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願力造物――白起
深夜，胡佳慧一臉驚容，渾身被冷汗浸透，在床上翻來覆去，吵醒了共枕人郝多惢。
白天時，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的郝多惢一去不複返，盯著胡佳慧的大餅臉，隻勝同床異夢。
要不是怕離婚被分割一半財產，郝多惢早就讓小三上位了。
“最好被噩夢嚇死。”郝多惢嘀咕一句，挪到床邊躺下，幻想胡佳慧被噩夢嚇的心肌梗塞腦溢血的畫麵，嘴角不由自主的彎了起來。
剛剛閉上眼睛，胡佳慧就猛的翻身坐起，劇烈喘氣，跟拉風箱一樣。
沒辦法再裝聾作啞，郝多惢眼裏的厭煩迅速隱沒，變回模範丈夫，溫柔的替胡佳慧順氣。
“做噩夢了？不怕不怕，夢都是反的，一定是現實裏有好事發生，說不定我明天就能簽合同。等簽了合同，我立馬找人教訓姓秦的。”
胡佳慧強顏歡笑，醜的郝多惢胃裏直泛酸水，如果忍耐力差一點，肯定就吐了。
重新躺下，胡佳慧腦海裏不停閃現夢中的畫麵。
血色的空間，無數張牙舞爪、猙獰可怖的魂魄組成了一條通道。
她跑啊跑，無論跑多快，身後兩三米的位置，總是不疾不徐的跟著一個手握鏽跡斑斑青銅劍，五官模糊不清的黑甲鬼將。
胡佳慧輾轉反側，一夜無眠，精神狀態奇差。
上午去了羅漢寺尋求安慰，午後跪在請回的菩薩像前念了一下午的佛經。
傍晚時，神色恢複了大半。
胡家明真心高興：提款機沒事就好。
郝多惢陰鷙的眼神看向胡佳慧時，頃刻變成溫柔：怎麽就恢複了呢？這種情況多持續幾天，她不被嚇得心髒病爆發，也會神經衰弱沒精力打理公司，我也好轉移財產啊！
淩晨三點半，陷入噩夢的胡佳慧又把郝多惢吵醒，激動的郝多惢差點忍不住開一瓶82年的雪碧……呃，是開82年的紅酒攙雪碧慶祝。
聽說，講究人都好這一口。
如昨夜一般，郝多惢又挪到了床邊裝睡。
與此同時，別墅前院，一道黑甲影子緩緩現形。
如果胡佳慧看見，一眼就能認出，影子就是夢裏追殺她的鬼將。
我是誰？
哦，好像叫白起。
我在哪兒？
似乎……是人間。
我要做什麽？
想起來了，我要殺一個叫胡佳慧的女人的。
真·靈魂三連，被世人用願力塑造的白起陰魂自問自答，頃刻從略顯雜亂的記憶裏記起自己的目的。
至於殺一個素不相識的女人，願力塑造的白起不覺得需要理由。
因為願力不光塑造了他的鬼體，還灌輸了世人對白起的認知，讓他真的以為自己就是白起死後的陰魂。
殺神，殺人不需要理由。
順著強烈的意願，白起穿牆進了別墅，腳踩樓梯拾階而上，放棄飛起穿過天花板上樓，是因為驕傲。
殺神白起，隻有秦王可以踩在他的頭上。
不到一分鍾，白起站在胡佳慧麵前，漸漸有了一分質感的臉上一片冷漠。
緩緩舉起青銅劍，揮下……
大概是胡佳慧命不該絕，白起斬出一道魂力凝結的劍氣時，胡佳慧恰好從噩夢中驚醒。
一般人被噩夢驚醒都是一下子坐起來，但胡佳慧不是一般人，臃腫的她先是翻了個身，才能坐起來。
逃過一劫，胳膊卻被削去了一半。
啊
胡佳慧分不清是被噩夢嚇的，還是痛的。
再這樣下去，也許我比肥婆先神經衰弱，不行，明天一定找借口出差，躲幾天清淨去。
郝多惢心裏碎碎念，突然感覺臉上濺了一片溫熱的液體，隨即血腥的氣味鑽進鼻子。
哈哈，肥婆這是受不了自殺？
我要不要裝不知道，繼續睡覺？
阿嚏……
下一秒，郝多惢體內寒意上湧，不由自主打了個噴嚏。
又沒法裝聾作啞，郝多惢隻得睜眼，一臉虛情假意扭頭……
啊
見白起身上黑霧繚繞，郝多惢一魂出竅二魂升天，顫顫巍巍的右手，急忙從睡衣裏扯出一塊羅漢寺高僧開光的純金觀音像。
得益於山城百姓提供的願力，羅漢寺開光的佛像，真有一點驅邪的作用。
常言道，正邪不兩立，金觀音出現的刹那，立刻發動攻勢。
霎時，一道微弱的金光，宛如離弦之箭急射白起麵門，同時伴有浩然低吟的佛音。
郝多惢心中一喜，暗道逃過此劫，一定去羅漢寺捐百萬香油錢。
金光刺入白起鬼體，初時不可一世，如吹氣球一般眨眼長到拳頭那麽大，白起鬼體頓時不穩，黑煙蒸騰迅速消散。
一鬼一觀音都是願力造物，但明顯白起接受的願力多於佛像。
一個呼吸，白起穩住陣腳。
