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吐血

  從馬車調頭,隻幾分鍾的路就到了那個村莊,可之若已經疼的一頭一臉的汗了,修婉茹也醒了。


  “若兒,這是怎麽了?”之若的臉色蒼白,虛弱的讓人驚心。


  “我……”隻說了一個字她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馬車外,響起了狗吠聲,先前路過的村莊已經到了,秦之清抱起了之若,“若兒,我帶你去看大夫。”


  “嗯。”她輕哼,心口還在痛,那痛,就如萬箭穿心一般。


  小小的一個村莊,站在村口望過去,十幾戶人家就盡收眼底了,隻街中有一家小店,也不管是不是醫館,秦之清就焦急的敲起了門。


  “誰呀?”吱呀一聲,門開了,一個男子睡眼惺忪打著哈欠有些不耐煩的探出了頭來。


  “我是路過的,內子突然間病了,請問,這村子裏可有郎中嗎?”


  “哦,原來是找郎中,去村東頭第一家吧,姓胡,找他看就可以了。”


  “謝謝。”秦之清說著就從衣袋裏掏出了十兩銀子,“我來問郎中的事情不管誰問了都請不要說出去,可以嗎?”


  那人看見問個郎中就有銀子賞立刻就眼睛亮了起來,“好好好,一定不說。”


  之若明白秦之清是怕西門瑞雪追過來,所以才這樣謹慎的,他做事,倒是讓她放心。聽他喚她內子,她初時還不自在,可想一想,這樣也好,這樣說話辦事也方便些。


  之若疼的閉著眼睛就靠在秦之清的懷裏,到了那胡郎中的家裏,一敲門,很快就開了。


  把了脈,之若聽得那郎中道:“公子,內子恐怕是中了毒了。”


  之若的腦子裏轟轟作響,其實這個,她早也就想到了,隻現在聽這郎中親口說出來,心裏更明白了,雲茹兮,她便是要置她於死地。


  “可有辦法解嗎?”秦之清的聲音還是鎮定的,可是在郎中說出她中了毒的時候,之若明顯的感覺到他的身子一顫。


  “公子還是去請更高明些的郎中吧,老朽隻知道內子是中了毒了,至於是什麽毒,老朽惶恐,行醫這麽多年,卻是第一次見。”


  “那胡郎中可有止疼的藥嗎?”秦之清說著就抬起手臂以袖口輕輕的擦了擦之若的額頭,她雖然不出聲,可她額際間細細小小的汗珠就告訴了他之若有多疼了。


  “有的,隻是治一刻卻不治本,公子要盡快想辦法了。”這胡郎中倒也不隱瞞,從藥匣子裏取了一些已經研磨好的藥就遞給了隨在一旁的修婉茹,“這藥,疼的緊了就喝一次,但不可喝多了,盡可能……”頓了一頓,他看看之若又皺了皺眉頭,“公子還是快請吧。”


  之若緩緩睜開了眼睛,真痛呀,“胡郎中,謝謝你。”這郎中雖然沒有給她醫好了病,可是說話倒是坦誠。


  可她的尾音才落,胸中頓時一悶,隨即喉頭腥鹹起來,一張口“哇”的一聲就吐出了一口鮮血,盡數的噴在了秦之清的衣衫上。


  秦之清的臉色驟變,顧不得衣衫上的血,抱著之若就要離去。


  身後,胡郎中突然道:“這位公子,老朽可以為你舉薦一個人,或者,他可以醫好你內子所中的毒。”


  倏然轉身,秦之清急急道:“是誰?”


  “藥王穀的李風隱,你可聽說過?”


  “胡郎中認識他?”秦之清的眸中閃過一抹希望,這個李風隱他聽說過,是個解毒的行家,什麽毒到了他手上都會盡除,因此,人送外號毒仙。


  “嗯,曾經有過一麵之緣,我手書一封,你帶上去藥王穀找他,也許你內子的毒便可解了。”


  “真的?”秦之清眼中一亮,李風隱是個出了名的怪醫,他為別人除毒全憑自己的喜好,高興了就醫,不高興了理也不理,就算是死在藥王穀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胡郎中點點頭,“老朽從來沒有向李風隱薦過病人,你夫人是第一次,我想,他多少會賣給我一個麵子。”說完,他又看了一眼之若,“老朽沒什麽本事,也救不了你家夫人,可夫人不但不抱怨,還謝了我,所以,老朽才會有此舉。”


  之若聽得清楚,可她現在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心口的痛已經延伸至身體的每個部位,雲茹兮真的夠狠,那痛就如萬箭穿心一般讓她再難說話。


  耳聽著窸窸窣窣的筆落的聲音,可之若再也沒有辦法集中精力了。


  那痛,讓她疼暈了過去。


  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不清楚,隻是恍恍惚惚中被一個男人緊緊的抱在懷裏,耳邊,是呼呼的風聲,是男人微微喘息的聲音。


  之清,他嚇壞了。


  可她,什麽也做不了。


  等待她的,就是那無邊無際的痛,她想要睜開眼睛來,可無論怎麽努力也無法睜開。


  不知道走了多久,當身子被放在一張柔軟的床榻上之後,唇邊慢慢的流入一絲甜甜的液體,讓之若不由自主的喝了再咽下。


  她應該是睡了許久了吧,試著動一動,卻還是動不了,隻是依稀覺得周遭有人影晃動。


  “公子,藥王穀的各個路口都被朝廷的官兵封堵住了,要去,似乎很困難。”


  “水路旱路都沒有突破點嗎?”


