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辟謠誌願者――秦天
被一眼望不到頭的人群包圍，每個人皆眼神熱切，而且其中絕大多數還是滿頭華發的老人。
兩個民工相顧無言，瑟瑟發抖，恐懼自內而外散發開來。
旋即，兩人抬著的石頭亮起柔和的光芒，並且傳出一股推力，最後像鴻毛一樣，飄飄灑灑降落。
嘶。
神跡。
被秦天謠言騙來的老人激動的麵色潮紅，忙不迭跪下叩拜，眼神變得更加熱切。
而兩個民工身上籠罩的恐懼愈發濃鬱。
嘀嗒……嘀嗒……
一個民工煞白的臉上出現一片嫣紅，一臉羞赧，跟著老人們跪了下去，扭扭捏捏緩緩挪到石頭後麵，悄悄脫下外套係在腰間。
別人不知道石頭上寫的什麽，他倆門清。
石頭右側豎著刻了鎮邪石三個大字。
緊挨著鎮邪石三字，從右至左豎著刻著：貧道玉明子，於秦王政八年置鎮邪石於此，周遊列國，捉怨氣沸騰卻無惡行之陰魂，囚禁於鎮邪石之下萬鬼窟，磨去戾氣、怨氣，始可前往酆都重入輪回；後來者切勿移動鎮邪石，以免萬鬼出籠，塗炭人間。
當時挖出石頭時，項目經理恰好在場，看了一眼就哈哈大笑，信誓旦旦有人惡作劇。
看著疑慮重重的民工，985名校畢業的項目經理耐心解釋，先秦時期隻有道家沒有道教，道家是一個學派，不會以貧道自稱。
第二個疑點，寫出這種半文半白的記載，明顯文化水平不高，古人留書可都是之乎者也的。
幸好秦天當時不在場，不然一定冒冷汗，表情肯定非常尷尬。
言歸正傳，隨著人們虔誠的叩拜，石頭上柔和的光一直越發濃鬱，悄然改變了石頭的本質，緩慢而持續的增加著它鎮邪的能力。
就連秦天小兒塗鴉一樣的雕刻，也變得筆走遊龍，遒勁有力，撲麵而來的古樸氣息，儼然透著一股大家風範。
離得最近的兩個民工發現刻字的變化，越來越好看，散發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隻當是神物內斂。
如今被眾人膜拜，不得不顯露真身：不裝了，我攤牌了，我就是鎮壓萬鬼的鎮邪石。
萬鬼窟，萬鬼出籠，塗炭人間。
驟然記起石刻記載，兩個民工霎時抖的更厲害了。
相視一眼，駭然失色，十分默契，瞬間站起身來，欲把鎮邪石歸位。
淳樸的民工不想因自己的過失，讓山城流血漂櫓。
事與願違，兩人被一道空氣牆阻隔在鎮邪石三尺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更糟心的還在後麵。
“你們想幹什麽？”
“他們想把神石據為己有，老兄弟、老姐妹們，千萬別讓他們得逞。”
兩個民工百口莫辯，拚命解釋鎮邪石的作用，然而卻沒人肯信。
見一群老頭老太太擼胳膊挽袖子，兩人滿麵無奈：是你們自己找死，可不管我們的事。
看著群情洶湧義憤填膺的人群，兩個民工跌跌撞撞，抱頭鼠竄。
隨後找到工頭辭工，急急忙忙打包行李，家都不敢回，共赴寺廟躲災避難。
見過鎮邪石的工人有十好幾個，鎮邪石發光時他們也在遠遠的圍觀，聽了兩個工人說起石刻的變化，臉上頃刻失去血色。
匆匆拜別工頭，刹那跑的沒影，行禮都沒來得及收拾。
萬鬼窟的傳言迅速傳遍整個工地，中午之前，工人走的一個不剩，甚至連接受過高等教育的管理層都跑了一大半。
大批老人湧入工地時，就有熱心的群眾報警，鎮邪石發光時，幾十個被派來疏散人群的民警正好目睹這神奇的一幕。
事情大條了。
他們人微言輕，使出渾身解數，也肯定勸退逐愈發瘋狂的老人。
沒招，隻好緊急上報。
最終層層上報，驚動了市長。
市長親臨，好言相勸，一再保證會妥善安置鎮邪石。
人老了，一些事情就會非常執拗，油鹽不進。
苦勸無果，市長隻能妥協，表示會向群眾開放鎮邪石，老人們才不情不願的散去。
其實在市長到達之前，就有人想混水摸魚，從鎮邪石上刮一點石粉回家衝水喝，達到延年益壽的目的。
然後發現，鎮邪石三尺內成為禁地，一層透明的屏障讓他們不得寸進。
之後瞪大老花眼，辨認出鎮邪石上的記錄，霎時麵如土色。
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擠出人群幾乎去掉了半條老命，喘了好久才恢複。
隨後前往寺廟、道觀，求取符籙和神像回家供奉，求一個心安。
萬鬼窟的傳聞不脛而走，日落前幾乎家喻戶曉，鬧得人心惶惶。
