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毓仁的難言之隱
“我和毓仁從小一起長大,一直到上大學的時候才分開,我去上了軍校,他被薑叔叔送去美國了。本來,薑叔叔是不打算讓毓仁從政,而毓仁的個性灑脫、不願受拘束,也不適合從政,就在那邊讀經濟學。因為他從小就對曆史感興趣,就在那邊拿了一個曆史方麵的學位。”嚴輝的視線,似乎是停在很遙遠的過去。
對於顧小楠來說,嚴輝今天提出的要求很讓她意外,可是意外之餘,她更想知道嚴輝這麽做的原因。因為嚴輝是個很謹慎的人,是不會隨便說話的。而顧小楠最好奇的,就是薑毓仁的過去,他從來都不說自己的過去。
“他那個人,對一切都不上心,說句難聽的,就是沒什麽誌向。心雅姐拉他進公司,可是他說自己寧願去大學裏當個曆史老師。”嚴輝說到此,笑了,“雖說他那個人很灑脫隨性,可一旦決定做什麽,就會拚盡全力。在心雅姐的公司幹了不到一年,薑叔叔就出事了,被迫辭職。毓仁,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變了。”
嚴輝深深歎了口氣,顧小楠的手指不自主地攥緊了。
“薑叔叔要讓毓仁接替他,毓仁是個孝子,就接受了薑叔叔的要求,放棄了曾經夢想的一切,步入了政壇。可自從那一天開始,他就沒有真正開心過,每一步都小心謹慎,不敢出一點差錯。”嚴輝道。
顧小楠知道,嚴輝說的是真的,薑毓仁的謹慎,她太清楚了。
“薑叔叔的希望都在他一個人的身上,可是,他要實現父親的理想,就離不開別人的支持,而那個人,就是聶瑾!”嚴輝道,顧小楠驚詫地望著他。
為什麽是聶瑾?
嚴輝頓了頓,似乎今天是他平生話最多的一天一樣,讓他自己都不適應。
“我知道你很奇怪,為什麽是聶瑾。毓仁應該是沒有跟你說過的,如果他告訴你了,你一定會離開他,對不對?”嚴輝說道,而他的問句,顯然是不需要回答的。
“聶瑾的父親,正是我們的省委書記常繼山!”嚴輝道。
顧小楠的身子,猛然間一震。
“聶瑾那個人,也不能說她不好,可是,她和毓仁交往這三年的時間,幾乎對毓仁的事情不聞不問,毓仁也是有些心灰意冷。即便如此,他還是一直和聶瑾保持著這種關係,選擇時機結婚。”嚴輝道。
“可他們現在不能結婚了,對嗎?”顧小楠木然道。
嚴輝點頭。
從她的表情和動作上就知道,自己的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可以結束了。
“常書記是毓仁最大的靠山,可現在毓仁和聶瑾分手了,前陣子為了這件事,常書記很生氣,還給毓仁製造了一些麻煩。”嚴輝道,他望著顧小楠。
“小楠,你是個聰明人,你應該明白毓仁和聶瑾的婚姻對毓仁有多重要。他為了今天、為了將來已經放棄了自己的自由和夢想,都走到了這一步,難道你忍心看著他功虧一簣嗎?”嚴輝道。
顧小楠低著頭,眼睛看著哪裏卻不知道。
是啊,她怎麽忍心看著他的努力付諸東流?怎麽忍心讓他難過?
聶瑾的父親是省委書記,聶瑾能給他帶來仕途的保障,能幫著他平步青雲,讓他曾經的那麽多努力有所報酬。而她顧小楠呢?她能給他什麽?說句不好聽的,她也就是陪他睡覺而已。他是個男人,是個有追求的男人,她卻在他的事業上什麽都幫不了,非但不能幫他,還險些害了他!
顧小楠啊顧小楠,你該怎麽辦怎麽辦?
嚴輝深深歎了口氣,說:“小楠,對不起,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我也知道你對毓仁是真心的,毓仁他對你也是真心。可是,我們都不能看著毓仁白白犧牲那麽多而得不到回報,不能看著他未來活在對父親的愧疚之中,你說,是嗎?”
顧小楠默不作聲,她不知道該怎麽做,完全不知道。
因為愛他,所以,她不管怎麽想他,都不會主動去聯絡他、找他。可是,現在,她覺得似乎自己從他眼前消失,才是對他最好的。
然而,她如何能這麽狠心?
良久,她才抬起頭望著嚴輝,說道:“必須得這樣嗎?”
嚴輝心中暗歎自己這是在做什麽,沒頭沒腦的跑來勸顧小楠和薑毓仁分開,他算什麽?他有什麽立場來說這些話?感情的事,兩情相悅就好,為什麽非要將這麽多現實的東西扯進來?
他在心裏狠狠地抽著自己,他不該做這樣的事,可是,他要是不這麽做,顧小楠繼續和薑毓仁糾纏不清,薑毓仁的仕途怎麽辦?不就岌岌可危了麽?
“小楠,你覺得他還停的下來嗎?”嚴輝反問道。
是啊,自從薑毓仁走上那條路,他就隻能不斷向前走,別說是停,就是慢慢走都不行。明槍暗箭,處處都是陷阱,他隻能想盡辦法來保全自己。
顧小楠的雙手緊緊攥著,指甲都有些發白。
嚴輝望著她,說:“小楠,對不起,我不該跟你說這些話,可是,我,我不想看著毓仁白白辛苦,不……”
顧小楠長歎一聲,搖搖頭,道:“你沒有什麽對不起的,你說的對,他已經犧牲了太多,為了前途,甚至還要接受聶瑾那樣的冷遇。的確,的確是不該讓他白辛苦一場。”
“小楠……”嚴輝不禁叫了聲。
她望著嚴輝,淡淡笑了下,深深呼出一口氣,說:“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你放心!”
嚴輝知道,這是自己一生中做的最殘忍的一件事,如果換做以前,他是根本不會做這種事的。可是,每個人都在變,他嚴輝也在變,他知道現實是怎樣的殘酷,知道做人做官又是怎樣的艱難。如果說有什麽沒有變,那就是他和薑毓仁的兄弟情義。他絕對不想看著薑毓仁遭受不公,不能看著他失敗!
“小楠,對不起!”嚴輝說完,起身拿起椅子上的外套,離開了,隻留給她一個背影。