兩個呼吸，白起開始反擊，金光飛速縮小。
郝多惢麵色一變，對著白起揚了揚手中金觀音，卻再也沒能激發金光。
金觀音舉到眼前一瞧，才發現表麵已變得黯淡無光。
“還愣著幹什麽，用金佛啊！”
郝多惢衝旁邊瑟瑟發抖，用被子壓著肩膀，臉色蒼白且痛苦，嚇的失聲的胡佳慧大吼。
隨後不管胡佳慧有沒有照做，急忙趁白起和金光僵持之際，小心翼翼繞過白起，逃出臥室。
樓下還有一尊一尺高的鎏金佛像，即便不能消滅鬼物，也能庇護一時向外求救吧？
夫妻本是同林鳥，他巴不得胡佳慧被白起殺死，了卻他一樁心願，還能給他爭取逃跑的時間，何樂而不為。
不過，郝多惢的願望終究還是落空了。
臨出門之際，回頭望了一眼，見胡佳慧舉著的金佛射出一道金光，耳邊隨之響起佛音低吟。
隨後，胡佳慧掀開被子，捂著血流不止的胳膊，赤腳跑在郝多惢身後。
難為她擁有如此龐大的體型還能健步如飛，死亡的威脅，果然能讓人爆發潛力。
幾個呼吸之後，佛音金光被白起碾碎。
像燒開的水一樣，白起鬼體劇烈蒸騰，怒火衝霄。
噗。
名將白起，人中龍鳳。
就連被願力塑造的白起，似乎也繼承了真·白起的命格，憤怒讓他無師自通悟出鬼火法術。
眨眼恢複平靜，嘴角一扯，冷厲的笑容出現在他模糊的臉上。
這又是白起一大特征，三軍主帥，控製情緒的能力無出其右。
如果換作別的鬼怪，一定會沉入地板，直接堵在郝多惢和胡佳慧逃生之路上。
然而白起的驕傲，卻不允許他這樣放縱。
閑庭信步如逛自家後花園，但卻比兩個凡人快的多。
郝多惢和胡佳慧剛邁下最後一階台階，嗖嗖的陰風吹到了他倆的後腦勺。
迅速扭頭餘光一瞥，見白起一步邁出，鬼體就到了樓梯轉角。
霎時，身上又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鎏金佛像成了他們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兩人撒開了腳丫子，超負荷狂奔，不求逃過白起的追殺，隻求快過旁邊的肥婆/渣男。
陰風越來越近，並肩疾馳的兩口子臉上露出絕望。
嗡。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祗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
專門騰出一間房子改造的佛堂裏，供奉的鎏金佛像頃刻光芒四射，門口的白起一時不察，頓時被金光灼傷。
正常音量的佛音傳進耳朵，白起立刻感覺腦袋要炸了一般，急忙退後。
霎時，佛光內斂，佛音絕跡。
郝多惢和胡佳慧雙雙露出劫後餘生的表情，都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下一秒，兩人在門口擠做一團，互不相讓。
做了幾十年的枕邊人，胡佳慧的秉性，郝多惢一清二楚，知道這種情況她死也不會讓。
深知繼續僵持一個都跑不了，郝多惢陰沉著臉，側身退開。
戎馬一生，未嚐一敗，今日卻受阻於一尊雕像，鬼火自內而外熊熊燃燒，可見白起有多憤怒。
下一秒，白起收斂鬼火，重新回複冷靜睿智。
因怒而興兵，乃兵家之大忌。
白起冷靜了下來，思考應對之策。
恢複甚至不足十八個時辰，鬼體還有天賦尚待開發。
“都怪挨千刀的秦天，他的嘴開光了啊？詛咒竟然靈驗了。”胡佳慧惡狠狠的低語咒罵。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郝多惢眉心擠出川字：“也許，這個惡鬼受他控製……”
胡佳慧張口結束：“他……他……他……”
郝多惢猜測：“我也隻是隨便猜的，不過，就算惡鬼不受他控製，他應該也有對付惡鬼的法子。”
胡佳慧滿麵不善：“他能有屁……”
突然，驟起的陰風打斷胡佳慧的粗口。
郝多惢餘光裏出現一道黑影，心裏一咯噔，暗道不好。
急忙跨出一步，擋住黑影。
砰。
一隻精美的花瓶霎時碎了一地。
噗。
郝多惢噴出一口血，匆匆抱起佛像鑽到桌子底下：“快，打電話叫姓秦……不，快去請秦天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