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指尖的血
顧子霖走出儲物室，站在門口時，腳步停了下來。“去煎兩份牛排來！”
唐溪不能拒絕，帶著濃重的鼻音回答了他一句“好”，然後頂著沉重的頭，昏昏沉沉的進了廚房。
取牛排解凍，開火，倒油，將牛排放進鍋裏的時候，她因為動作遲緩，濺起的油花蹦到手背上，立即起了幾個小水泡。
唐溪猛地縮回手，往後一躲，脊骨重重地撞在砧板的棱角上，又是鑽心的疼。
可是這些痛，不能對任何人傾訴，因為沒有人心疼。
她默默放下手，走到水龍頭下，鞠起一捧水拍在臉上，冷水冰人的溫度，才讓她有幾分清醒，盡管額頭更燙了。
將牛排煎好端出去的時候，顧子霖並不在客廳。
唐溪看著沙發上陌生的背影，盡量抬高了嗓音講道：“秦小姐，牛排好了。”
秦芊芊起身走到餐桌前，看著唐溪將牛排從托盤裏端出來擺到餐桌上，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怎麽知道我是秦小姐？”
唐溪的身子一僵，愣了愣才解釋道：“秦氏企業那麽有名，秦小姐是秦氏企業的千金，很多人都知道。”
“看了新聞？”秦芊芊仰著身子湊到唐溪麵前，逼著她看著自己，白皙的手掌用力地將唐溪的幾根手指攥在手心裏，臉上帶著純真的笑，“看不起我？”
原本被碎片紮破止住血的地方，因為秦芊芊的動作，又崩開了血口，鑽心的疼痛讓唐溪的臉色一陣陣泛白，她忍著痛，小心地回答著：“我隻是顧先生的一個下人，哪裏有資格看得起誰，看不起誰，秦小姐說笑了。”
“我跟你開玩笑的，你還真嚴肅。”秦芊芊倏地鬆開了唐溪的手，背過身去，看著掌心刺目的液體，用力地抓住了桌子的邊沿，指節泛白。
死在遊泳池中
顧子霖從樓上下來，看著唐溪搖搖晃晃，隨時要昏厥的身體，心裏一陣惱火。
“你杵在這裏幹什麽，滾出去！”
粗暴的聲音嚇得唐溪身體一哆嗦，無力的身體差點倒在地上，她抬頭，再看向顧子霖，那個絕情的男人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秦芊芊身上，不肯分給她絲毫。
忍著心底的刺痛，她慢騰騰地朝著離她最近的後庭的門走去。
玻璃門關上的那一刻，她覺得自己身上的力氣好像都被耗盡了，而裏麵餐桌上的人，完全沒有注意到她怎麽樣。
身體順著玻璃門滑下來，她一點一點地挪到牆角，將自己蜷縮成小小的一團。
呼哧呼哧的呼吸聲越來越沉重，身體越來越冷，沉重的眼皮壓下來，她猛地一點頭，才恢複了幾分清醒。
靜靜地趴在那裏許久許久，朦朧之中似乎有光晃到她的眼睛，費力地挪了挪身體，她抬頭，才看清楚是後庭遊泳池裏的水反射的陽光。
遊泳池！
果然是發燒了，她竟然來了後庭，這個噩夢之地！
之所以是噩夢，是因為她剛來這棟別墅的時候，顧子霖每天都變著花樣的折磨她。
那是他最恨她的時候，那時候他把她扒光了，捆在後庭的樹上，餓了兩天兩夜；他用粗硬的繩子捆住她的手腕兒，把她吊在遊泳池中，在水下狠狠地懲罰她，不斷湧來的水差點將她淹死；他還不時地將她壓在冷硬的石板上，一遍又一遍地要她。
後庭絕對是她的一場噩夢，因為那些暗無天日的折磨，她患上了嚴重的心理病，嚴重到看到水都會尖叫出聲。
而顧子霖得知她的病之後，一改往日的無情，窮其所能的對她好，再也不讓她進後庭。
那些溫柔似水，那些無比深情，像極了以前的顧少，誘騙著她放下心中的戒備，可是當她打算講出那句“我愛你”時，他又一棍子將她打醒，奪走了她的第一個孩子。
眨了眨濕潤的眼睛，唐溪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麵，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記得他曾經說過，雖然他跟他爸爸並不親近，但他很小的時候就沒了媽媽，是他爸爸一手將他帶大的，他爸爸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是他活著的信仰。
所以，被她間接害死的像信仰一般的人，他怎麽可能會原諒她呢？
就好比他現在對秦芊芊的態度，何其溫柔，多像是以前他偽裝出來的樣子，卻也不過是利用秦芊芊來報複秦家。他怎麽會對她還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呢？他都是為了報仇而已！
是吧？他心裏恨極了她，再不會喜歡她了……
再也不會了……
太陽慢慢沉下去了，身體越來越冷，她用力地環著雙臂抱進自己的雙肩，偶爾吹過的風讓她的身體本能的顫抖不已。
吱呀一聲銳響突然傳來，像一根針刺入了她的腦中，跟著嘎嘎嘎的聲音震動著大地，大腦中的痛覺神經猛地一陣陣的收縮。
“好難受……”
“在這裏裝什麽死？”秦芊芊的聲音響起的時候，紅色的高跟鞋跟著就踢在她的肚子上，“起來！就你這樣的賤人憑什麽配得到他的關注，憑什麽值得他喜歡！”
唐溪的眼睛掀開一條縫，隻看到一條模糊的影子。
身上的痛卻一直在延續，一腳又一腳地踢在她的肚子上，出於本能，她瑟縮著身體，朝著痛覺襲來的相反方向挪著，一點一點蠕動的很慢，卻離遊泳池的距離越來越近，直到她身體懸空，被人一腳踢了下去。
撲通一聲，漫天的水像寒冰一樣侵襲著她的身體，灌得她耳朵裏鼻子裏嘴巴裏到處都是。
“噗……救……噗……”
窒息的恐懼死死地壓迫著她，可是她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
心好累，身體也好累，也許就這樣死去了，也挺好的吧？
顧子霖，我們兩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