這一天，山城的寺廟和道觀賺的盆滿缽滿，符籙和神像供不應求，最後甚至現場畫符，現場開光。
後知後覺的秦天捶胸頓足，白白錯失一次發財的機會，腸子都悔青了。
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秦天投入全部身家，懷揣兩千多塊連夜趕往臨市，留下回程的車費和兩天的飯錢，餘款全部購入普通木頭製作的神像吊墜、掛飾。
這種流水線的工藝品，進價才幾毛錢，回到山城，翻百倍也趨之若鶩吧？
和真正的奸商比起來，秦天算是有良心的了，因為和他一樣看到商機的人，甚至打算翻千倍、萬倍。
而且，秦天會給每一塊神像飾品賦予可用願力。
如此一來，秦天簡直就是華夏最有良心的商人，隻是沒人知道。
山城客運站，秦天提著一個旅行包，換乘市內公交，準備去最大的寺廟擺攤。
平時人流量就很大，特殊時期，隻怕每天的接待量翻十番也不是沒可能。
途經十餘站，乘客換了好幾撥，正昏昏欲睡時，一對情侶的對話驚醒了他，睡意頃刻全消。
女孩雙眸露出恐懼，瑟瑟發抖，雙臂環著男孩的腰，抬起螓首：“聽說有人被萬鬼窟裏逃出來的厲鬼害死了。”
男孩用強有力的臂彎和寬厚的胸膛，給女孩送去安全感：“小傻瓜，子不語怪力亂神，這個世上哪兒有神啊鬼啊的。”
女孩的恐懼沒有減弱絲毫，聽了男孩的話連忙環顧左右：“舉頭三尺有神明，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要是一萬隻惡鬼逃出來可怎麽辦？”
男孩無奈，張口欲言，卻被秦天搶了先：“不可能，那個玉明子囚禁的是來不及行惡的陰魂，旨在消磨他們的怨氣，然後讓他們重入輪回，以求獲取功德。
從秦朝到現在都兩千多年了，說不定所有陰魂都被磨去了怨氣，全都投胎了。”
秦天那個悔呀！
恨不得抽自己大嘴巴子。
妹的，做事不動腦子，一萬個惡鬼，要是被山城幾千萬人的願力製造出來……
萬鬼夜行，畫麵太美秦天不敢想象，說不準第一波都扛不住，就被萬鬼分食了魂魄。
別以為有係統就可以為所欲為了，沒有成長起來，一樣是弱雞。
哎都怪當時太年輕，刻字的時候隻顧著自嗨，還想突出玉明子的厲害，完全沒考慮後果的嚴重性。
早知道我就刻百鬼……不，十鬼窟。
女孩感激的看了秦天一眼，不想卻打翻了她身邊的醋壇子。
男孩用警告的眼神瞪著秦天：“萬一一個惡鬼的怨氣都沒有磨去呢？”
靠，沙碉，你是怎麽脫單的，沒看到你女朋友又發抖了？
秦天雙手握拳，心裏不停念叨不生氣，慢慢壓下那種揍人的衝動。
“不是還有鎮邪石嗎？我敢肯定，有鎮邪石鎮壓，就算萬鬼窟裏還有一萬隻惡鬼，最多最多也就百十隻逃出來作惡。”
男孩撇嘴，一臉不屑：“哼，你憑什麽這麽肯定？你以為你是玉明子啊？”
抱歉，如果我想，我還真是玉明子。
良言難勸該死鬼。
秦天一臉愁容，悔恨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如果不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才懶得管別人死活。
關鍵是，萬鬼出籠，他必然無法獨善其身。
若是不作為，結局一定很淒慘。
“我為什麽肯定你不用管，現在，立刻，馬上拿出你們的手機，把我剛才的話發朋友圈，每人集齊一百個讚。否則我現在就報警，告你們散播謠言。”
秦天鼻息咻咻，身上凸起的青筋宛如蚯蚓，眼中凶光四射，嚇的男孩一個哆嗦。
想到女朋友就在身邊，男孩頓時惱羞成怒，要為男人的麵子而戰。
還好女孩反應及時，平時連瓶蓋都擰不開，現在雙臂卻像鐵箍。
男孩一臉怒容掙紮，瞪圓雙眼衝秦天揮拳。
實際情況卻是剛開始掙紮，力量就開始減小，最後順坡下驢：“哼，別以為我怕你，我是不想敏敏害怕。朋友圈我會發，不過不是怕你了，建設安定和諧的社會，人人有責。”
哼，要不是怕敏敏擔心，我一定打你個滿臉桃花開。
男生死鴨子嘴硬，秦天根本不在乎，隻要他按照自己的意思發朋友圈就行。
結束一場不愉快的交流，越看男生越心煩，默念眼不見為淨，於是就扭頭看向別處。
見秦天目光掃來，乘客立即自覺的拿出手機，低頭發朋友圈求讚。
嗯？
我什麽時候有這麽大的威信了？
秦天摩挲著下巴，嘴角上揚，得意洋洋：難道是我美麗太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