  “水路倒是有,隻是,要委屈公子和三小姐了。”


  “無妨,那就走水路。”


  “好,屬下這就去安排。”


  那人應了,隨即就是退出的腳步聲,屋子裏有一瞬間的安靜,然後又一勺甜甜的蜂蜜水送到了之若的唇邊,“之若,乖乖的喝了,就不痛了,之若,你醒一醒,你知道嗎?你嚇壞我了。”溫柔而憂心的男聲,處處都透著對她的關切,之清在,真好。


  她想說她醒了,她想說她不是想要嚇他的,可是,她就是說不出來,動了動唇,費力的隻能無助的咽下秦之清才喂她喝下的蜂蜜水。


  也是蜂蜜水,為什麽都是那麽的象呢,喝著,就讓她有種要流淚的衝動。


  “之若,再有幾十裏路就到了藥王穀了,旱路不行咱們就走水路,之若,你一定不會有事的。”一根手指輕輕的落在她的臉上,在她滑嫩的肌膚上一點點的遊走也留下了屬於秦之清的味道,他的聲音,他的指腹,讓迷迷糊糊中的她隻感覺到了溫暖。


  之清,有你這句話,即使我真的去了,也無憾了。


  因為,隻要盡力了,那便不會後悔。


  想家,想念修道院裏的那個大家庭,之清,如果我穿回去了,那該有多好。


  可那裏,卻沒有你。


  身子,再一次的被抱起,是之清,是他抱著她出了房間。


  那輕輕的一踏是上了船,隨即就有水聲傳來,那是船槳劃動著的水的聲音。


  周遭的空氣一下子就清新了起來,心口的痛微微的弱了一些,之若知道那是因為秦之清為她服了胡郎中所贈的藥的緣故。


  可那藥,終究是治標不治本,沒用的。


  “之若,你醒了,是不是?”


  耳邊,傳來了秦之清溫柔的聲音,真好聽呀,有之清在,她就真的會安心,即使是痛也安心了。


  她想說話,想要告訴他她醒了,可張張唇,那痛還是讓她難以說出話來。


  “之若,你若是醒了就動動大拇指,嗬嗬,這樣我就知道你醒了,也就放心了。”


  她依言的乖乖的動了動大拇指,手,立刻就被秦之清抓在了他的手中,“之若,就要到了,沿著這水路行三十裏路就到了,到時候,我一定讓李風隱為你除毒。”


  她聽著他的聲音,好聽的仿佛連她的痛也拂去了一樣,可也隻有片刻,那痛就又來了,讓她忍不住的皺著眉頭。


  他在看著自己,因為,閉著眼睛她也感覺到了他灼烈的目光,仿佛,要看到她的心底裏一樣。


  手握著手,小船上除了劃槳的水聲就隻剩下了靜謐,可這靜卻是讓人的心慌慌的。


  又走了有十幾分鍾,秦之清沒有再說話,但是他握著她的手卻始終也沒有鬆開過。


  “公子,有船來了。”


  握著她手的大手輕輕一鬆就鬆開了之若的手,船板上響起了秦之清的腳步聲,隨即就是他壓低的聲音,“是官府的船嗎?”


  “我看象,這麽大的一艘船不是普通百姓可擁有的,公子,怎麽辦?”


  之若聽到了那問話之人語氣中的焦急,但秦之清還是沉穩的,“別慌,我與之若下水,就依著之前的商定避過那艘船。”


  “公子,那三小姐能受得了在水中嗎?”


  “放心,我會抱著她,我不會讓她出事的。”泰然的聲音不慌也不亂,可之若卻是慌了,她是旱鴨子呀,她不會水。


  秦之清很快就回來了,“之若,我們下水,你放心,我會一直抱著你的,你隻要靠在我的身上就好,我絕對不會讓官府的人發現你帶走你。”


  他說完,便抱起了她,象是走到了船尾,然後沿著船沿就滑入了水中,可是緊擁著她的手卻是緊緊的。


  水,充斥在周遭,陽光照射下的水是那麽的溫暖,讓她浮在水麵上就如同一個嬰兒一樣的飄浮著。


  “公子,那船來了,你快藏到浮標下麵。”


  聽到這提示,之若隻覺身子被秦之清一帶,兩個人就開始下沉,片刻間就隻露出了頭和臉,然後就被一個浮標遮住了。


  不知道這樣管不管用,可這也是唯一的避過那艘官船的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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