恩,可是嚴空濛,為了得到迦葉大師的消息,不惜利用嚴老夫人的安危來讓自己妥協,想起嚴老夫人對嚴空濛真心的疼愛,又是血親,嚴空濛簡直喪盡天良。
但又轉念一想,剛剛嚴老夫人的身體情況自己是看在眼裏的,嚴老夫人身子虛弱,又已是年邁,還肯奔波來此祭奠自己的母親,溫幸眼眸裏浮現出一絲動容。
雖然嚴空濛尋迦葉大師目的是為了八卦之法,但迦葉大師可能確實可以為嚴老夫人調養身體呢?
溫幸眸光一轉,起身便朝外走去。想起記憶中的竹間小徑,溫幸抬步便走了進去。剛剛一幕幕的情景在腦海裏閃過,溫幸突然步子一頓,暗道:不好。
嚴空濛一路跟著溫幸,她早便猜測到,依溫幸的孝順,不管是否懷疑她的目的,都會去尋找迦葉大師的蹤影。隻是嚴空濛沒有想到,溫幸竟然這麽快就行動了?難道迦葉大師真的就在這普陀寺?
嚴空濛心中計較萬千,腳步卻絲毫沒有放慢,看著竹林間溫幸的影子綽綽約約,她凝著眸子跟了上去。
一個轉角處,嚴空濛走了出來,隻見眼前一開,竟是出了竹林。舉目望去,盡是荒山,渺無人煙,更別說溫幸的身影了。
看著嚴空濛在那裏恨恨的跺著腳,溫幸眼瞳閃過一絲暗芒,身形隱在了竹林深處。
出了竹林往回走,一開始本便是因為心急,才會中了嚴空濛的計,溫幸既然已經回過神來了,便自然不會再為她人做嫁衣。
回到廂房裏,溫幸拿起自己為原身母親抄好的書文,便走向佛堂裏。嚴老夫人的身子必然是要問的,但既然有個天人一脈的青木在,又何必去尋找住持方丈紅塵呢?
走近青木所在的禪房,青木身長玉立於禪房外,冰玉般的臉上毫無波瀾,令人望而生畏,不可褻瀆。
見到溫幸,青木輕垂眼簾,道:“婦人心,虛偽,假善,兩兩相克。”
溫幸知道青木定是將自己與嚴空濛的交鋒看在了眼裏,故而笑道:“佛家講究慈悲為懷,以身度人。人犯我,我卻是不應反擊,而是要度她找到它所想要找的人,是嗎?”
紅塵大師換了身份,自是不想與往事有糾葛,而嚴空濛一看便知目的不純。青木指責自己虛偽,那溫幸便用迦葉來抗衡,倒是要看青木如何說辭。
“在佛門,說佛法,入道教,行道方。貧僧不信佛祖,隻信天人。”
“所以你也是個假和尚,偽天人?”溫幸針鋒相對道。
青木背負著覆江山,擇新主的使命,卻是無情無欲,想要收服他,溫幸還是需要下點功夫。
“施主以為貧僧不肯告知嚴施主迦葉的行蹤,是為一己之私?”青木空涼的眼神倒是讓溫幸有了一絲凝重。
青木無欲無求,阻止嚴空濛的唯一目的,便隻剩下他天人一脈的使命了。難道,嚴空濛涉及皇位之事?
一個深閨貴女,出身名門世家,若是對現在暴虐卻還算穩定的王朝有了想法,那此女心機絕對不簡單。一為家族,一為男人。不管怎樣,嚴府往後還是值得她關注的。
見到溫幸很快便理解了自己的意思,青木眼中劃過一絲讚賞,接過溫幸手中的佛經,道:
“溫施主可要隨貧僧去佛堂做法事?”
預算著嚴空濛也差不多回來了,畢竟自己現在勢單力薄,不應與嚴空濛有正麵衝突,溫幸點了點頭,跟上了青木的腳步。
嚴空濛被溫幸甩掉,心中自是忿忿不平,而晌午已過,嚴空濛不得不回到廂房服侍嚴老夫人起床。得知消息溫幸不在廂房,嚴空濛心中更是憤怒,暗道隻有下次再去溫幸口中套話了,卻對普陀寺有了懷疑。
嚴空濛攙扶著嚴老夫人向著住持方丈告辭,途徑佛堂方向,瞥一眼,卻看見溫幸跟著青木大師在虔誠的誦佛念經,為母親祈福。
嚴空濛一愣,溫幸不是去尋找迦葉大師,而是來為她母親祭拜了?嚴空濛頓時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枉費自己一番心機,溫幸卻是個扶不起的阿鬥,她恨恨剜了溫幸一眼,轉身離去。
嚴空濛走後,溫幸睜開了眼,似笑非笑,隨後又閉上眼睛,虔誠的為原身之母祈福祭拜。
三日轉瞬即過,溫幸啟程歸家,紅塵大師與青木遙遙相送,看著她的車馬遠去。紅塵大師看向青木,目光渾濁。
“你不去?”
“時機未到……”
普陀寺雖然偏僻,但距離京城卻並不太遠,故而之前的嚴老夫人,如今的溫幸,都是午膳過後才出發,用到不兩個時辰,便可回到京城溫府。
距城門約四五裏,途徑一片山林,風吹動樹木,枝木左右搖曳。
“什麽味道?好香呀。”轎外傳來沉香的聲音,溫幸不由得一愣。這荒郊野嶺的,哪來的香味?
“不好!這味道有問題!”
溫幸趕忙捂住嘴鼻,對著轎外大聲喝道,卻已無濟於事。窸窣一陣響聲,轎子猛地跌落在地,震得溫幸左搖右晃,重心不穩下額頭重重磕倒在轎簷。
顧不得許多疼痛,溫幸將頭上的發簪拔下來攏進衣袖裏,掀開帷幔便走出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